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裡,安靜了幾秒,蘇月禾放完狠話,轉身走了。
徐才俊氣得頂上冒煙,卻又不好直接反駁,畢竟梁正烽如果轉業到青城縣,做了地方官員,那是妥妥的縣委書記級彆。
他不敢跟蘇月禾硬碰硬。
隻等蘇月禾走了,才拿起桌上的煙灰缸狠狠地砸在桌子上,也不敢砸太用力,怕真砸壞了。
剛才蘇月禾說的兩件事,他主要怕第一件事,第一件關於肥皂廠停產,那根本就不可能發生。
說來說去,他避忌的是蘇月禾背後的男人,而不是蘇月禾本人。
在老廠長即將退休,他要往上爬的關鍵時刻,他不能離婚,更不能出半點差錯。
但他心底這股怨氣下不來,他可以出軌,但黃春眉這個賤女人不能欺騙他。
晚上回到家,菜已經做好,黃春眉因為臉上的傷不敢見人,請假沒去上班。
飯桌上,平時話很多的幺妹跟著哥哥默默吃飯不敢說話,徐才俊為了緩和氣氛,給兩個孩子夾菜。
但兩個孩子依然不說話,他便問兒子:“徐裕民你最近考試成績怎麼樣?”
徐裕民不回答,看著媽媽被爸爸打成這個樣子,小夥子滿腔怒火。
黃春眉不想再生事端,趕緊提醒:“裕民,爸爸問你話呢。”
徐裕民看了眼媽媽,終於還是不忍讓媽媽為難,隻得不耐煩地回了一句:“還是老樣子。”
這話把徐才俊給惹惱了,“什麼叫還是老樣子!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怎麼滴,我打了你媽,我就不是你老子了?”
啪,徐裕民扔下碗筷站起身,他剛想走,就被徐才俊給叫住:“徐裕民你站住!我打你媽是有原因的。因為你媽對不起我,對不起我們家!”
“徐才俊!”黃春眉大喊了一聲,怕他繼續說下去。
徐裕民整個釘在原地,他媽媽對不起他爸,對不起他們家?他不可思議地看向媽媽,臉上的羞憤,比之前更甚。
黃春眉有苦難言:“裕民,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不是現在的。”
嘭!徐裕民把房間門關上了。
相對於父親,孩子更不能接受母親的背叛。
自那以後,兩個孩子對黃春眉的態度大變,他們不再像以前那樣,無條件站在媽媽這一邊,他們選擇了沉默,她一夜之間成為了家庭的背叛者。
而徐才俊也不再明麵上打她,而是私底下折磨,用煙頭燙在不見光的地方。
黃春眉隻能默默承受著一切,她隻埋怨自己,埋怨當年年輕不懂事,釀成惡果。
*
因為做防火隔離帶砍了不少樹,有些樹的木材很好,蘇月禾便找人運到了廠裡,請了木匠師傅到廠裡來做桌子椅子等各種辦公家具。
那天蘇月禾去商業局找馬副局長問招工名額的事,她已經申請了很多次,就算已經開始改革,但是現在招工還是有定額的,因為這涉及到糧食分配問題。
馬副局長見她進來,馬上招呼她坐下:“我是儘力了,最後協調的結果是,給你們廠20人的招工名額,其中至少15人是現有的居民戶口,剩下5人,你們可以招人進城。”
也就是說,蘇月禾可以招20個工人,但至少要解決城裡15個人的就業問題,剩下5個可以招城裡的,也可以招農村的。
名額少了點,蘇月禾也沒辦法,知道馬局長儘力了。
“也行,我們就先招20人,以後需要,再擴招。”
馬副局長笑道:“20人不少了,人多了,你壓力更大。我估計你們那邊的居委會馬上要找上門來,讓你們幫忙解決回城知青的就業問題。”
蘇月禾:“我這不是國營廠,我是要招聘麵試的。”
“麵試?”馬副局長聽到這個新鮮詞,饒有興趣地道:“那我推薦的人,是不是也要麵試?”
