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主任坐回他的位置上,“蘇同誌,口說無憑啊,你這裡有什麼證據嗎?小琳說你有人證和物證,究竟是什麼人證物證?”
“人證我找了兩個,都是跟我一樣的受害者,他們都知道,隻要有好的藥材就不能一次性拿太多出來賣,要一點點分開來,不然白忠民不收。但是大家手頭都不富裕,手上藥材比較多的時候,也不得不低價賣給黃有才。大家都知道套路,但沒處投訴舉報。”
蘇月禾又喝了一口紅茶,才把滾燙的杯子放到桌上。
“這兩個人跟你是同一個生產隊的?”
“不是。都是我在賣藥材的時候,遇到的。”
牛主任拍了拍額頭,略微沉吟:“但是,他們跟你一樣,都是自己想象的過程,這不能算是人證。不過這也不要緊,隻要有足夠的物證,也能說明問題。你說,你親眼看到黃有才拿著你的藥材來我們中藥鋪售賣,你怎麼知道,他拿的就是你賣給他的藥材呢?”
蘇月禾盯著牛主任,微笑著眨了眨眼,“因為剛從他家出來沒多久,他就去賣藥材了。”
“這也不能證
明,黃有才賣的,就是你剛給他的藥材呀。萬一他投機倒把,這邊買了彆人的,自己再晾曬幾天之後,等真的乾燥了,再拿來賣給我們中藥鋪呢?”牛主任笑得很和善,“你說是不是有這種可能?⑵⑵[]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姓牛的主任!蘇月禾進來的時候,心底就咯噔了一下,果然……
她笑了笑,似乎接受了牛主任的說法:“好像也有這種可能。”
牛主任又問:“還有彆的物證嗎?”
有,但蘇月禾不想提供了,她搖了搖頭:“沒了。”
“沒事。你以後要是真找到了證據,你來找我,我肯定為你做主,曉得不?”
“曉得。”蘇月禾心裡暗罵了一句,我曉得個錘子!
“白忠民這個人呢,還是比較老實的,他工作很負責,難免會得罪一些群眾。我會提醒他多注意工作方式。”說著牛主任看了眼手表,快到下班時間了,他這是逐客的意思。
坐在一旁的汪小琳是個明白人,白忠民如果老實,為什麼隻收少的,不收多的?少的就全部都乾燥,多的都不乾燥?
但是她也不好當麵反駁主任,畢竟她不是當事人,而且真的沒有證據。你知道他是賊,你也拿這個賊沒辦法。
牛主任又補充了一句:“這件事我記下了,之後我也會暗中調查,不過法律上有一句話,叫疑罪從無。如果沒有實實在在的證據,確實是沒辦法。”
蘇月禾站起身:“曉得,今天麻煩牛主任了。”
“不麻煩,有疑問到我這兒L反饋,非常好。小琳,你說呢?”
汪小琳微笑著不說話。
蘇月禾看向汪小琳:“我們走吧。”
她拎起背簍,開門走了出去。
汪小琳跟上來,小聲和她說:“可惜經理還沒回來,要不這樣,我下午看到經理先跟經理說一聲,看看經理什麼意見。”
蘇月禾問她:“找經理有用?”
原來中藥鋪的李經理是新來的,而牛主任是老油條,長期把控著中藥鋪,李經理和牛主任表麵關係尚可,實際你死我活。
“李經理什麼時候回來?”
汪小琳道:“他出差去了,下午能回來,應該快到了,要不你等等他?”
李經理跟牛主任是對頭那就最好,就算他們是一夥的,蘇月禾心裡也早有主意,她要去把事情鬨大。
“我不等了,對了,牛主任叫什麼名字?”
“牛強,牛羊的牛,強大的強。”
果然是他。
牛強、白忠民和黃有才,他們三個人就是一夥的,後來都去了製藥廠,是白偉業白建國竊取製藥廠股權的重要得力乾將。
汪小琳又問:“我問過經理之後,怎麼聯係你?”
蘇月禾咬了咬牙,道:“我不走。小琳,你幫我一個忙。”
“你說。”
“你們的藥材進庫房之前是不是要整理?”
“三天一整理。就是每次大集之後整理入庫。”
這跟蘇月禾之前打聽到的信息一致,她道:“所以,你們這兩天收的藥材還沒入庫?那放在哪裡?”
“前庫房。明天大集之後就會整理。”
“小琳你現在去幫我盯著前庫房。”
“現在?”
“對。現在,馬上。不要讓任何人轉移或者弄亂前庫房的藥材。”蘇月禾猜測,等會兒L牛主任應該會找白忠民通氣,通完氣,估計就要去整理前庫房了。
所以,她動作要快。
汪小琳也很聰明,她馬上答應:“要得。你現在去報警?”
“我要在你們店裡鬨,鬨大了,你讓你辦公室的人,幫忙打電話報警!”
汪小琳一聽,吃瓜不嫌事大地笑了:“要得要得,你一個人去鬨,我怕你鬨不來,我叫我辦公室的人下去幫你。對了,我讓同事去車站接經理吧?我怕經理出差回來先回家了。”
蘇月禾沒想到汪小琳想的這麼周到,她握住汪小琳的手,感激道:“那就最好不過了。”
“我這就去安排。然後我去幫你盯緊前庫房。”
“謝謝你,小琳!”
“路見不平一聲吼!應該的!”
