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蘇月禾摸黑上樓,推開房門,隻見四妹趴在床上眼睛通紅的,三妹坐在一邊滿臉怒火。
四妹在自責,她怪自己沒把豬看好,搞到最後,家裡建房子的磚都被砸了。
三妹壓著聲音說:“我想來想去,隻有蘇柏鬆有這個嫌疑,他那天一開始就在樹上完全看得見我們家豬從豬圈出來,他沒出聲,是我發現咯,大聲喊,他才趕來幫忙,後麵他大概是心虛,又太積極了。”
四妹坐起身,還在回想那天的情形:“我從豬圈喂水出來,把卡門的繩子卷了好幾圈,如果沒有人去打開,豬是絕對出不來的。”
三妹咬牙道:“我看就是蘇柏鬆。他爸媽不讓他讀高中,這人心裡憋壞憋出問題來了。”
蘇月禾猜測也是蘇柏鬆,她沒說話。
三妹沉不住氣:“我去問他。”
蘇月禾拉住三妹:“彆去問,問了,他也不可能承認。”
“那就這麼放過他?我咽不下這口氣。狗蛋把我們磚砸了我都沒那麼氣,最恨自己人整自己人。”
“就算他承認了,你能拿他怎麼辦?而且他根本不可能承認。”
“我打他一頓。”
蘇月禾並不想現在去跟蘇柏鬆撕破臉,就算他承認豬是他放的,結果頂多跟三嬸家鬨一場,最後又是不了了之。
蘇柏鬆現在還是個初中生,警察來了都拿他沒辦法,他放豬而已,他又沒殺人放火。
像他這樣的壞種,就應該滋養他,讓他生根發芽,最後一把連根拔掉,不得翻身。
蘇月禾沒辦法跟妹妹們細說這麼腹黑似乎不太人道的想法,她理解妹妹們現在的心情,她心裡也憋的難受。
蘇月禾輕聲道:“打他一頓還不好辦?他讓我們吃悶頭虧,我們也讓他吃悶頭虧。”
三妹馬上湊前來:“要不我們拿麻袋套頭打他一頓。”
蘇月禾搖了搖頭,她有比麻袋套頭更讓他吃癟難受的法子。
第二天一大清早,郝愛娣在屋外大喊著叫救命,原來蘇柏鬆在茅坑拉屎,掉進糞坑裡了。
大哥二哥去救人,等跑過去,郝愛娣已經把蘇柏鬆從糞坑拉出來。
蘇柏鬆一身的大糞,據說還吃了幾口,他狼狽地站在廁所外口吐。
因為農家肥都是好東西,蘇家茅廁是三家分開來,各用各的。
郝愛娣也搞得一身是糞,她大罵:“哪個狗日的把我們家茅坑上的木頭搞壞了?”
蘇柏橋認為不會有人故意這麼搞,他勸道:“用太多年了,天天腳踩,換一根好木頭嘛。”
郝愛娣也沒有證據,她氣得隻能罵自家兒子:“拉個屎都掉茅坑,不長眼!快去河裡衝水。”
“啊!!!”
蘇柏鬆氣得整個人都扭曲了,走路都腳打滑。
在廚房門口刷牙的三妹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她好奇問:“三嬸,蘇柏鬆掉茅坑啦?這得吃幾口大糞啊?”
“少說也有三四口!”郝愛娣說完,又後悔說了。
三妹和四妹互相看了一眼,想笑不敢笑,隻能憋著,等三嬸也跟去河邊了,才小聲笑起來。
*
叮鈴鈴!丁鈴鈴鈴鈴鈴鈴!
馬師長的辦公室裡,透過窗戶,馬俊成把一遝文件放在案上,拿起電話:“喂!‰[]‰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電話裡傳來熟悉的聲音,馬俊成馬上笑道:“梁老!怎麼……是啊是啊,最近都在忙這個任務……應該的應該的……您老人家退休了,怎麼還操心這些事呢?”
馬俊成拉開椅子坐下,他心底開始打鼓,梁老這個時間段打電話來,肯定有事。
果然……
“是啊,恭喜您老啊,這個老大難的問題終於解決了……我沒見過,是一個本地軍屬介紹的,高中畢業,身家清白,您想想啊,正烽能看上的姑娘,肯定錯不了……那怎麼能行呢,我也不能強迫他帶來給我看呀,沒有這種規矩嘛,我是師父也沒用,人家害羞……”
馬俊成聽對方說完話,故作驚訝:“哦,有這回事?我不知情……結婚申請上麵隻寫了結婚對象的資料,是不是入贅,資料裡也不會說……我還真不知道,畢竟婚姻戀愛自由……這個,哎喲,已經批了,是啊,秘書處幾天前就已經給他了……不知道領證沒有,可能領證了……您要過來?好啊,什麼時候,我派車接您?不過……”
“不過正烽要去西北軍區參加演習……明天就走……是是是,我讓他給您電話,不過我的話,他未必聽……好的,那您老再看看,如果來,提前給我電話……您保重!”
