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清心他們並沒有在土坡那裡待很久,所有人都被抽出了身體之中的死氣,傷勢恢複得就特彆快。
被投放進無靈之境消耗了這麼多年還沒死,他們本身又怎麼可能是什麼簡單人物?
他們中每一個被投放進無靈之境的人,當初在三界都是呼風喚雨境界高深之輩。
若離開了死氣的消耗和入侵,哪怕這世間並沒有靈力能夠供給他們修煉,他們本身的修為也足以讓他們以最快的速度恢複。
他們所剩的人數加起來已經不到三十,很快就重新上路,卻不是去奪回他們居住的地方,而是繼續朝著死靈草生長的山巔行進。
賀清心重新坐上了曲流年的背,那一群人化獸跟在曲流年的周圍,隱隱以賀清心為首。
而且這一次再重新出發時,眾人的心態與之前大相徑庭,之前他們都無法確定自己能不能搶奪到死靈草之後活著回來。
在遭遇了死靈獸的攻擊的時候,他們每一個人的心中都浮現上絕望,雖然也在儘力地廝殺,可是他們並沒有什麼退路可言,也沒有什麼希望可生。
這一次卻不一樣,因為賀清心掌控了對付死靈獸的辦法,動一動手指就能讓那些曾經讓他們的同伴慘死的怪物化為血水。
所有人都士氣大振,再加上身體之中的死氣被抽離,他們在這無靈之境裡度過漫長到無法計算的歲月,沒有一刻像此時這樣身輕如燕。
沒有一刻像此時這樣,哪怕身上帶著傷,也覺得自己有用不完的力氣。
這麼多年他們不斷被死氣消耗著,不僅忘了當初呼風喚雨的記憶,已經忘了當初那種無可匹敵的感覺。
而現在賀清心幫他們找回了一些那種感覺,一群人行進的速度非常快,很快就已經靠近山巔。
然後他們又迎來了第二批死靈獸的攻擊。
賀清心再一次通過空氣之中的死氣,感覺到了有人在引領著這些死靈獸發動攻擊。
她這一次“看清”了那群人。
比起賀清心他們這群衣不蔽體的人來說,那群人簡直就是“穿金戴銀”。
他們每一個人都有能夠蔽體的衣物,雖然遠遠看上去跟賀清心身上嶄新的衣袍比不了,卻至少不會光著屁股,依靠化獸來遮羞。
他們就站在山上一塊凸起的平台之上,在確保死靈獸無法衝上去攻擊的同時,又能夠從平台之上投落下生人的殘肢,引導著死靈獸的方向。
成批的死靈獸朝著他們奔跑而來,煙塵四起黑灰彌漫,連這一處的大地都隱隱傳來了震顫。
賀清心身邊的人都做好了戰鬥的準備,而賀清心則是盤著腿,靠著曲流年的一塊凸起的鱗甲上,甚至盤著腿坐得不端不正。
賀清心身邊所有的人,都在不約而同地等待著賀清心的指令。
不過賀清心從頭到尾就沒想成為這群人之首,她可不想負擔任何人的性命安危,她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就不錯了。
根本連看也不看他們,自顧自地從袍子下擺撕開兩條一指多寬的布條?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然後把自己的鼻子給纏了兩層。
就隻是想著等獸群再近一些,然後再把它們身體之中的死氣給抽出來,一想到那種惡心的味道,賀清心甚至有點想罷工跑路。
不過賀清心借由死氣看向遠處,主要是觀察那山巔之上的位置,伸手摸了摸自己袖口之中的賀吉祥。
她肯定要上一次山頂上,看看能不能把賀吉祥給叫醒。
因此等到那些死靈獸離他們越來越近,很快就要衝進他們之中的時候,賀清心才抬起手,用一根手指攪動空中的死氣,空中瞬間出現了衝天而起的旋風。
接著利用這旋風,直接把那些死靈獸身體之中的死氣全部都抽出來卷到了天上,甚至連同他們跑動之間帶動的灰塵一起。
整個天地一時間風沙四起長風漫卷,賀清心坐直了一些,看著那群死靈獸被抽取了死氣之後,不斷哀嚎著化為膿血,表情甚至有些百無聊賴。
要是這山上仍然不能讓賀吉祥恢複可怎麼辦呢?
不知道山上能不能有點吃的……賀清心儲物袋裡麵的食物已經告罄,她就算是餓死,就算是從山巔上麵跳下去,也絕對不會吃這些死靈獸惡心巴拉的肉!