*
蘇月禾從二樓下來,直接往外走,想拐到收購門麵去。
結果剛出門,接被一個不認識的女子攔住。
女孩年紀看上去跟她差不多,乾乾淨淨的,臉上有些雀斑,但眼神卻很不友善,看起來有點麵熟。
哦,蘇月禾想起來了,這不就是她老媽最討厭的三白眼嗎?
白建國也是這樣的眼睛。
難道這是白建國的妹妹白歡?
白歡在樓下等的心焦,警察還沒來,蘇月禾也不下來啊,她跟二哥白忠民說了,三哥看中的對象在他們店裡。
結果二哥不當回事,他說要去拉屎,沒空理她。
就在她焦慮地想衝上去的時候,蘇月禾下來了。
白歡趕緊攔住:“你彆走!你偷了我東西,你這就想走?”
蘇月禾有點懵:“我偷你什麼了?”
“你偷我手表了!”
白歡聲音特彆尖銳刺耳,中藥鋪裡的工作人員和買藥的聽見聲音,都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
蘇月禾舉起自己手腕上,梁正烽送她的手表:“這是你的?這是我的!”
白歡抓住蘇月禾背上的背簍,“我不是說這個。你偷了我手表,上海牌的鑽石手表,反正你彆走,等警察來。”
蘇月禾一聽對方報了警,頓時來了興趣,好呀,報警好啊,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我不走,你說吧,我怎麼偷你手表了?”
“我怎麼曉得你怎麼偷的,你剛剛從我邊上經過,我的手表就不見了。”
周圍圍觀的人漸漸多了起來,除了中藥鋪的人外,還有街上的路人。
蘇月禾盯著她:“你手表在哪裡?我怎麼偷?”
“我剛取下
手表,才放進兜裡?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就你一個人從我身邊過,我一摸褲兜,手表不見了,不是你還有誰?”白歡說著,緊緊扣著蘇月禾的背簍。
蘇月禾不耐煩地往後一扯:“你抓著我背簍乾啥?”
差點被扯摔倒的白歡道:“我怕你走。”
“這麼多人,我怎麼走。你白歡是嗎?”
白歡臉上一頓,她很詫異,蘇月禾怎麼會認識她?
“你是不是故意把手表扔進我背簍裡,栽贓我?”蘇月禾一猜一個準。
“我腦殼壞了?我為什麼要栽贓你?”白歡戲還挺好,腦子也靈活,“你偷了我的手表,藏在背簍裡了,是不是?然後說我栽贓你?”
蘇月禾微微一笑:“你為什麼栽贓我?那就要問你二哥白忠民了。”
周圍人一聽,這都是認識的啊,那肯定就不是偷東西那麼簡單的事了。
汪小琳辦公室同事非常給力地起哄:“既然你們認識,那這位妹子怎麼可能在路上假裝不認識你,偷你的手表咧?”
路人附和:“是啊,這說不通嘛。”
白歡急急解釋:“誰認識她啊!我不認識她。”
這時,聽見聲響的白忠民,從二樓牛主任辦公室窗戶上探出頭來,他一看,瞬間頭嗡嗡響,他這妹妹給他惹麻煩事了。
他趕緊從二樓衝下來,跟他一起下來的,還有牛主任。
白忠民擠進人群,“白歡你乾啥!”
他拉起妹妹就要走,白歡不願意,“二哥!我手表被這女的偷了!你拉我乾啥子!”
蘇月禾也不讓他們走:“都彆走!剛剛栽贓我偷東西,你現在就想走啊?你不是報警了嗎?那就在這兒L等警察來啊。”
住對門的瘸哥,被白歡那刺耳的聲音辣到了耳朵,他也走過來湊熱鬨。
他看見蘇月禾,還有白忠民,連白歡都在,都是他認識的人。
瘸哥天然有種責任感,他擠進來:“怎麼了怎麼了?蘇同誌,怎麼了?白歡,你怎麼在這兒L?”
白歡一看見黃有才,像看見救星似的:“瘸哥,你快幫幫我,這個女的,偷了我手表。”
黃有才看著白忠民遞過來的眼神,忽然明白過來,他和白家不能表現的太熟悉,不能讓彆人知道他們是親戚。
“我幫個錘子!你們女同誌自己扯頭花,那就自己扯嘛,我們男人不摻和。”
他剛想走,結果警察來了。
“怎麼回事啊?”
白歡惡人先告狀:“警察同誌,她偷我手表。”
蘇月禾也不逞多讓:“警察同誌,我叫蘇月禾,這個人叫白歡,這個呢是白歡的二哥白忠民,這位叫黃有才,我剛去舉報白忠民和黃有才貪汙腐敗、投機倒把……”
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特彆是中藥鋪的人,好大一個瓜!
而白忠民和黃有才瞬間變了臉色,腦子還不甚清楚的白歡瞪著她的三白眼,她怎麼沒聽明白,她哥怎麼貪汙腐敗、投機倒把了?
蘇月禾巡了一遍這些人的臉色,眉毛微揚,繼續道:“我剛舉報完他們,從中藥鋪的二樓下來,白忠民的妹妹就拉著我,說我偷了她的手表,我懷疑她把自己手表扔我背簍裡了。她這是明顯的栽贓嫁禍。”
白歡心虛地往後一扯:“你偷了我手表扔背簍裡了是不是?現在想誣陷我栽贓嫁禍!”
蘇月禾把背簍放下來,“是不是栽贓嫁禍,看看手表在不在我背簍裡,再驗一驗手表上的指紋就知道了。”
白歡的臉色唰一下,一陣青一陣白,腦子裡頓時空白一片,她從沒想過指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