果然,都盯上豐禾鬆香廠這塊肥肉了,這年代,誰家還沒幾個賦閒親戚。
馬副局長都開口了,蘇月禾也不好拒絕,她笑道:“馬局長你介紹的人,肯定不一樣。”
“確實不一樣,工作能力強,寫得一手好字,就是生活上犯過錯誤。”
蘇月禾問:“男同誌還是女同誌?”
“女的,我愛人的外甥女,幾年前被她男人家暴鬨離婚,辦離婚手續期間,她跟林業局一個男的好上了,結果被她男人舉報,害得她身敗名裂,被下放到了靖灣公社。”
跟林業局一個男的好上了?看來說的是李向陽。
馬副局長:“她自己一個人帶著女兒,挺可憐的,你們要是能招她回城,她肯定會好好工作。”
蘇月禾挺心疼這些被命運折磨的女人:“你讓她來找我,我還是得先跟她聊聊。”
“行,我讓我愛人給她打電話,讓她請個假,明天就去豐禾找你。”
蘇月禾跟馬副局長又溝通了一下其他工作,她才回豐禾。
到了豐禾門口,看見門口停了兩輛自行車,看款式好像是阮佩嫻阮青青的,這兩人跑她這兒來乾啥?
院子裡,堆滿了木材,木匠師傅在刨木頭做桌麵,而阮佩嫻姑侄就站在她辦公室門外,手裡端著個搪瓷茶杯。
看見蘇月禾回來,阮青青笑道:“蘇禾,我和姑姑經過這裡,特意進來看看。你們這兒真是,一片欣欣向榮啊!”
蘇月禾知道阮青青說的都是反話,因為豐禾目前除了車間裡的新設備,其他要啥沒啥。
而車間又鎖上了門,她們也沒看見新設備,隻看到了堆滿木材和木屑的院子,那麼多間辦公室也隻有一張桌子的窮酸樣。
更要命的是,莊鐵華用以前食品站留下來的破搪瓷杯給她們倒了茶,上麵還殘留著食品站相關的字樣。
阮佩嫻見蘇月禾手裡拎著文件袋,不免笑道:“就你一個人去跑啊?哎喲,你這廠子,這麼小,確實不用招很多人,但也不能一個不招啊,以後誰給你乾活?”
“急什
麼,又還沒到采脂季節。現在招人不需要花錢啊。”蘇月禾裝窮,她往辦公室走,辦公室唯一的桌子也是食品站留下來的老物件,她進去後,把資料放進了抽屜裡。
阮佩嫻之前確實很擔憂蘇月禾要來分大靖鬆香的市場,但今天看來,這個過程還是需要漫長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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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都不會有這麼一天。
阮佩嫻笑著跟進來,把搪瓷杯放桌上:“肥皂廠的訂單你就不用考慮了,香料廠我們也十拿九穩,隻要我價格夠實惠,所有這些國營廠肯定也都還是選擇國營廠的,拖我們都能把你拖死。曉得吧?”
阮佩嫻微笑著說狠話,蘇月禾根本不在意,她知道阮這次來,不可能隻是來偷窺她的進度,她肯定是有目的。
“阮主任,你有話不妨直說。”
“我們昨天在縣委開會,一起開會的還有林業局領導,縣領導已經發話,無論是大靖鬆脂、鬆香還是鬆節油,都是我們青城縣獨有的頂級原料,縣裡決定,繼續貫徹以往政策,沒有經濟委員會同意,這些產品都禁止對外縣市銷售。”
也就是說,關於大靖鬆香,對內,青城鬆香廠吃掉了青城縣現有客戶,對外,縣委以保護本地企業名義為由,禁止對外銷售。
阮佩嫻是想逼得蘇月禾的鬆香廠胎死腹中啊。
見蘇月禾不說話,阮佩嫻拋出了早就準備好的橄欖枝:“其實鬆香不是一門多麼賺錢的生意,賺錢的都是以鬆香為原料的那些工廠,例如肥皂廠,香料廠,藥材廠。”
這一點,蘇月禾是認可的,“對,下遊企業更賺錢,但我也做不了下遊企業啊。”
“是啊,誰能輕易做得了下遊企業?要不是方運紅,我和你之間根本沒有任何的矛盾。相反,我一直都很欣賞你,看著你虧錢,我也於心不忍。”
蘇月禾笑了:“阮主任有什麼良方?”
