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錢,讓你們家狗蛋回來,跪在這裡給我送來,不然我不要。”
六福嬸子訕笑著想硬塞給莊順蘭:“你不收這個錢,他也不敢回啊。”
說白了,六福嬸子還是怕狗蛋回來,莊順蘭會把他送去勞改。
莊順蘭瞟了她一眼,六福嬸最近沒之前那麼喪氣,也沒整天唉聲歎氣了,八成是知道了狗蛋的消息,不像之前不知道消息的時候,那麼提心吊膽。
她好奇問:“狗蛋躲哪去了?過年也不回家。”
“我也不曉得。”
“還裝!這年頭,在外沒有親戚朋友幫忙護著,你能走到哪裡去?”
“我真沒裝。之前確實一點消息也沒得,就是過年的時候,我回娘家,有聽到一點信……蘭嬸,這二十元不多,我也沒得更多的錢,你就拿著,好嘛?”六福嬸想把錢塞莊順蘭褲兜裡。
莊順蘭比她高大,直接一把攔住了,“我說了不收,你們家狗蛋什麼時候回來,我們什麼時候再算。”
這筆賬不可能二十塊錢就算了。
六福嬸子無奈,她瞄了眼在後麵劈柴的梁正烽,輕聲哀求道:“你們家現在都這麼好了,
還跟我們計較什麼呢?蘭嬸,你就放過我們家狗娃吧。”
真是誰窮誰有理了?
莊順蘭不耐煩道:“大過年的,我們家剛辦了喜事,你可彆在我這兒嚎。”
六福嬸見莊順蘭是軟硬都不吃,她也不敢再像以前那樣撒潑,隻得賠笑臉作罷。
蘇月禾從屋裡出來,她手裡端著搪瓷杯,走到屋側,把搪瓷杯遞給梁正烽:“烽哥,先歇會兒。”
梁正烽停下來,這劈柴真是力氣活兒,他喝了一口熱茶,問她:“以前家裡誰劈柴?”
蘇月禾笑問:“你猜?”
梁正烽跟嶽父接觸這幾天看出來了,嶽父這人是五指不沾陽春水,什麼重活都不會乾。
他道:“不是媽,就是你。”
蘇月禾點頭:“猜對了。一般都是我和媽兩個人輪流,如果大哥有空,他也會幫我們劈一點。”
“以後這類活兒,都包我身上了。這些柴劈完,能燒多久?”
“至少能燒半年吧。”
梁正烽把水杯遞回給她:“等端午節,我再回來劈下半年的柴。”
蘇月禾燦爛地笑了,有個顧家的男人真好!
她把搪瓷杯放旁邊椅子上,然後站在一旁給他遞木頭,兩個人搭檔乾活能快一點。
初八那天,梁正烽和大哥幾個又去了一趟大雁山打獵。
蘇月禾則在家收拾了半天的東西,其實她要帶的東西不多,就是想要把家裡房間也收拾好。
這次去雁北,她把之前梁正烽給她送來的書和首飾都帶上,還有自己存的錢,一包準備拿去收購的藥材,最重要的,是把兩根千年人參帶上了。
蘇月禾把之前爸媽給的四百元給回了莊順蘭。
莊順蘭起先不收:“才給你,又拿回來,正烽知道了,保不齊會多想。”
“他知道的,而且他也讚成我把錢給你,年後家裡建房要用錢,我爸那邊能解決木梁樓板瓦片和人工費就不錯了。這錢拿來買青磚和其他雜用吧。”
莊順蘭知道不能全指望蘇運昌,她男人什麼樣她知道,蘇運昌心底肯定想著,實在沒錢,還是用土磚蓋東屋和西屋的。
人啊,隻能往上走,你一旦開了頭,再往下走,彆人反而會瞧不起你。
而且正房用的是青磚,其他的用土磚,那真是不倫不類了。
她隻好把錢收了,“那行,我收下,我就打開鑼鼓,大聲跟彆人說,這房子啊,是你和正烽出了錢建的。”