掛斷電話後,馬俊成馬上出門走到對麵的秘書處:“梁正烽的結婚申請書呢?找出來給我。”
許秘書趕緊翻找出來:“資料全部調查過了,都沒有問題,已經蓋好章,就差師長簽名了。”
馬俊成快速翻閱後,打開鋼筆簽上了大名,又把申請書給回秘書。
隨即他走回辦公室,拿起電話,撥了出去:“梁正烽在不在?讓他立刻來我辦公室。”
不過幾分鐘時間,梁正烽匆匆趕來。
“師長您找我?”
“緊急任務。”馬俊成把桌上的一份文件遞給他:“明天出發。”
梁正烽拿起來一看,“之前不是決定了,讓老覃去嗎?”
“今天上邊發來文件,要求至少去兩個團級乾部。”
梁正烽不是不願意,但得實事求是,他提醒道:“我是副團。”
聽他說完,馬俊成笑了,他早有準備,拉開抽屜把任命書拿出來遞給他,“梁團長!”
梁正烽一看是任命書,趕緊雙手接過,行了個軍禮,“謝謝師長。”
“等會兒就發正式任命公告……”馬俊成指了指秘書處,“你的結婚申請也已經批了,自己去領吧。”
雙喜臨門!梁正烽喜出望外,他以為至少下個月才會有審批結果,沒想到速度這麼快。
“剛才你爺爺給我打電話,他
想過兩天來我們這兒一趟,可能是想見見你,見見未來的孫媳婦。不過不巧,你明天不是要去西寧嘛,我就勸他先彆來。他可能會等你從西寧回來,再來我們這兒。”
馬俊成說的非常圓滑,但意思很明確,他就差點說,我都給你提前審批了,我已經提醒到這個份上了,你小子還不趕緊給我滾去把結婚證領了!
梁正烽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他爺爺可能知道他要做上門女婿的事了,他想來阻止?
馬師長怕耽誤他的婚事,所以……
梁正烽盯著馬師長那想點明又不方便點明,還一本正經還有點著急的臉,笑了:“謝謝老師。”
馬俊成知道他這徒弟聰明上道,但還是忍不住再次提醒:“明天出發。”
今天你得去把結婚證領了,不然來不及。
“明白。”
*
為了能賺錢建青磚房子,蘇月禾半夜就起床了,她打著手電筒進山尋找山藥。
她喜歡山林,喜歡自己一個人在山林裡行走,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大自然的饋贈。
每天三點多進山,八點多回來,吃了早飯還得參加秋收。
這天她從山上回來,背簍裡除了人參和黑枸杞外,還有各種野生菌,她還打了一隻野兔。
家裡早飯已經做好了,她在吃早飯,老媽在廚房門口殺野兔,幺妹蹲在一邊,饞的不行。
四妹挑水回來,看了眼搪瓷盆裡養了兩天的田螺,問:“媽,幺妹撿的田螺可以吃了嗎?”
“沒得泥巴就可以吃。”
“我看沒泥巴了。那中午炒田螺和野兔好不好?”
“你炒嘛。我把兔子殺了,剁好給你,你中午早點做飯。”
“要得。”
幺妹饞兔肉,今天都不想去撿稻穗了,“我在家幫四姐燒火。”
莊順蘭抬頭看了一圈,不見三妹:“蘇月華呢?吃飽又跑哪兒去了?”
四妹把鐵捅和挑水的扁擔收好:“應該是在房間裡看書。”
“一家人就她最懶,幺妹快去叫你三姐下來,準備出工了。”
蘇月禾知道三妹想考高中,最近經常點著煤油燈複習到十點,她道:“媽,三妹在看書,你就讓她在家學習吧,我們小組收的快,我和你兩個人出工就夠了。”
莊順蘭也是講道理的,三妹要是能考上高中,再考個大學,她當然支持。
她主要就是想一碗水端平,不能總讓四妹乾活,免得彆人以為她偏心。
吃了早飯休息了一會兒,就出門乾活了。
蘇家人和梅嫂子一家被編在一個小組秋收,他們這一組大部分都是乾活的一把好手,分給他們的片區,眼看著今天就能全部收尾。
蘇老大家裡出工人數最多,蘇老三家今天出工也有三人,除了他們夫妻倆外,還有蘇柏鬆也來割稻子。
郝愛娣看莊順蘭家隻來了兩人,馬上不願意了。
她也不敢大聲嚷嚷,隻好
在邊上嘟囔:“蘇月華蘇月青在家裡躺屍呢?農忙都不來乾活!早上蘇月禾不來,中午蘇月禾來了,蘇月華又不來。今天能乾完的活兒,非得拖到明天?!”
