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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微弱的天光開始凝聚變換, 從墨藍裡隱現出層次豐富的粉色,然後漸漸濃淡相連,彙成一整片瑰麗的奇景。
顧也朝不在意的瞥了一眼傳說中的神光, 轉頭繼續凝視著覆芫芫, 滿目都是深情與執念, 似乎這幾十年才出現一次的壯麗景觀絲毫比不過他身旁少女安然的睡顏。
清晨的草原是極其安靜的,昨晚禦寒的火堆早已熄滅,隻餘一堆灰燼。
“轟隆隆……”
地麵突然震動, 一隊騎兵由遠及近而來。
顧也朝眼睛微眯, 輕聲喚醒沉睡的覆芫芫,覆芫芫揉了揉朦朧的睡眼, 聲音裡帶著軟糯,“儼之, 怎麼了?”
顧也朝沉聲道:“突厥人來了。”
這句話嚇得覆芫芫瞬間清醒過來,她警覺的看向遠處正在朝他們營地逼近的騎兵隊伍,此刻光線還有些昏暗,她看不清具體人數,隻覺得“噠噠”的馬蹄聲越來越響, 她慌張的抓緊了顧也朝的胳膊, 擔憂的說道:“對方來勢洶洶, 又都是善射的騎兵, 這可怎麼辦啊……”
“芫芫勿急,會沒事的。你先回馬車上去,我來處理。”顧也朝柔聲安慰,眼底微不可察的閃過一絲血光。
覆芫芫遲疑的點了點頭, 她看了一眼顧也朝,又看了一看騎兵奔來的方向, 突然福至心靈的從懷裡掏出一塊令牌來,“這個是突厥太子給我的,說不定有用。”
顧也朝看著她清澈見底的眼睛,沒有問她為何突厥太子會送她令牌,隻是沉默的接過了過去,然後將她扶上了馬車,最後叮囑道,“就待在馬車裡,無論聽見什麼都不要下來,不要出聲,也不要偷看,知道了嗎?”
“嗯!”覆芫芫聽話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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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臾之後,那隊騎兵停在了營地外圍,為首的將官一臉冷笑,“邊境要地,閒雜人等殺無赦!”
說完他舉起右手用力一揮,後麵早已蓄勢待發的騎兵正要衝上前進行一場屠殺。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顧也朝氣勢凜然走上前,用突厥人的口音高聲喊道,“將軍且慢!”
他掃了一眼將官身後的騎兵人數以及武器裝備,估摸了一下對方戰力,然後繼續說道,“將軍莫急,俗話說不知者無罪,我們事先不知這裡是將軍巡邏的領地,還請將軍勿怪,這些是我們的一點心意……”
說著他從衣袖裡抽出一遝銀票,讓手下遞給那個將官。
“嗬……你可真夠識趣的啊……”那將官往手上吐了一口唾沫,數了數銀票,然後將銀票揣入懷中,陰邪著眉毛抖了抖,“……可就憑這個,遠遠不夠!”
顧也朝淡淡一笑,不慌不忙的將覆芫芫交給他的令牌遞上前去,“那將軍看看這個呢?”
那將官不以為意的接過令牌,看見熟悉的龍紋與材質時,他咽了咽口水,雙手顫抖,幾乎握不住隻有幾兩的令牌。
將官的臉色瞬息萬變,因為他深知這種褐金的頂級金屬,乃突厥皇室獨有,是絕不可能仿製的!於是他有些試探性的的詢問道,“閣下是太子殿下的什麼人?”
顧也朝臉色仍是不鹹不淡的,曼聲說道:“不過是普通友人罷了,還是太子殿下提過這片草原能看見神光,我們才過來一觀的。”
“原來如此……”
……太子殿下的友人,看來這人身份亦不簡單啊……想到此處,那將官麵色變得和藹可親,起了巴結的心思,語氣也帶著一點諂媚,“閣下能來這裡遊玩是我們邊軍的福分。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我手下的兒郎們可都有一身好力氣哩!”
顧也朝笑了笑,他指著不遠處那顆橫躺在地上的枯木說道,“確實有一樁事情需要幫忙,我昨日發現那顆枯木下長有一株罕見的墨蘭,我喜歡得緊……能不能麻煩您派人幫忙將枯木移開?”
將官抬眼望了一眼那粗壯的枯木,信心十足的把胸脯拍得哢哢響,“當然可以,小事一樁!”
於是他一聲令下,身後的士卒們紛紛下了馬,準備上前去幫忙。
可就在他們下馬後的瞬間,周圍一直隱忍不發的大周人驟然爆起,抽出隱藏的刀劍,殺向毫不設防的突厥小隊。
血光飛影,刀劍狂舞,戰鬥在極短的時間內結束了。這是一場單方麵的屠殺!
那將官睜著一雙不敢置信的眼睛,喉嚨裡發出“謔謔謔……”的鈍響,然後直挺挺的向後倒去。顧也朝輕飄飄的退後一步,優雅的避開了那將官脖頸噴湧而出的血液。
在一片血光染就的畫麵中,他一身純白分外亮眼。
在馬車裡的覆芫芫透過窗簾一角,有些心驚的看著這一幕,印象中的優雅貴公子形象漸漸遠去,留在腦海裡的是冷血殘酷的顧也朝……
簡單收拾了殘局之後,一行人重新出發。過不了多久,成群的野獸便會尋著血腥味而來,將這片戰場徹底吞噬乾淨。
馬車裡,覆芫芫坐在顧也朝對麵,垂著頭有些不敢看他。
顧也朝小心翼翼的拉了拉她的袖子,神色溫和無比,“芫芫,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