蘇月禾也卻之不恭,她笑道:“那確實我出了錢啊。”
莊順蘭心底很是滿足,自己沒有嫁給知暖知熱的好男人,但她有好女兒好女婿啊。
她把錢收好,鎖進抽屜裡,“媽在家幫你把豬養好,到時候這些豬賣的錢,我一分不要,全都是你的。對了,你也彆忘了,買豬苗的事。”
“曉得,估計要過完元宵才有人賣豬苗。”
到了下午,打獵的人回來了,這次帶回來一隻
野豬一隻野獐子,晚上飽食一頓後,第二天還帶了不少新鮮野豬肉和野獐子肉回雁北。
*
天還沒亮,小兩口就起床了。
蘇月禾在穿衣服,梁正烽從後麵摟著她,輕聲提醒:“彆忘了把介紹信帶上。”
“嗯,都放進挎包裡了。”蘇月禾有點擔心新環境,但更多的是興奮和期待。
莊順蘭也起得早,她在廚房裡煮豬食。
今天大伯家請他們吃早飯,桌上除了野味,還殺了一隻雞。
滿滿當當坐了兩桌的人,本來是要喝酒的,梁正烽說等會兒還要開車,不能喝酒,大伯也就沒勉強。
吃了早飯,他們直接從老房子這邊出發,妹妹們都是依依不舍,可又真心為大姐感到高興,大姐過得好了,她們這個家,才會更有希望。
三妹:“大姐你記得要多回來。”
“曉得,這個月我肯定還會回來,買了豬苗就回來。”
爺爺沒來送行,蘇月禾特意去他房間辭彆。
屋裡窗戶小,光線不足。
蘇老爺子正在房間裡抽鬥煙,見孫女進來,他也隻眼皮耷拉了一下。
蘇月禾走前去,拉過凳子坐在爺爺對麵,“爺爺你舍不得我?”
口是心非的老爺子傲嬌地掀了掀眼皮:“誰舍不得?”
了解爺爺脾性的蘇月禾,輕聲安慰道:“我不是出嫁,我是去隨軍,解決工作問題,以後得空我就會回來。”
“我曉得。”蘇老爺子重重歎了一聲,“你走了,我心裡不踏實。”
蘇月禾知道爺爺不踏實是因為什麼。
她道:“過了十五,就開始建房,東屋西屋一起建,到時候你的房間,就按照我們之前商量的做,你放心吧。”
“你跟師傅說過了嗎?”
“沒有,這種事怎麼能跟師傅說呢,鋪磚的時候,我會回來,我自己弄。”
見孫女想得如此周到,蘇老爺子終於放下心來:“要得,這樣最好,還是你想得周到。”
“那是當然,爺爺的事,我怎麼敢怠慢。”
蘇老爺子終於笑了,之後又揮手:“快出發吧,彆讓正烽等久了。”
“爺爺,我走了。”
“走吧。”
從爺爺房間出來,走到門口,上了車,莊順蘭還蹲在車窗前,不忘交待:“彆忘了替我問你們姐姐姐夫好。”
“好。”
蘇柏橋站在屋簷下,手裡拿著鞭炮,見他們汽車發動,趕忙放了兩響炮竹。
炮竹聲中,他們驅車離開了老屋,村裡小路開的慢,路上遇到熟人,都走前來跟他們說話。
趙大福更是硬塞了他們一板紅糖年糕。
“正烽啊,我們村通電的事,就麻煩你了。”
梁正烽笑著應道:“我先去問問。”
“其實我們生產隊離水電站最近,先解決我們生產隊的,也好嘛。”趙大福憨厚笑著,心底嘀咕
著,雁南大隊其他生產隊,就先靠邊站吧。
梁正烽沒正麵回答,蘇月禾道:“曉得了,大福叔,再見。”
“再見再見,路上小心安全。有空多回村。”
*
抵達雁北軍區的時候,已經是上午九點多。
梁正烽直接把車開到宿舍樓下,隻拿了隨身攜帶的重要物品,其他東西都還放在車裡。