“說不上良方,我是建議,你趕緊把靖灣林場轉手出去,你作為從我們廠出來自立門戶的老員工,還是方運紅的人,廠裡不可能收購你的鬆脂,你轉手出去,你還能減少點損失。”
原來還是為了靖灣林場來的,說白了,阮佩嫻不敢百分百放心,她怕蘇月禾能起來,唯一確保她不能起來的方法就是,讓她自動退場。
蘇月禾笑道:“四個林場加起來,三萬多呢,轉手給誰?”
阮佩嫻這段時間也想清楚了,能產大靖鬆脂的林場,都不應該落入彆人的手中。
她道:“你要是想轉手,我這邊可以幫忙牽線。”
估計阮佩嫻是想介紹承包大靖林場的人給蘇月禾認識,蘇月禾正愁沒途徑認識這人呢,她笑道:“好呀,麻煩阮主任牽線。”
阮佩嫻是沒想到蘇月禾這次那麼輕易就妥協了,可能是肥皂廠合作的失利,打擊了她的自信心?
看來,她那一步棋走對了!
走絕了!
阮青青見姑姑和蘇月禾聊得那麼開心,心裡並不爽快,但也不敢表現出來。
隻能站在一邊
默默聽著,但她還是佩服蘇月禾的,這麼大的攤子,自己說乾就乾了。
等出了豐禾鬆香廠,阮青青問阮佩嫻:“姑姑,你這不是幫了她嗎?”
阮佩嫻輕聲道:“你懂什麼?我找人把靖灣林場盤下來,拖她一段時間,到了采脂旺季再簽合同,等於浪費了她小半年,再加上辦廠花掉的錢,我估摸著,蘇月禾這一把至少虧掉兩萬!”
虧兩萬啊!對於一個月工資四十多的人來說,兩萬相當於阮青青四十年的工資。
“姑姑,你真是高招!”
阮佩嫻笑了笑,她其實心底還是有點不樂意,要不是怕彆人捷足先登,先接手了蘇月禾的靖灣林場,她倒希望,讓靖灣林場就爛在蘇月禾的手裡,讓她虧到沒辦法承受為止。
等阮佩嫻離開,蘇月禾吩咐莊鐵華:“記住這兩個人,以後她們要是再來,留個心眼,能不讓她們進,就彆讓她們進。還有,無論誰來,都不允許參觀車間。”
莊鐵華忙應了一聲:“曉得。那我平時要不要把大門關起來?”
“關上吧,以後來訪都要登記,慢慢規範起來。”
“要得。”
*
正如馬副局長所料,附近幾個居委會都找上門來,想讓蘇月禾幫忙解決回城知青的就業問題。
蘇月禾堅持自己的原則,居委會可以推薦,但都得麵試,她不需要直接安排來上班的員工。
目前很多下鄉知青沒有工作名額,就都陸陸續續回城了,他們有時間來麵試。
蘇月禾第一個麵試的,就是馬副局長的外甥女段玉卿。
段玉卿大概一十七八的模樣,人長得很美,雖然在公社乾苦力活兒,膚色不太好,但五官是真的俊美,蘇月禾看她第一眼,就覺得李向陽配不上她。
人美,字寫得好看,有工作經驗,處理文件和跑各政府部門都沒有問題。
蘇月禾當即表示願意留她,“不過我們廠子剛建起來,沒有人乾活,轉戶口你得自己去跑。”
段玉卿略微有些激動,她也不嫌棄他們廠子破舊,隻要能回城就好。
“我可以去跑,我以前就是專門做這個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