很快整片大地都被膿血灌溉染紅,賀清心揮手散去天上的旋風,白袍和長發隨著遠去的旋風飛舞浮動,她簡直像是天上降臨的一尊殺神。
彈指之間血流遍地。
空氣中彌漫著的死氣濃重了一些,還摻入了濃重的腐臭味道。
賀清心鼻子下麵係著的兩層布根本就不起作用,她趕緊對眾人說道:“走走走!味道實在是——噦!”
眾人全部都朝著山腳下麵衝過去,站在平台之上操縱死靈獸的那一群人,看到數量如此之巨的死靈獸竟然被這麼輕易被殺死,表情愕然不已。
領頭的那個人眼中滿是驚恐,他穿著一身破舊得都起了毛邊兒的青色長袍,雙眼旁邊全部都是深深的溝壑。
可是他的樣貌老態,卻身如青鬆筆挺,看上去就像把一個五十歲老頭的腦袋安在一個二十歲小夥子身上。
他是占據在這山巔之上眾人的頭領,名喚左庭深,十分聰明且手段凶殘。
他在最高處的山上打造出了居所,又命人將峭壁和岩石打磨得圓滑。
讓那些胡拚亂湊肢體不協調,本身就無法攀爬的死靈獸,根本沒有辦法爬上來攻擊。
又定時殺掉那些無用的人,投喂下麵黑骨林裡的死靈獸,確保它們聚集在這裡不會離開。
他用無數的死靈獸做了一個堅實的堡壘,確保他能夠一直占據在這裡。
其他無靈之境裡麵的人想要搶奪一點死靈草,就要越過黑骨林,和那些死靈獸展開生死廝殺。
左庭深並不會一味地將來的人全部都殺死,他有的時候隻會調動一小部分死靈獸去攻擊,也會故意打開種植死靈草的圍欄,讓他們搶奪到一些死靈草後後再離去。
當
然也不是因為左庭深有什麼惻隱之心,他隻是確保那些人在這山上死去一些,讓那些死靈獸不斷朝著這邊聚集過來。
不讓所有人全部一次性死去,也就是確保死靈獸一直都有吃的。
雖然陣法之下泄露出來的靈力極其稀少,可是左庭深能將那些靈力大部分收攏進自己的身體,他當年的修為到現在多少有一重留存。
不會像那些人一樣被死氣損傷神誌遺忘過去。
隻不過左庭深為了保存身體裡麵那僅有的一分戰力,自然就沒有辦法去修複他當年被投入無靈之境的時候,被打傷的頭部。
以至於他現在身體還年輕著,容貌卻已經衰老得如同四五十歲的男人。
左庭深以為他會一直占據這裡,一直等到他的行為慢慢地累積恢複。
終有一天他能夠積攢靈力恢複到全盛的時期,而後利用通天徹地的一擊,突破封靈大陣去往人間,去報當初的血海深仇!
可是左庭深看著那一小撮人像螞蟻一樣朝著他們的方向跑過來人,心中震驚至極。
在這無靈之境,怎麼可能有人有如此強悍的能力?
因為距離實在是太遠了,左庭深現在的修為也非常有限,他無法確切地觀察到那一群人,到底是用什麼辦法殺死了那一群死靈獸。
可是那麼多死靈獸都無法攔截住他們……這山上第一能泄露出一點生機的居所,怕是保不住了!
不過左庭深盤踞在這山中已久,吸引到黑骨林當中的死靈獸數量十分的巨大。
他不甘心就這樣被人給搶奪了居所,對著身邊的人說:“再帶兩個人牲過來,砍斷四肢朝著那群人的方向扔,我就不相信他們有通天的本事,還真的能打上山來!”
左庭深微微眯了眯眼,眼角的褶皺再一次堆積,可是他的眼中卻射出淩厲的精光,讓他身上的違和之感更加嚴重。
“若是他們真的穿越了黑骨林,告訴下麵的人把黑骨林最近的那一處死靈草的生長地開啟,他們也不過就是想要死靈草而已。”
在左庭深的眼中,這群就隻知道搶奪死靈草,吃上了草之後就飄飄欲仙不知今夕何夕的人,和黑骨林當中聚集的死靈獸也沒有任何的區彆。
全部都是一群被死氣侵染到喪失了理智的蠢物罷了,就和他圈養的那些人牲一樣。
身邊的人聽從左庭深的命令,很快又拉過了兩個渾渾噩噩的人。
這兩個人因為長時間沒有服用過死靈草,已經在神智崩潰的邊緣,但是被砍下四肢的時候也會疼痛會尖叫會試圖逃脫和反抗。
這些全部都是被左庭深抓住,當成人牲用來圈養的人,給他們喂食死靈草就是浪費。
他們反抗的力度對於這群常年服用死靈草,聽從左庭深調譴的手下的力量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很快又有大批的死靈獸,在搶奪這些生人的殘肢的同時,朝著賀清心他們的方向湧下來。
隻不過這些東西,一旦知道了要怎麼對付,對於賀清心來
說就是動動手指的事情。
調動這空氣之中的死氣,賀清心甚至不耗費任何的力氣,她坐累了後趴在曲流年的背上麵,拽著自己的衣袍堵著鼻子,根本不像是在戰鬥,簡直像是在摸魚。
世人皆以靈力修煉,引靈入體爭奪世間的生機,盤踞在靈脈貫穿的山上設立宗門,試圖淬煉自己的經脈容納更多的靈氣,好最終能夠得道成仙,享天地同壽。
可是世間的生機再怎麼旺盛,被那麼多人爭奪,有那麼多的生靈都需要生機才能夠存活,世間的靈氣又怎麼能夠用呢?
