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萬籟俱寂,女生宿舍504室傳來斷斷續續的囈語。
上鋪發出暗淡綠光,那是夜明的手鐲。她看了看時間,才淩晨兩點半。她揉揉發漲的太陽穴,輕輕起床。
下鋪的昭陽也靜悄悄起床,他們三點前須到達訓練場集合。
兩人換好訓練服便關上落地玻璃窗在陽台洗漱,環視對麵黑漆漆的宿舍樓給自己打氣,這次一定也能回來。
出門前兩人看見孫寧君的床頭放著鬨鐘。昨晚她說全寢室要早早起來送彆,於是特意調了五點半的鬨鐘。
可惜出發時間保密,夜明和昭陽隻能偷偷出門。或許她們早上醒來時會責怪吧,夜明和昭陽歎了歎。
兩人躡手躡腳關好寢室的金屬門。
十人一如既往披星戴月,跟著文凰從訓練場到科研院的天台乘坐直升飛機。機內他們抓緊時間小睡,養精蓄銳迎接高強度訓練。
跳傘的刺激使瞌睡蟲煙消雲散,他們精神抖擻跑到李天城麵前。
此時天還沒亮,無邊夜幕宛如深沉的老人。冷風呼嘯拂平原,十一人沉重的腳步跑過,稀疏的黃草露出泥土,貧瘠與蕭索一望無際。
四麵八方土黃,營地的帳篷也換成土黃色。士兵們開始操練,每逢有隊伍跑過十人比敬禮。
李天城帶他們到一個營帳領軍服——十人一生中的第一套軍服,包括禮服和迷彩作訓服。
雙手上的兩套服裝沉甸甸,飽含先驅、戰友的精神意誌傳承,同時蘊含整個神州的祝願,十人不禁熱淚盈眶。
夜明更加難掩內心的激動。重活一次能再度穿上軍裝,能再度為守護的人和家園拋頭顱灑熱血,她絕不辜負這份恩賜。
千裡眼和玉米須猛地擦掉眼淚,軍人不許哭。
“立正!”李天城一吼,十人恢複莊嚴神色挺立。
“從接受軍裝的這一刻起,你們就是頂天立地的軍人。上為天,下為地,佇立天地間的是我們的鋼鐵意誌,是我們為守護家園而流動的熱血!從這一刻起,我們都是702團孤狼一連的士兵,都是神州的士兵,無論遇到任何險境,我們不拋棄不放棄!”
李天城鏗鏘有力的話語深深烙進十人的靈魂,自此普通的靈魂煉成軍魂。
“現在回去你們的帳篷換上軍裝,十分鐘後舉行入連儀式!解散!”
十人匆匆跑回帳篷,炊事班的三女兵給夜明她們講解儀式流程。鏡子前,夜明把長發束起,然後正一正大簷帽。
軍帽正中央的木蘭花標誌閃亮,兩條黃穗繞帽口,帽簷下碧眸炯炯有神,精致的鵝蛋臉如同經過刀鋒細琢。
墨綠西服筆挺,肩上暫無軍銜;雙排金色紐扣如恒星,不論晝夜散發榮耀之光。
她凝視鏡中人,看到前世的自己——
女少將英姿颯爽,齊肩短發自揚;戰靴踏平喪屍堆,步槍掃射重重爛肉。隨手拈來一壺酒,喝一口壯豪情,灑一把焚喪屍。
由來巾幗甘心受,何必將軍是丈夫。
今生、下一生、無論哪一生,軍魂不滅。
入連儀式全營參與,兩百多號士兵身穿禮服列隊兩側,目光如電直視前方的木蘭星紅旗。
紅旗由四名士兵展開,紅旗後佇立三名軍官——璃在中央,李天城和徐中尉位於兩側。
十名新成員踏正步上前,目不轉睛盯著紅旗。
璃軍裝威嚴,儼然白楊挺拔。他審視既嚴肅又滿懷期待的十人,琉璃般的灰瞳穿透他們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