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第 114 章 你家死人了?屍體呢?……(1 / 2)

第一百一十四章

除了林冬, 祈銘從來被人這麼有理有據的懟過,立時眼裡凝霜,一時間轎廂裡的氣氛無比尷尬。下一秒, 電梯門開, 一股陰風撲麵而來。羅家楠倏地一激靈, 趕緊拽著祈銘的胳膊往出走,以免對方炸窩。想來這位何大夫也不是個好脾氣的主, 吵架事小, 真打起來可就熱鬨了。

剛出電梯, 何大夫的電話響了, 羅家楠聽他接電話那意思好像是有急診需要產科的過去會診。果然,掛了電話何大夫又返回了電梯,同時抬手朝左邊一指:“太平間在那邊, 你們自己過去吧, 我得去急診。”

話音未落, 電梯門嚴絲合縫關閉。頭頂的日光燈燈罩像是蒙了層紗一樣, 光線晦暗, 缺少了一處光源,竟讓人生出一絲陰森之感。順著何大夫的指示,倆人朝左側走去,腳步聲回蕩在空曠的通道裡, 氛圍稍顯詭異。

通道儘頭是緊閉的綠漆電動門, 上麵有個燈箱牌子, 幽黃的光襯著白底黑字,使得“太平間”三個字朦朧且蕭瑟。門邊上有個白色的按鈕,旁邊貼一不乾膠紙條,寫著“請按鈴”。羅家楠抬手按了按, 沒聽見裡麵有什麼動靜,大概是門太厚,外麵聽不見聲音。他又按了一下,等了足有五分鐘,門鈴旁邊的小紅燈才“啪”的轉綠,大門幽幽開啟——

“叫魂啊?”

隨著門開,一聲抱怨自裡麵傳出。出來個身披棉外套的老頭兒,光頭,眉毛稀疏,麵上溝壑交錯,背微弓,一米七上下的個頭,看著六十大幾奔七十的模樣。他麵相有點凶,或者說陰沉更合適,許是被擾了睡眠,話說的格外難聽:“你家死人了?屍體呢?”

“我是警察,過來查案。”羅家楠亮出工作證。從來不知道太平間裡還能住人的,這大爺估計是和死人待久了,不會跟活人打交道也情有可原。

老頭兒眯眼看看工作證,皺眉問:“查什麼案?我們這都是正常死亡的患者。”

羅家楠沒跟他廢話,直接拿出護士給的單子:“我們來核查一下屍體的存放情況。”

老頭兒接過單子,就著昏暗的燈光辨識了一番,自言自語:“44-80……44-80……這位不是我接的,是我徒弟接的。”

“你徒弟?”羅家楠心說真夠新鮮的啊,太平間守門人還有師徒傳承?

“嗯,他上白班,我值夜。”

老頭兒點點頭,把單子還給羅家楠,聳肩拱了下披於肩頭的外套,轉身朝裡走去。羅家楠和祈銘對視一眼,跟隨老頭兒一同進入到太平間裡。裡麵明顯比外麵溫度低多了,雖然進門還是接待區,但體感溫度約在十度以下,難怪老頭兒要披個棉外套。接待區後麵是真正停放屍體的冷庫,老頭兒在門邊站定,從牆上取下個遙控器,摁了一下,大門緩緩開啟。

一股寒流破門而出,作為一名法醫,祈銘早已習慣這種溫度驟降的冰冷空氣,跟在老頭兒身後施然步入。要確保停屍櫃保持零下十六到十八度的低溫需要大功率製冷設備,所以冷庫裡並不是悄無聲息的,光是換氣扇就有六個,置身其中耳朵裡嗡嗡響。

“44-80……”

老頭走到不鏽鋼櫃前,核對完編號,摁下把手拉出抽屜。隻拉了不到一尺寬的距離,那眯縫著的眼霎時瞪圓:“這——”

羅家楠和祈銘同時跨步上前查看,隻見裡麵空空蕩蕩,原本該安眠於此的遺體不翼而飛。互相對視一眼,祈銘抬手示意老頭兒退後,從兜裡抽出手套墊著避免留下指紋,爾後將抽屜整個拉出。

“怎麼可能會沒……沒了?”老頭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次確認了門上的編號,“是44-80,沒錯啊!”說著轉身要走,“你們等會!我去翻翻記錄!可能是記錯了!”

羅家楠一把拽住他的胳膊,語氣凝重的:“您先彆著急走,記錄沒錯,屍體在我們那,今兒我們就是來核實屍體身份的。”

“????????”

老頭兒眼睛裡差點瞪出個太陽來,詫異地張大嘴,發出不成調的音節:“……你們……你們……屍體在……你們那?怎麼……怎麼出去的?”

“那得問您啊,您是守太平間的。”擔心老頭兒給自己上演一出“我心臟病犯了”的戲碼,羅家楠稍稍鬆開點力道,“行了咱也彆在這吹冷氣了,出去說,把進出記錄都給我拿出來,我先看下,還有你那徒弟,打電話叫過來。”

祈銘提醒他:“家楠,先通知鑒證的過來取證。”

“知道,我出去打,這沒信號。”

羅家楠說著輕推了下老頭兒的背,催促他離開這冰冷的環境。不光得通知鑒證的過來,還得通知院方和家屬,告訴院方“你們這丟了具屍體”,告訴家屬“你們家親人可能死後被分屍了,得取DNA做對比”。剛進來之前他踅摸了一圈,沒看到有監控攝頭。想想也是,這地方安監控,萬一拍著“大仙們”夜裡起來鬥地主可怎麼弄。

嗬,開個玩笑。

老頭兒明顯有點慌了,翻找記錄的時候稀裡嘩啦碰撒了一地文件。羅家楠彎腰幫他拾掇,發現其中的一張複印紙上打印了一個地址,暗搓搓記下。轉手發給還在局裡加班的徒弟,叮囑對方核實一下。很快彭寧就把消息給他回了過來,說這地址注冊的是一間叫“往生安”的殯儀館,工商記錄顯示,這家殯儀館運營了市內超過一半的遺體儲放業務。

看來這就是太平間的承包方了,羅家楠心下了然。都說賺錢難,其實不難,隻要豁得出去,死人的錢照賺不誤。活著的人為了求一心安,往往不會在親人的殯葬費用上扣扣索索。就像前兩年他姨夫去世,連出殯帶買墓地,前前後後花了小二十萬。他轉頭就跟祈銘說“我死了千萬彆弄這些,遺體留給你做研究”,成功收獲了對方罕見的溫柔笑意。

祈銘並不忌諱他提“死”,一個是見慣了生死,再一個,人生下來就是奔死去的,活著的時候過好每一天才不枉此生。當然多活幾年是幾乎所有人最樸實的夙願,可架不住羅家楠作死,所以祈銘偶爾還是會在他提到“死”字的時候瞪他一眼,順便敲打他戒煙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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