所以在修士對戰的時候,才會常常因為靈力耗儘而力竭,因為他們身體之中的靈力也不是瞬息之間就能夠吸收圓滿,而是需要積攢。
所以才說修士是與天爭命,與天下爭命。
可是賀清心不一樣啊,她用的不是靈力而是死氣。
整個無靈之境裡麵全部都是漂浮著的死氣,甚至無處不在,遮天蔽日,根本不需要爭奪,更不需要刻意去引用,就直接往身體裡麵灌。
賀清心使用這些無處不在的死氣,簡直就像從一望無際廣博的大海之中舀一瓢水來喝那麼簡單。
因此他們推進的速度可以說是所向披靡,一撥又一撥的死靈獸全部都在他們的腳邊化為了膿血。
除了空氣臭一點之外,他們當中的一些化獸準備戰鬥的人,肌肉和獸爪都繃得發酸,但是根本沒有什麼用武之地。
很快他們爬到了半山腰上,再也沒有什麼死靈獸衝出來對他們發起攻擊。
賀清心總算是能夠正常地呼吸空氣,不至於被熏得惡心了。
“是死靈草!”人群裡麵突然有一個人歡呼了一聲,然後朝著一處敞開的小園子裡麵衝了過去。
不過在衝到小園子入口的時候,那個人突然間站定,仿佛突然間想起了他為什麼會順利地活著衝到這裡。
然後回過頭來看向了賀清心。
而賀清心現在正在東張西望,曲流年從巨石怪化為人形,賀清心從他的背上下來,正在順著半山腰朝下張望。
黑骨林裡麵確實一棵樹都沒有全都是骨頭,而且這裡說是山……卻都是一群光禿禿的連綿起伏的土坡坡。
就連賀清心他們所在的這個據說唯一生長著死靈草的地方,也隻是一個稍微高一點的山而已。
到處都是灰撲撲的,好像整個天地都是黑白電視裡麵的情景。
賀清心實在是有點失望,這裡的環境也太惡劣了吧……看著就讓人心情不好。
她仰起頭朝著上麵看一看,山巔之上好像稍微明亮一些?
“賀清心。”曲流年突然推了賀清心一下,用詢問的眼神看著賀清心。
賀清心正仰著脖子朝上張望,推了一下踉蹌才站定,莫名其妙地看向曲流年:“你乾嘛?”
“大家都等著你呢。”
“等我……乾什麼?”賀清心麵上露出不解,看向了眾人,眾人果然都眼巴巴看著她呢。
賀清心又感覺到頭皮發麻。
曲流年說:“那裡是一處種植著死靈草的園子,大家都在等著你先采,你采過之後我們再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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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群人能夠來到這裡,能夠在死靈獸的攻擊之中活下來全要仰仗賀清心。
他們當中的人幾乎全都恢複神誌,不再像之前一樣莽撞,自然也就以賀清心為首,賀清心不動手他們不敢動手。
這是獸類之中生存的法則,狩獵到的獵物總要首領先吃,首領挑選或者食用過後,才能輪到剩下的獸,獸群從來都是等級森嚴的。
賀清心和大家麵麵相覷了片刻,皺著眉說:“我又不吃那個東西,我采它來做什麼?你們吃你們的啊。”
賀清心揮手說道:“不是說吃了死靈草傷勢能恢複得快一點嗎,那你們趕緊吃啊……”這種事情問她做什麼?死靈草又不是她種的。
聽到賀清心這麼說,眾人這才一股腦地全部都衝入了死靈草生長的小園子。
而賀清心這時候也走進小園子裡麵觀察了一下,應該還有籬笆,還有一個用骨頭搭建出來的小屋子。
正常來說,會有人好奇然後去那個小屋子裡麵看一看。
但是這群人衝進死靈草的園子裡之後就開始了一邊啃草一邊進入了醉生夢死的狀態。
而賀清心從來不對任何亂七八糟的事情好奇,雖然那個小屋子看上去搭建得挺精妙的,但可全都是骨頭啊。
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骨頭,興許是人的呢?
