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 第 160 章 姿態,姿態得高!(2 / 2)

林陽垂眼默認,凝思片刻,說:“可是不應該,弗萊明有恩於他,他不該殺他。”

羅家楠聽了並不覺驚訝,倒退幾個小時可能會,但有了弗萊明意圖騙保這個方向後,林陽剛才的回答更加印證了他的推測。

拿出記錄本,羅家楠示意對方:“說說吧,這人的情況。”

“事先聲明,我沒見過他,隻是聽弗萊明提起過。”林陽坦誠相告,“弗萊明稱呼他時用昵稱,肯,正式名字可能是肯尼,肯特,凱恩之類的,你們可以按照這些去海關查,肯是埃及人,曾在‘閃電’特種部隊服役,退役之後做了貨輪的護航員。”

我去,特種兵啊。羅家楠和守在門口的唐喆學對視一眼,都露出了“估計不太好抓”的表情。

端起杯子喝了口餐前酒,林陽繼續說道:“在一次海盜的襲擊中,貨輪被炸至沉沒,船主雇了搜救隊對船員進行為期一周的搜救,但僅僅三天費用就超出了預估,於是船主要求停止搜救,可根據被抓的海盜供述,在船體沉沒之前已經有人上了救生艇,船主放棄搜救就等於讓那些人在茫茫大海裡等死,弗萊明嚴厲斥責了船主,他指著合同上的條款告訴對方,如果有船員死於船隻擁有者的‘不作為’,那麼損失保險公司一分錢也不會賠。”

“所以搜救費一共花了多少錢?”唐喆學好奇插了句嘴。

“這個我不清楚,大幾百萬美金肯定有,我之前叫過救援,離港四十海裡,要十五萬美金,這是直升機轉運一名傷員的價格。”

真夠貴的——唐喆學一臉“我特麼就不該問”的表情。

“救回來幾個?”羅家楠敲敲本子,示意他倆彆跑題。

“救回來三個,其中就有肯,另外兩個在送醫途中因器官衰竭死亡,而肯左腿受傷嚴重感染導致壞疽,必須截肢,”林陽垂手比著膝蓋下方的位置劃了一下,“但命總算保住了,全船二十五個人,隻有他活了下來,聽說是弗萊明的堅持才讓他有機會活下來,他給弗萊明發了一封郵件,告知自己的履曆背景,並承諾弗萊明,無論何時何地需要自己,一定會立刻趕來。”

這特麼聽著跟情書似的,羅家楠眉頭微皺,正要接著往下問,手機忽然震起。陳飛打來的,說派去保護阿裡瓦的那倆警員因突發事件被抽調回所裡,讓他過去稍微盯一會,等空出人手就過去替他。

這下飯也彆吃了,羅家楠滿腹不爽。不過已經死了一老外了,萬一再死一個,大老板必得暴跳如雷。彭寧和歐健還在審訊室裡,其他人也各忙各的,他沒人可拽,隻能薅唐喆學這根韭菜。見他們著急忙慌的要走,林陽喊來服務員退了包間,再三表示自己回去之前一定要請羅家楠來吃一頓。

“甭客氣了,有機會再說。”

羅家楠嘴上推辭,心裡卻打好了算盤——吃!必須吃!不吃對不起老子在ICU裡受過的罪!

回去拿車的時候,羅家楠下樓找了趟祈銘,想著告訴對方自己晚上不在局裡,有什麼事電話聯係。趕上祈銘正在打電話,他就在旁邊稍稍等了一會。聽著像是在和律師通話,提到了合同,還有這條款那條款的。等對方掛了電話,他問:“你擬什麼合同呢?”

祈銘冷冷道:“借款合同,我給祈釗的錢,除了放棄繼承和給孩子的部分,全算借款,按銀行最新發布的貸款利率計息,不還我就申請強執,本來沒這打算,誰讓他們碰觸了我的底線。”

“還是我媳婦高明。”羅家楠豎起拇指,馬屁照響了拍,“本來我還打算等忙完了去看守所嚇唬一頓那小子呢,你自己就把問題解決了。”

“法律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祈銘說著一頓,“你找我乾嘛?”

