或許是蝴蝶效應。
原本醫院才應該是異鄉人首領打開夢世界大門的最後地點,但是現在,他不在這裡。
這個決戰的地點發生了改變,原本蘭恩無法理解,但在剛才的異變後,他想起了很多,也知道了真正的決戰地應該是哪裡。
蘭恩心情複雜地摸了摸玩家屍體變成的樹乾,最後看了一眼這片森林,帶著阿爾奇離開夜晚的醫院。
剛來到白天的醫院,蘭恩他們發現,天色暗沉下去了。
原本還在醫院裡艱難抵抗怪異們的病人或者醫生、護士,一個接一個地倒下。
“這是……怎麼一回事?”阿爾奇震驚地看著周圍。
蘭恩搖搖看向遠方,喃喃:“第二階段。”
“什麼?”
“沒什麼,快走吧。”
蘭恩也說不清這是一種什麼感覺,他的瞳孔中倒映著逐漸被迷霧覆蓋的天空,藍色的背景被灰蒙蒙所代替。
他們走出醫院後,發現周圍開始起霧了。
原本還充斥著絕望、尖叫和恐懼
的阿卡姆市,突然就變成了另外一種氛圍。
那是死一般的寂靜。
奇怪的是,人類在這霧氣中倒下後,怪異也再也沒有展開攻擊,而是又重新在霧氣中恢複了遊蕩的狀態。
之前失控造成的車禍現場、屍體還有燃燒的火焰並沒有消失,相反,因為所有人陷入了昏迷狀態,阿卡姆陷入了另一種混亂,原本疾行的汽車發生連環碰撞,各處開始起火,卻無人管理。
蘭恩和阿爾奇,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走入迷霧,徑直朝一個方向走去。
阿爾奇原本想問他們這是去哪裡,但是他看著蘭恩的側臉,還有剛才醒來的時候看到的恐怖的森林,一時沒有敢問出聲。
總感覺,現在的蘭恩,似乎變得有些陌生。
也有些恐怖。
不自覺,阿爾奇的腳步慢了一拍,從剛開始和蘭恩並肩前行,到走到他左下方落後一點的位置,蘭恩沒有注意到阿爾奇的變化,隻是埋頭向那個方向走去。
不會錯的,決戰的地點……
蘭恩想起之前那次差點離開阿卡姆市的那一次經曆,在路上偶然看到的空地。
那不是空地。
是被人們遺忘之所。
也是現在boss的所在地。
突然,蘭恩停下腳步,朝迷霧中的一個方向望去,阿爾奇下意識提起戒備。
他們聽到了腳步聲,一個急切的、幾乎毫不掩飾的腳步,而且很快。
阿爾奇下意識踏出一步,這一步踏出差點把水泥地麵踩出裂痕,因為身體素質的突然提升,阿爾奇沒控製好力度,瞬間失去了平衡。
糟糕!
那迷霧中隱隱浮現的身影速度非常快,在阿爾奇腳下踉蹌的時候衝出了迷霧,略過他身邊,徑直朝蘭恩奔去。
蘭恩看清了這道人影,愣了下,下意識伸出手。
然後,抓住了來人的手腕。
阿爾奇剛恢複好平衡,連忙扭頭朝蘭恩那邊看去。
這一看,他也愣住了。
“他是……”
臉上有小醜妝容的男人看上去十分狼狽,身上的衣服幾乎被血浸滿,和阿爾奇現在的尊容不相上下,隻不過他的表情看上去沒有任何一絲理智,隻剩下猙獰和瘋狂。
“埃德蒙。”蘭恩下意識喊道。
“嘻嘻嘻嘻~”小醜沒有任何反應,在被抓住手腕後,他手上的刀順勢一轉就要隔開蘭恩的皮膚。
但這能輕易割開人類的刀刃,像是碰在了鋼鐵上,甚至還迸射出了火花。
小刀卷刃了。
蘭恩自己都愣了一下,但是隻剩下瘋狂本能的小醜可沒有,見武器不好用了,小醜丟掉了小刀,轉而想要掐住蘭恩的脖頸。
蘭恩能讓他這麼做嗎,千鈞一發之際,他閉上眼睛,在夢之隙裡無情地抓住屬於埃德蒙的白色光點。
像是捏小球一樣泄憤地捏了一捏。
原本瘋狂的小醜就像是被咬住後脖頸的狗狗一樣瞬間安靜了下來,呆立在原地。
蘭恩睜開眼,看著小醜空茫的臉色,又想了想之前阿爾奇被捏光點的反應。
他真的很好奇,為什麼兩人的反應都那麼奇怪,這是種什麼感覺?
