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第 90 章 我不在你彆動車!(2 / 2)

唐喆學皺眉凝思,喃喃道:“盜竊,非法經營,侵吞國有資產,或者……”

他劈裡啪啦輸入一個已經取消掉的罪名——投機倒把罪。這麼一來,屏幕上隻剩八個人了。挨個點進去看,到第六個,尖嘴猴腮,下巴上有顆半個小拇指蓋大的痦子,姓名袁誌丁。家庭成員有四名,袁誌丁最小,上麵倆姐姐一哥哥,父母皆亡故。看起來爹媽是按排行的起的名字,甲乙丙丁,兄弟姐妹四人的名字裡各占一個。

羅家楠一打眼就覺得是這孫子沒跑了,興奮地推了把唐喆學厚實的肩膀:“行啊小子!在職研究生沒白念。”

唐喆學腦袋一晃,扯著落枕的位置了,不禁“唉!”了一嗓子。疼得他捂著脖子,扭過半拉身子衝羅家楠嗷嗷:“你輕點兒!我現在左邊不能動!”

說完他意識到自己草率了,因為羅家楠眼裡閃爍出“此時不折磨你更待何時”的精光,頓感不妙,下意識地往後搓了搓轉椅滾輪。

“……楠哥……楠哥你彆——唉我去!”

這一晚上給羅家楠歡樂的,動不動偷襲唐喆學一把,號稱熬夜提神。唐喆學是敢怒不敢言,夏天/衣服扣子不往脖根底下扣,羅家楠開胸的疤痕隱隱可見,隻要一想起那道疤是怎麼留的,他便沒了和對方抗爭的底氣。平時蹭他煙酒飯也是,彆抗議,一抗議就問他“你大舅哥最近可好?”,算是捏著他的短兒了。

林冬還讓他硬氣點,問題硬氣的起來麼?當初進ICU裡受罪的不是他啊。

經過一天一夜的追蹤,鎖定了袁誌丁目前的所在地,河南安陽。想來這哥們還在乾老本行,安陽是殷墟的所在地,可以說是眾盜墓賊心之所向的聖地。說起來應該沒什麼好盜的,那是國家五A級景區,該開發的已然開發過了。然而架不住總有人揣著僥幸之心,跑那挖一鏟子翻翻土,想著保不齊弄塊刻著甲骨文的龜甲之類。

提人得有由頭,單憑推斷不行,莊文川的死是否和袁誌丁有關聯,到目前為止沒有過硬的證據。於是羅家楠又往經偵那邊動腦子,袁誌丁不是把莊文川卡裡的錢提走還賣了卡麼?隻要能確認這一事實,按盜竊罪抓他就行。

到分局找經偵的要材料,對方聽了直笑,吐槽他“你們重案的也開始管盜竊了?”。笑不笑的,羅家楠不在乎,反正重案號稱土匪窩子,搶啥不是搶。之前方嶽坤罵陳飛的時候就說,以為你們重案在外麵風評有多好是麼?一幫活土匪,誰提誰不皺眉頭!

如山的材料翻到底,終於找到了莊文川那張卡的提款信息。因取款金額超過兩萬,袁誌丁拿著卡和莊文川的身份證去櫃台辦理取款業務,留下了自己的代辦身份信息和簽名。有了這份證據,即可對袁誌丁采取強製措施——取款月份在十一月,而祈銘他們那邊推斷,莊文川已於當年七月死亡。

出差唐喆學就不用跟著去了,終獲解脫。羅家楠帶了彭寧和歐健,這倆話嘮一上車就跟那嘀嘀咕咕,山南海北的聊,吵得他想補個覺都費勁。忍無可忍,一人腦袋上給了一記,世界總算安靜了。

午夜時分,軟臥車廂裡的燈接連暗了下去。羅家楠剛睡著沒一會,祈銘的電話打了過來,告訴他致敏原因已查實。

“我和杜老師綜合分析了環境、生態圈因素,結合金釧培養的蟲卵結果,確認致敏原為煙蚜繭蜂。”

本來羅家楠睡得迷迷瞪瞪,一聽“杜老師”仨字,醒了:“什麼玩意?”