郝愛娣聲音小,莊順蘭沒聽見,但蘇月禾聽見了。
蘇月禾懟道:“多勞多得,你們出人多,那你們家工分自然比我們家的高,就剩下這小片地了,我三妹不來也不會影響今天把稻子全割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梅嫂子開玩笑打圓場:“是啊,你們少來點人,我們還多分點工分。”
蘇柏鬆也在一旁勸他媽:“媽你少說兩句。”
梅嫂子感歎:“你們家鬆柏是真可以,什麼活都老老實實乾,我看他每天收完稻子,還回家挑水。我聽我們家娃說,他晚上還得點燈念書。郝愛娣,你真是上輩子積德了,養了個這麼好的兒子。”
郝愛娣聽見梅嫂子這麼表揚自己娃兒,心裡頭舒服多了,“讀書有什麼用,我們也沒條件供。”
蘇月禾故意吊聲問:“柏鬆,聽說你掉茅坑了?”
大家都往蘇柏鬆那邊看去,蘇柏鬆的臉瞬間熱辣辣的。
大哥蘇柏橋還故意打趣:“何止掉茅坑,還喝了幾口糞。”
“掉糞坑裡,那是掉黃金堆裡,以後能發財的。”梅嫂子腦洞清奇,她一說話,大家都笑了。
氣得郝愛娣母子臉色紅一陣白一陣。
蘇月禾和蘇月娥走到角落人少的地方割稻穀,蘇月禾割的快,割好一擔,她也不等男同誌來挑,自己就挑到打穀場去了。
一個上午,剩下的稻田就割掉了大半。
不到十二點,大家就都洗腳上岸,先回家休息,下午兩點,再繼續,估計四五點就能全部收完。
回到家,三妹在燒火,四妹在炒菜。
“媽,大姐,你們來炒兔肉吧,我怕我炒的不好。”
蘇月禾走進廚房:“我來。”
她看了眼案板上的材料,吩咐四妹:“去刨點薑。”
“要得。大蒜和辣椒夠不夠?”
“夠了。”
本來要做兩個菜的,一個炒野兔,一個炒田螺,蘇月禾乾脆一鍋燴。
熱鍋下油,放野兔爆炒,然後放上田螺,加上乾辣椒、花椒、薑絲和大蒜,翻炒之後,加入豆瓣醬,放上水,燜一會兒,就可以出鍋了。
之後蘇月禾又放豬油,炒了個卷心菜,一個辣絲野生菌,總共三個菜,可以吃到晚上。
郝愛娣也在炒菜,他們家也三個菜,不過一個卷心菜,一個是鹹菜,一個蘿卜乾。
蘇柏樹從側門進來,他在外麵早早就聞到肉香味,結果進來一看,二伯家又是野兔又是田螺,自家除了卷心菜還是卷心菜醃製的鹹菜。
一點葷腥都沒有。
他頓時哭了,哭得哇哇響,鼻涕眼淚流了一臉:“我不吃!我要吃肉!”
郝愛娣看見彆人家吃好的,她家沒有,她也很火大:“你不吃彆吃!人家自己去打的野兔,自己去撿的田
螺,你就曉得玩!”
“我撿稻穗!?[]?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你撿稻穗,不曉得也撿點田螺?不會撿就沒得吃。”
看著二伯娘家開飯了,蘇柏樹人小臉皮厚,為了能夠吃口肉,他端著碗就站在他爺爺後麵不走。
就這樣,可憐巴巴地看著彆人吃肉。
蘇老爺子沒辦法,隻好夾了塊兔肉給他:“快走!”
莊順蘭起先還裝作看不見,但蘇柏樹吃了又來,她怕老爺子又要心軟給夾兔肉,她乾脆舀了一勺菌菇放蘇柏樹碗裡:“豬油炒的,吃吧。”
三妹直翻白眼:“媽,這些菜吃兩頓的,不夠吃了。濫做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