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1 / 2)

第十五章

“姓名?”

“……”

“年齡?”

“……”

“身份證號?”

一問三不答,呂袁橋“嗙!”的一摔記錄本,語氣瞬間陰沉:“聾子啊你?問你話呢!”

審訊椅上的人本來垂著頭,聽見動靜將臉扭向一邊,燈光正正打在他臉上那塊被羅家楠揍的位置,青裡透紅,腫得晶晶亮。此人名叫翟誌晟,現年三十五歲,有強/奸前科,兩次。在環衛局工作,但和尚海超那樣的正式員工不同,他是和第三方勞務公司簽約,屬於勞務派遣的臨時工,平時主要工作是開垃圾運輸車。住的是環衛局提供的宿舍,四人一間,其他三個都有家,不怎麼回宿舍住,基本算得上獨居。從他的宿舍裡,警方搜出了覃玫玫的錢包、手機、衣物以及護照等個人物品,還有一雙短跟女靴,正是覃玫玫死時穿在腳上的那雙。

把翟誌晟從留置室裡提進審訊室後,羅家楠晾了他一個鐘頭。之前翟誌晟說,死都不會坐牢,這會看著倒挺安於現狀,沒人進來審訊,他就窩審訊椅上睡覺。等羅家楠端著保溫杯夾著記錄本進屋,聽見動靜他也沒抬臉,被後腳進屋的呂袁橋拎著脖領子提了起來。

見他還是一副頑抗到底的德行,羅家楠端杯子抿了口茶水潤嗓子,然後偏頭和呂袁橋耳語了兩句。在隔音極佳的審訊室內,低分貝的聲音也會被放大,翟誌晟雖然不說話,但始終支棱著耳朵,隱隱約約聽到“大青山監獄”幾個字時,他那禿的隻剩半截的眉毛倏地一動。

餘光瞄到他神情微異,羅家楠向後靠上椅背,故作無所謂的:“翟誌晟,我昨兒給你以前服刑的監獄打了個電話,問你以前的管教你服刑期間的表現如何,聽說你還得過獎狀是麼?”

翟誌晟繼續沉默。

羅家楠看似惆悵的撇下嘴角:“我就是納悶啊,你說你表現那麼好,怎麼還至於二進宮呢?頭一回判三年,你因表現良好獲得減刑提前釋放,第二回判了你八年,你又表現良好,又減刑提前釋放。”

呂袁橋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審訊策略糾正他道:“錯了,師哥,他第二回是保外就醫,不是減刑。”

“是麼?我再看看。”

羅家楠說著翻開卷宗。隨著紙張翻頁的嘩嘩聲,翟誌晟的嘴角眼角微微抽搐了起來。合上卷宗往前一推,羅家楠拿起煙盒敲出支煙,過濾嘴向下,輕叩桌麵敲實煙絲。敲了幾下,他站起身,走到翟誌晟跟前,把煙懟到他嘴裡,又彈開火機。

嘴裡叼著煙,翟誌晟抬眼看著他,敵意中夾雜著不解。

羅家楠嘴角掛笑,卻是笑裡藏刀:“抽吧,我請你,雖然你傷了我三師弟,我應該把監控掐了好好拾掇你一頓,不過自打我看完你的記錄之後,還真有點同情你了。”

“呸”的一聲,翟誌晟把煙吐到他腳下。

羅家楠不氣不惱,收起火機彎腰撿煙,回手放到審訊桌上,背衝對方待了幾秒,突然回頭:“翟誌晟,你第二次犯事,受害者叫朱念,她哥哥朱奇因故意傷害致死在大青山監獄裡服刑,你在刑期的第六年從省一監轉進大青山,朱奇知道之後就把你狠揍了一頓,雖然他後來又加刑成無期,但是……”

突然手銬“嘩啦”一震,翟誌晟氣急敗壞的:“你有完沒完!?要殺殺要剮剮!少特麼跟老子來這套沒用的東西!”

沒用的東西?羅家楠背手撐住桌麵,故作憐憫的:“他把你身為男人的後半輩子都廢了,也算替妹妹報了仇了。”

“你他媽去死!”