“跟你說一聲,我晚上不在局裡,得去守著那個阿裡瓦,派出所那邊有急事,把保護他的人撤走了。”

祈銘的語氣明顯不悅:“為什麼保護證人的活兒也讓你乾?”

“嗨,我們陳隊那話,乾工作挑三揀四的,全給老子滾蛋!”

那拿腔拿調的模樣逗笑了祈銘,四目相對,祈銘照常叮囑了一句:“注意安全。”

“有二吉呢,真遇著危險我一準給丫推前頭去。”羅家楠瀟灑道,“誒對,給包零食,晚飯沒來得及吃。”

眼瞅著祈銘拉開抽屜拿了包堅果遞給羅家楠,一旁的祈美麗不樂意了,“嘎嘎”抗議。羅家楠衝它比了個中指,結果一路被追到了停車場,竄上車一腳油門絕塵而去,氣得祈美麗叫亮了半棟樓的聲控燈。也就是祈美麗現在還不會飛,等會飛了該熱鬨了,估計能追他追到案發現場去。

隱隱聽見祈美麗的叫聲,林冬自成山的證詞資料裡抬起頭,回身從窗邊向下看去。見羅家楠那輛車駛出市局大院,他稍感疑惑——不跟我哥去金耀吃飯了麼?這麼近還至於開車?於是給唐喆學打了個電話,那邊告訴他說派出所有突發狀況,負責保護阿裡瓦的警員被撤走了,現在上頭派他倆去接班。

上頭的命令自然無法違抗,儘管林冬心裡清楚這肯定是羅家楠又薅他家二吉韭菜了。轉頭又給林陽打電話,問談的怎麼樣。林陽把告訴羅家楠的信息原封不動又說了一遍,完後問:“我可以幫你們什麼忙不?”

“求你,彆摻和。”林冬的語氣十分懇切,“踏踏實實做你的奶粉生意,彆忘了,你心臟裡還有一顆隨時隨地能置你於死地的‘炸彈’,一旦你違反約定殺了人,哪怕是罪大惡極之人,也沒人救得了你。”

“它早晚會‘炸’的,”林陽一如既往的淡然,仿佛在說一件和自己無關的事情,“對於有些人來說,我是一枚籌碼,一顆棋子,我活著,是因為我還有用,等那些人意識到我沒有利用價值了,就是我的死亡之日,這畢竟是一場交易,一場單方麵決定價碼的交易。”

第一次聽林陽說這種話,窒息感倏地擭住林冬的咽喉,一時間無法發出任何聲音。頭頂的日光燈突然變得耀眼起來,視野一片蒼白。心頭的某一處像是被針紮了,揪痛不止。他並非陰謀論者,但多年來的所聞所見讓他非常清楚,交易的根基是雙方利益互換,正如林陽所說,如果一方沒有利益可榨取了,那便是合約終止之時。

得不到回應,那邊輕巧一笑:“好了,不說這個了,你忙吧,我去看看爸媽。”

“哥——”喉頭一顫,林冬猝然擠出絲聲音,“你在哪?我去找你。”

“嗯?你不是有事離不開單位麼?”

“半個小時的時間還是有的,我就想看你一眼,現在。”

聽筒裡又傳來一聲輕笑:“你起來,站到窗邊,往對街從東邊數第七棵樹那看,我在。”

這是正對著懸案組辦公室的位置。林冬應聲起身,站到窗邊,扒開百葉窗的窗葉,朝林陽所說的位置看去。林陽隱匿在路燈無法照到的暗處,隻能模糊的看到一個人影。隻見那人影抬起胳膊,朝亮滿正義光芒的大樓揮了揮手。兄弟二人遙遙相望,中間一道無形的刃,割開半束光明,半邊黑暗。

眼眶微熱,林冬的視野漸漸模糊了起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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