不過現在明顯不是問的好時刻,蘭恩把埃德蒙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丟下來,沒好氣地捏他塗滿油彩的臉:“壞孩子。”
說好的隻要他召喚就會醒來呢?果然男人的嘴隻是說說而已。
瘋狂的野獸乖乖安靜了下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
解決了埃德蒙,阿爾奇緩慢靠近,看著埃德蒙眼裡還帶著驚疑不定:“他也是……”
蘭恩點了點頭:“看起來和你一樣進入了夢之隙第二
層。”
實際上蘭恩也有點迷茫,雖說埃德蒙之前確實也說過會進入夢之隙第二層,他以為當時埃德蒙隻是在向他表忠心,但現在他真的進入了……
為什麼?是有什麼不可抗力導致嗎?就像之前的阿爾奇一樣不進去就會死?
蘭恩還沒想明白,突然抬頭看向前方。
又是一個腳步聲。
而且和埃德蒙明目張膽不同,那腳步聲近乎於無,但不知為何蘭恩就是能知道,那裡有個人。
“出來吧。”蘭恩淡淡地道。
阿爾奇連忙看向蘭恩視線的方向,風一吹,迷霧緩緩散去,那人或許是知道自己已經被發現,沉默著從迷霧中走了出來。
阿爾奇緩緩睜大眼睛:“艾伯特……”
“你怎麼會在這裡?”
艾伯特沒有回答,實際上,從走出迷霧後,他的眼神一直沒有看向阿爾奇,就仿佛沒有他這個人一樣。
“不要……過去。”艾伯特聲音沙啞地說。
這時阿爾奇也敏銳地發現了艾伯特身上的不對勁。
這種不對勁不是指身體上,要說的話,光是從外表上看,阿爾奇現在衣服都變成血衣的樣子更加滲人,相比起來艾伯特雖然衣服上有些褶皺、灰塵和擦傷,但總體看上去還算好的。
那種不對勁,是從眼神裡滲透出來,蘭恩還殘留著之前對艾伯特的印象,外表和氣場都相當陽光的金發男人,但現在除了那一頭金發以外,幾乎和他印象裡的判若兩人,以往一片碧藍萬裡無雲的眼眸,現在陰霾沉沉,毫無生氣。
就像是,以往支撐這個男人的東西都被抽空了一般。
“艾伯特……”阿爾奇說道,“我已經知道你的身份了,包括稽查局那邊的事,你不必再一個人強撐了,我們的目的是相同的,沒有必要在這裡互相損耗。”
艾伯特死氣沉沉地望了阿爾奇一眼,什麼都沒有說。
阿摩司的話語在他腦海中遊蕩。
稽查局……並非是自己想象中的正義之地,那他之前都在做什麼?
人就是這樣,總要有個信念,有個支撐,才能忍受前路暫時的黑暗和疲倦,尤其是臥底這種需要極強信念的特殊工作。
在不知道稽查局和異鄉人的苟且之前,艾伯特是秉持著正義感和為好友父親報仇的心理進入異鄉人的,為了儘快爬上去進入核心,他參與了很多邪|教的事物,看遍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甚至被迫手染鮮血,做了很多他不願意做的事情。
在自己的公寓,用水龍頭的水洗手時,他經常會幻視自己的手上有洗不掉的血,一開始經常洗上兩遍、三遍,直至差點洗脫皮,才勉強清醒過來。
到後麵,這樣的事經曆多了,逐漸艾伯特就習慣了,但這是一種可怕的習慣,會逐漸腐蝕一個人的意誌。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的起源能力開始反噬自身,艾伯特進入異鄉人的時候隱瞞了自己的能力,因為他知道自己的能力對於手染罪惡的人來說是個致命的刀刃,必要時刻能成為一擊製勝的底牌。
但是當這底牌變成雙刃劍的時候,就格外使人痛苦。
艾伯特能熬過來,完全是心底有股信念在支撐,不然人早就垮了,但是現在,在他知道稽查局內部有貓膩,自己上傳的情報,做過的工作可能都是白費勁的時候,那股支撐他的信念突然就倒塌了。
他現在還能做什麼?他還能怎麼做?
艾伯特自己也不知道了,就仿佛靈魂已經離開這個身體,隻剩下本能在支撐行動。
埃德蒙追殺阿摩司的時候,艾伯特就跟在身後,不過他走得很慢,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要去做什麼。
這一路上,他看到了阿卡姆現在的慘狀,這
都是因為異鄉人的陰謀,但是他沒能救下很多人,因為總有人在他看不到地方死去。
要阻止異鄉人的陰謀才行……
哪怕稽查局的救援不會到來。
這時阿摩司的聲音再度在他心底回想,艾伯特呆立在原地,看著不遠處的蘭恩和阿爾奇,心裡默念。
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