屋裡突然間響起聲困獸的嘶嚎,給隔壁監聽審訊的幾位領導震得同時皺起眉頭。陳飛拽過話筒,提醒羅家楠:“你夠了啊,這不是替歐健拔創的時候,點到為止。”

羅家楠轉頭衝單向鏡擠了下眼睛,隨後退回到審訊桌後麵坐下,悠哉靜待翟誌晟發泄情緒。翟誌晟的醫療記錄上顯示,他當年被朱奇捅穿了下/體導致性功能障礙,終身無法雄起。這對於一個病態的強/奸犯來說,無異於從精神層麵判了死刑,當他無法壓抑自己的衝動卻又不能實施強/奸罪行時,殺死受害者便成了發泄的唯一途徑。他家裡除了覃玫玫的衣服,還搜出了其他女士服裝,根據號碼可大致判斷屬於三個不同的女人。羅家楠之前的推測沒錯,這孫子身上還背著其他案子。

等翟誌晟吼不動了、像爛泥一樣癱進審訊椅裡,羅家楠朝他立起平板,將那些構成罪行拚圖的碎片一一展示給對方。這些碎片裡,除了有翟誌晟行凶、拋屍、拋棄物證的移動軌跡視頻,還有覃玫玫斷甲裡的DNA檢驗報告,以及在他家中搜查出的物證和現場足跡對比證據。一環扣一環,形成完整、無懈可擊的證據鏈。

“故意殺人鐵證如山呐,翟誌晟,你是三進宮的人了,知道政策,就衝這些證據,上法庭零口供一樣辦你。”羅家楠說著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哦對,還有襲警至警員重傷,加起來斃兩回不算虧你,你要還覺著自己是個男人,該撂的就撂了吧,爭取有個好的認罪態度,這樣我也有理由跟看守所打聲招呼,給你一單間,省得你進去又挨揍,剩下的日子過的生不如死。”

昔日的牢獄經曆一幕幕閃現,精神和肉/體遭受的雙重摧殘令翟誌晟的防線徹底崩塌,那雙被罪孽浸泡得陰毒的眼瞬間失去了光彩。

散著一身過度發酵的味道“滾”進辦公室,高仁看羅家楠窩沙發上悠哉嗑自己買的瓜子,當場破防:“羅家楠!你這麼閒怎麼不去刨屍體!你聞聞我身上這味兒!趕上化糞池了!”

“我得審人啊,不審明白了檢察院不收卷啊,哦對,還得接待家屬,剛覃玫玫她爸媽來了。”

羅家楠無辜聳肩。根據翟誌晟的交待,他利用垃圾清運車司機的便利,將前麵被殺的三個女人都拋屍於垃圾填埋場,和數萬噸的廚餘垃圾掩埋在了一起。覃玫玫的歸宿本來也該是那裡,但那天翟誌晟從上一個垃圾處理站往天河小區的路上堵車了,沒能及時把事先塞進垃圾桶的覃玫玫轉移到垃圾車上。

手裡的瓜子袋被高仁搶走,羅家楠無所謂的拍拍手:“大米和張金釧呢?怎沒和你一起回來?”

大米是祈銘給周禾起的外號,羅家楠隨祈銘,祈銘怎麼叫他就怎麼叫,不然提起來的時候祈銘不知道說誰。想當初他還跟著祈銘叫了林冬半年的“冬瓜”,有一次嘴瓢了,當著林冬的麵喊了出來,結果連著一個月,他隻要來法醫辦公室找祈銘膩歪,林冬肯定來當電燈泡,那瓦數高的,晃眼。

“他倆直接去洗澡了,臭的沒法要了。”跨過羅家楠那兩條隨意伸直的大長腿,高仁恨恨的把包和瓜子袋往桌上一摔,“一共挖出來三具骸骨,你滿意了麼?”

“辛苦了辛苦了,待會等祈老師回來讓他好好誇誇你。”羅家楠抽抽鼻子,“你怎麼不去洗澡,聞聞你身上這味,辣鼻子。”

就看高仁包子臉一皺,不服氣的:“袁橋不讓去,說這會澡堂人多,從垃圾填埋場回來的都紮一堆兒洗澡去了。”

謔,家教真嚴。羅家楠默默吐了個槽,又問:“解剖室那邊不是有獨立淋浴間麼,你去那不得了?”

高仁跟看傻子似的看他:“那沒熱水,你不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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