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第 94 章 把氣的不想說話的羅某人……(1 / 2)

第九十四章

經由校方的安排, 羅家楠把祈銘抱到教職工宿舍的一個空房間門裡,守著他直到睡醒。外麵人馬齊全,不缺他一個掃現場的。本來他回局裡應該先去找局長報道, 可局長不在, 掃聽了一圈, 得知出了這麼大的事兒立刻快馬加鞭趕過來。沒打電話是為了給祈銘一個驚喜, 沒想到給驚睡過去了。

這種昏迷式睡眠在羅家楠的印象裡,祈銘隻出現過一次——在建高架坍塌,五死三十六傷的重大事故, 三天三夜沒睡,下了屍檢台連澡都沒來得及洗, 趴桌上直接過去了。那一次祈銘昏天黑地的睡了二十個小時,醒來已經到家了。爬起來劈頭蓋臉埋怨了羅家楠一通,嫌他沒給自己換衣服就放床上,還得連床單被罩一起消毒。事後想想羅家楠把自己搬上搬下的不容易, 又低眉順眼“喂”了頓好的, 把氣的不想說話的羅某人哄成了南瓜泥。

這一次和那次不一樣, 羅家楠心知肚明,那次純粹是累的, 乾起活來沒日沒夜,這次是為自己擔心憂慮。那天被督察叫走之前, 祈銘什麼都沒問,隻是拽著他的胳膊不鬆手, 雖然他心裡也七上八下不知因何緣故橫遭誣陷,卻仍是狠狠心掰開了對方的手。遇到這種事兒坦然接受調查是最好的選擇,沒做過就是沒做過,誰也不能憑白往他頭上扣屎盆子。

然而還是累祈銘為他操心了。拉過把轉椅坐到床邊, 他握住祈銘的手,將微涼的指尖抵到唇邊,閉眼安享這片刻的寧靜。空調的嗡鳴聲蓋過了睡熟之時的低沉呼吸,繁雜的心緒終得平複,放鬆下來疲憊感如潮水般將周身包裹,他就這樣靜靜地握著祈銘的手,意識隨著時間門的流逝緩緩遊離——

“平哥,十五號包房新來了倆妞,你要不要過去嘍一眼?”

銀都華裳大廳內的低音炮震耳欲聾,化名王平的羅家楠正坐在二樓敞包盯場子,聽聞小弟慫恿,掂起啤酒瓶仰頭灌了一口,嫌棄道:“不去,都特麼一個模子裡整出來的,懶得看。”

“這倆還真沒整過,都女大學生,我剛去看了,有一個長得特清純。”

“來這地方還特麼進包間門的,清純?你丫腦子裡灌的是屎吧?”

以羅家楠所見,能進銀都華裳包間門的姑娘,除了媽媽帶的小姐,清一色的外圍女。再清純也是表象,打從她們踏進這地界的第一天起,滿心滿眼都是錢。其中不乏家境優渥、長相身材學曆上稱的女孩,可父母給的錢畢竟有限,這地方來錢多快,一晚上哄男伴開幾瓶酒,足抵爸媽給的一個月零花。有些乾久了,被錢迷花了眼,底線一降再降,陪喝□□甚至陪溜冰的也不在少數。

一開始碰上麵生的,他還勸兩句,催人淚下的故事沒少聽過。慢慢的,他發現,傻的是他自己。笑貧不笑娼,錢才是一切,沒錢就是個笑話。

打量了一番他被迷幻光影籠罩的側臉,小弟湊上前,謹慎地問:“平哥,你最近是不是有點那啥?”

“啥?”

“力不從心?我看你好像——哎呦!”

被一腳從環形沙發這頭踹到那頭,小弟哭喪著臉爬起:“錯了錯了,平哥我錯了,你消消氣,消消氣。”

“滾蛋!今兒晚上彆特麼讓我再看見你!”

趕在他擼胳膊挽袖子拉開揍人的架勢之前,小弟喪家犬般地躲至對方視線之外——王平是鷹爺眼前的紅人,想揍誰揍誰,惹不起還躲不起麼?

轟走礙眼的玩意,羅家楠抓起手機,猶豫了一陣,給用戶名備注為“老爹”的人發去消息。很快那邊便回複了信息,告訴他【家裡一切都好,今年是豐年,但價錢不夠理想,糧要過兩個月再賣】。

扣下手機,羅家楠又鬱悶地灌了口啤酒。這是陳飛給他打的暗語,意為眼下不是收網的時候。針對有組織犯罪團夥的打擊抓捕工作,上層要考慮方方麵麵的事情,力爭無一人遺漏。作為最底層的執行人員,羅家楠無力催促,隻能等消息。三年了,做夢都想回去,日日黑白顛倒酒醉金迷的日子,過得他感覺自己快要被掏空得隻剩一具軀殼,宛如行屍走肉。

手機震起,另一個小弟打來的,說十五號包房裡出了點岔子,客人把服務生打了,讓他過去平息一下糾紛。按理說包房的事兒不歸“王平”管,而是歸值班經理,除非有人故意鬨事,就得他帶人過去撐場子。本來就是藏汙納垢的地方,不可能事事報警,萬一警察來了搜出不該有的東西,這店還開不開了?