“煙蚜繭蜂,是一種以蚜蟲為主要宿主的昆蟲。”說到專業內容,祈銘為照顧羅家楠的信息接收量,刻意放慢語速,“當地曾廣泛種植煙草,而煙草的蟲害中以煙蚜為重,這是一種蚜蟲,以煙草葉為主食,我和縣農科所確認過,早在十多年前,他們曾利用繭蜂的習性,向煙田裡投放了煙蚜繭蜂用以進行生物防治。”

羅家楠偏頭打了個哈欠,探身看看上鋪那倆孩子,發現睡得一個比一個香,於是縮回床鋪降低音量:“蚜蟲怎麼跑墓穴裡去了?那裡頭又沒煙葉。”

“白蟻。”祈銘篤定道,“黃智偉他們在墓穴附近挖到了烏靈菌,那是廢棄的白蟻巢裡長出的真菌,而白蟻與蚜蟲有著和諧的共生關係,蚜蟲會分泌一種含有糖分的蜜露,白蟻喜歡吃,它們會把蚜蟲搬回蟻穴,用觸角敲打蚜蟲的腹部,像擠牛奶那樣促使蚜蟲分泌蜜露,並采來食物供養蚜蟲,而被搬回去的蚜蟲已經被煙蚜繭蜂寄生了,到幼蜂破體而出之時卻飛不出蟻巢,於是又繼續在白蟻新搬回來的蚜蟲上產卵寄生,繭蜂科本身就是高致敏性昆蟲,村民們的皮疹和呼吸道症狀皆源於此,而為適應地底黑暗的生活,煙蚜繭蜂產生了變異,導致比地麵上生長的同類攜帶的毒素更高,成為更致命的過敏原。”

這段說明給羅家楠聽得頭皮發麻,又或者是車廂內的空調開的太冷,總之胳膊上的寒栗唰唰起。為了生存下去,原本是幫助人類防治蟲害的繭蜂在高頻的繁衍中發生變異,成為可以輕而易舉置人於死地的可怕生物。

可投放煙蚜繭蜂之初,誰又能想到日後這玩意能殺人呢?

“那現在怎麼辦?”他問。

“大麵積消殺,可能會破壞當地的生物鏈一段時間,但除此之外,彆無他法。”祈銘無奈地歎了口氣,“那些已經變異的煙蚜繭蜂自墓穴中飛出後,很快會找到新的宿主,它們還會繼續繁衍,一旦生物種群密度達到一定程度後,有可能造成附近居民的死亡。”

羅家楠哼哼了一聲:“要是不挖開就屁事兒沒有了。”

“也不一定,自然界的生物總會找到活下去的辦法,物競天擇。”

“是是是,祈老師說的對,物競天擇。”

聽筒裡傳來聲輕笑:“彆逗貧了,你明天幾點到站?”

“九十點鐘吧,這車慢,勝在有臥鋪。”

“嗯,好好睡一覺,你連軸轉好幾天了。”

羅家楠心說您要不這會打電話,我能一覺睡到明天早上。不過心裡這麼想的,嘴上肯定不能這麼說,要不祈銘又得給他撂臉子。

忽然聽到一聲車門響,他神經頓時緊繃:“你在哪呢?”

“在局裡,正準備回家。”

“你開車呢?”

“……”

那邊不言聲,再一想對方剛才溫溫柔柔的語氣,羅家楠心知不妙,當即吼道:“給我下來!”

這一嗓子給歐健和彭寧都喊醒了,倆人睡眼惺忪地打鋪位上探過身。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什麼,就看羅家楠於黑暗中挺身而起,衝著手機急赤白臉的——

“你打一車回去!我不在你彆動車!”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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