他讓蘇月禾在他宿舍休息,他先拿著介紹信去人事處登記,然後再去後勤處找人分房。
梁正烽的宿舍不算大,就一張單人床,一張寫字桌,一把椅子,還有一個衣櫃兩個箱子,此外,就沒彆的東西了。
這在部隊已經算是很好的待遇,畢竟是單人間。
梁正烽出去後,蘇月禾在房間裡四處打量,這裡摸摸那裡看看,這就是她烽哥以前生活的地方。
她閒不住,他房間所有物品都擺放地整整齊齊的,就是一段時間沒怎麼住人了,房間有股子黴味。
把窗戶和房門都打開來通風,之後又把被套枕頭套拆了準備拿去洗,而棉被則抱到頂樓去曬。
蘇月禾在宿舍裡忙活,梁正烽從人事處出來,直接去了後勤處。
張姐早就準備好了,“你姐千叮嚀萬囑咐,給你們留了這套好院子,就你姐姐家隔壁。”
梁正烽問:“就一套院子可選了嗎?”
“還有三套,但那三套,不是位置比較偏,就是麵積比較小,這套是最好的。”
梁正烽也不是不認可她姐的眼光,而是他想讓他女人自己選,就怕大家喜好不一樣,選擇也會不一樣。
他道:“那我們都去看看,看我媳婦選哪套。”
張姐有點意外,但馬上表態支持:“哎呀,梁團,還是你細心,我們家老葉,當初就沒經我同意,自己把房子選了,充分尊重女主人的選擇權,這個很重要。”
梁正烽笑道:“讓葉主任重新給您選一套。”
張姐哈哈大笑:“就是因為他做這個後勤主任,我們反倒不敢亂選了,能住就行。你要等我一下,我去找人拿鑰匙。”
梁正烽想了想,道:“我回去找我媳婦,等會兒在軍屬大院門口等吧。”
“好的好的,就在東區大院門口等。”
武進聽說梁正烽帶著新媳婦來隨軍,當即從訓練場回來,想湊熱鬨看看新嫂子,討喜糖吃。
走到宿舍樓下,遇到劉勝利。
劉勝利嘲笑武進沒見過世麵:“喜糖有啥好吃的。”
當然討喜糖是其次,主要是想來漸漸新嫂子,武進問他:“我聽說,你見過梁團媳婦?”
劉勝利揚起眉頭:“見過。”
“真像傳說的那樣嗎?”
傳說的女生男相,牛高馬大。
劉勝利賤兮兮地笑了:“怎麼形容呢,我隻見過她騎自行車的背影,從背影看,真實評價,新婚之夜,我懷疑,不是梁團抱起她,是她抱起梁團。”
那絕對滿滿都是安全感。
兩個人異口同聲地感歎:“梁團好福氣啊。”
武進打心底道:“所以說,姻緣這個東西,可真說不準,你都不知道你會跟誰看對眼。我說你啊,彆太挑,差不多得了。我是沒人看上我,但凡有人看上我,母老虎我也要。”
劉勝利白他一眼:“沒追求。”
“你有追求,那你追求一個給我看看。”
“在這山溝溝裡,你倒是給我找個好看的女人來瞧瞧呀,不就是沒有嗎?”
“你就是太挑剔,組織應該給你開個思想會,你這覺悟不行,就該讓你跟梁團學習。”
兩人往樓梯口走去,上樓的時候,遇到一個同僚從樓上下來。
那同僚看見他們,大聲慨歎道:“梁團的媳婦好厲害!”
他們好奇:“怎麼厲害?”
“她一個女的,兩手提兩桶滿滿的水,健步如飛,從三樓提上了五樓樓頂,我說幫忙,她都不要,比男的還厲害。”
“!!!”
嫂子!凶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