賀清心想到之前在平台上看到的,山上的人將彆人扔下去吸引死靈獸,說不定有陷阱!
賀清心就站在院子外麵看了一眼就挪開了視線。
而在骨頭屋子裡麵設下了陷阱的左庭深,等來等去也沒等到陷阱被觸發,眉頭又皺得深了一些。
一群人吃完了草然後又摘了許多都揣進懷裡,幾乎把整個小園子給薅空了。
賀清心就坐在籬笆旁邊,見他們吃得那麼香,也從儲物袋裡掏出了一塊肉乾慢慢啃著。
然後還把賀吉祥拿出來放在自己的腿上,一邊啃著肉乾一邊捅著賀吉祥的身體。
賀吉祥仍然像一隻小死雞一樣,軟綿綿地癱軟在賀清心的腿上。
賀清心捅著它毛乎乎的屁股說:“你還不醒過來嗎?這裡不是有一點靈氣嗎,都能長草了你快點吸!”
賀吉祥並沒有任何的反應,賀清心有一點失望,一邊咬牙切齒地啃著肉乾,一邊威脅賀吉祥說:“我一會兒往山上去,等到了山頂上你如果再不醒過來,我的食物反正快沒了,我就把你拔了毛烤了吃!”
賀清心故意把語氣壓得特彆的陰沉,還湊近了賀吉祥的小雞耳朵。
可是賀吉祥依舊沒有任何的反應,賀清心又把它拿起來,貼在自己的臉上蹭了幾下,才重新塞回了袖口。
一群人都吃得差不多,也摘得差不多,聚集在一起圍攏在賀清心身邊。
賀清心把肉乾最後一口塞進去,一邊咀嚼一邊像是拉家
常一樣對著這群人說:“你們已經搶到了死靈草,這山上我看也沒有什麼死靈獸了。”
“我等會兒要上去看看,上麵雖然沒有死靈獸,但是有之前操控著死靈獸攻擊我們的人。”
賀清心對著眾人說:“你們該回去的就回去吧,拿著這些死靈草已經夠你們過很長的時間了。不知道上麵的人是什麼樣的實力,肯定會有風險,你沒有必要為我冒險。”
賀清心拍了拍手從地上站起來,說:“我自己上去就行了。”
但是等到賀清心開始順著小路朝上走的時候,身後卻傳來了密集的腳步聲。
這群人沒有任何一個離開,全部都半化成獸,漸漸圍攏在賀清心的身邊形成保護和戒備姿態。
賀清心站定之後看向眾人,看向距離她最近的站著的劉清肅:“你不帶著他們趕緊下山,跟著我上去送死啊?”
賀清心本來就是一個比較多疑不容易相信彆人的人,落到這步境地又是因為她救了一隻會咬人的狗,她現在是真的不想跟任何人再產生什麼親密的聯係。
大家湊在一起隻是萍水相逢,你死我不管的那種狀態就是最好的。
可是這群人越來越黏人,讓賀清心實在是無所適從。
劉清肅自始至終沒有對賀清心道過謝,也沒有表現出什麼要奉她為主,為她肝腦塗地的舉動。
就連賀清心現在問他為什麼不走,劉清肅也隻是神色有些陰沉地看了賀清心一眼,然後錯開了視線就當沒聽見賀清心的問話。
賀清心轉身重新邁開腳步然後,又突然間站定回過頭,這些人再次跟在她的身後。
被賀清心看到之後就像劉清肅一樣左顧右盼。
這是玩什麼一二三木頭人的遊戲嗎?
如此重複了兩三次。
賀清心這才站定之後深吸一口氣,用非常平淡的表情和近乎冷漠的語氣,對著眾人說:“你們一定要跟著我也可以,但是我先說好,我並不負責你們的人身安全。”
“我之所以跟你們湊在一起是因為一個人呆著無聊,之所以會攻擊那些死靈獸,因為我想上山來。”
“遇到危險我會先顧我自己,我並沒有舍己為人的精神,我也不會負責去救任何人。我們各憑本事活著。”
“你們要記住我們隻是萍水相逢湊在一起的同伴,你們也沒必要以我為先,我更沒有興趣做什麼首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