把剛被自己轟走的兔崽子叫回來,又喊上仨保安,羅家楠帶人奔了位於四樓的十五號包房。進去一看,幾位客人正在和值班經理嚷嚷,包房服務生縮在牆角,腦袋上按著塊棕色的餐巾,衣領馬甲上血跡斑斑。據說是開香檳的時候一個沒留神,塞子崩穿了天花隔斷,掉下來一塊渣子到客人的臉上,被客人當場用香檳瓶子開了瓢。

嚷的最大聲那個,羅家楠認得,外號“耙子”,據說那雙手跟耙子一樣,到處摟錢。算不得什麼大人物,但耙子的老大也曾經是開夜店的,由於存在競爭被寇英搞黃了買賣,還被送進去了,算結下了梁子,於是跟著混的那幫雜碎三不五時的過來找茬。今天挨打的服務生是新來的,沒碰上過這幫人,不了解他們的蠻橫,一時疏忽,給自己帶來了無妄之災。

把服務生從地上拽起來,羅家楠替他撣了撣衣服上的碎玻璃碴子,偏頭示意小弟把人帶走治傷。耙子一看人要走,當場發飆:“一分錢不賠就要走!寇老二這買賣是開到頭兒了吧!”

道上誰不遵寇英一聲“鷹爺”?敢直呼其在家中排行的,羅家楠心想是特麼你丫活到頭兒了吧?話說回來,他和陳飛溝通的時候也管寇英叫寇老二,脫離這個環境還讓他喊“爺”?門兒都沒有!

他伸手一攔,嘴角掛著不善的笑:“行了啊,耙子,崩你個碎渣子而已,你可是給人開了瓢了,真鬨到派出所,蹲號子的可是你。”

“有本事打110啊!用不用我幫你打!”耙子趾高氣昂的,回手招呼同伴堵包間門門,順勢抬腳往大理石矮桌上一踩,臉貼著臉挑釁“王平”——“平仔,你少跟老子麵前耍橫,不就是替寇老二挨了幾刀麼?瞧給你丫牛逼的,我告訴你,你還沒資格跟我平起平坐,老子當年砍人的時候,你特麼還包尿布呢!”

麵對挑釁,羅家楠以淡笑回應,垂於身側的手卻暗暗繃起力道。這種人,不給丫打服了,真特麼當自己是顆蔥了。與此同時他注意到在包廂昏暗的角落裡,有兩名女孩抱在一起瑟瑟發抖,想來是小弟提到的那倆“新來的”,看著歲數不大,也就二十上下的模樣,氣質確實挺清純的,是那種渾然天成的自然美,既不濃妝豔抹也不衣著暴露,圖案素雅的法式長裙於坐姿狀態下蓋至腳踝的位置。

不是被硬逼著下海的吧?他腦子裡閃過個念頭。於他所知,耙子靠做賭場的外圍疊碼仔起家,兼放高利貸,常常聯合莊家把散戶坑到傾家蕩產。那些還不上錢的,怕被剁手跺腳挖眼珠子,不乏賣兒賣女的無奈之選。男的摘腎女的賣身,還有更多滅絕人性的買賣,在黑暗的角落裡如癌細胞一般蔓延。

見“王平”不說話,耙子以為他慫了,直接上手戳對方的肩膀,沒想到,手指頭伸出去容易,想縮回來可特麼難了。就聽“嗷”的一聲哀嚎,羅家楠反擰著他的手指頭往背上一壓,“哐當”就給人砸在了大理石桌麵之上,酒瓶果盤霎時撒了一地。旁邊的人見同伴被打,抽刀直刺而來,電光石火間門臂上一麻,再回神刀尖已然直指自己的咽喉,當即紋絲不動。

一手擰著耙子,一手執刀懟著其同夥,羅家楠眼神一斜,手下立刻一擁而上,把屋裡其他男人都摁倒在地。那倆姑娘被經理帶出去了,“平哥”一貫的原則是,彆當著女士的麵見血。

包間門門嚴絲合縫,裡麵的聲音完全被隔絕。過了約莫一刻鐘,門開了,羅家楠從裡麵出來,一邊擦手一邊問那倆姑娘:“用不用送你倆回去?”

女孩們神情畏懼地對視一眼,其中一個穿綠裙子的促聲說:“謝謝,不用了。”

“以後彆跟這些人出來混,沒好東西。”

把擦完手的餐巾往經理手裡一扔,羅家楠大步朝電梯走去。等電梯的時候,那個綠裙子的女孩又過來了,謹慎地問:“先生,能求你個事麼?”

偏頭打量了她一眼,羅家楠一扯嘴角:“犯法的事兒我可不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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