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五歲的夏天(2 / 2)

灸不出什麼大毛病。再說了,哪怕是小阿哥折騰納蘭性德呢,灸一下出出汗也比他的傻兒子不喝藥乾熬著強。

性德沒拗過他爹,或者說他多少顧及著小阿哥的一片赤子之心,最後還是脫了衣服趴在了床上。

沒有針雖然麻煩,但八阿哥如今假借艾灸的名義引動真氣已經很熟練了。即便是被朝堂老狐狸的納蘭明珠盯著也半點不虛。

炮製過的艾草搓成絨,在背部幾個穴位上堆成塔狀,然後將塔尖用線香引燃。隨著燃燒的部位逐漸往下,皮膚感受到的溫度也越來越高,等到人體無法承受的高溫時,胤禩眼疾手快鏟掉了燃燒的艾草堆。

納蘭性德的身上已經出了一層薄汗,原本放艾塔的位置上留下了數個紅痕。胤禩將沾了水的帕子裹住手指,按在紅痕上,看似在做灸完後的降溫工作,其實暗地裡引動真氣,進入納蘭性德的體內。

他這次用的是師門絕學的護脈法,用真氣慢慢溫養受損的肝脈和心脈,將其中淤積的雜質衝到體表。不一會兒,艾灸過的紅痕底下就起了炎症。

體表的炎症可比臟器中的病損好處理多了,拿消炎的藥丸用水化開,抹一抹就好了。

翻身,在胸腹上又挑了幾個穴位來了一套。這回納蘭性德反應劇烈,還沒等炎症出現,就大聲咳嗽起來,最後咳出了兩口帶血絲的膿痰。額頭後背全是大顆大顆的汗珠。

“好像頭腦一下就清明了。”喝完水的納蘭性德說道,他還跳下床走了一圈,把明珠高興得不行,一疊聲地感謝。

“八爺好本事啊。哪怕太醫院的太醫過來,也不過就是這樣。”

胤禩擺擺手:“就是艾灸而已,換彆人來,也灸這幾個穴位。風寒都灸這幾個穴位。”之前好不了,主要原因是性德自己治療不積極,現在強行讓他接受治療,可不就恢複過來了?正當壯年的小夥子,腹部肌肉一塊一塊的,會被風寒弄死才是異常事。

在阿瑪和醫生的聯合壓製下,納蘭性德被迫回到床上休息。明珠又把整個彆院裡的酒都搜了出來,浩浩蕩蕩地全部打包帶走。

胤禩看得目瞪口呆,隻覺得明相父子的相處之道實在是有些奇葩。

“不怕八爺笑話。隔

兩天來搜,又是一堆酒。”老爺爺明相笑嗬嗬地說,語氣裡頗有幾分無奈,“孩子大了,在外麵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然而……”

胤禩點頭,在乾清門看到納蘭性德的時候,全是一副精神抖擻、行止有度的皇家侍衛形象,哪知道私底下這般不羈呢?

“八爺這就回去嗎?老臣送送八爺。下回再出宮提前來知會一聲,老臣請八爺吃飯。”

胤禩跟著明珠都走到湖對麵了,突然停住了腳步。明珠不知內情,對於兒子病情的好轉表現得如同放下了心口的巨石。然而他當醫者見得多了,心病還需心藥醫,不然就算身體再健康,病人非得抹脖子誰都攔不住。

納蘭性德到底在發愁什麼呢?

“突然想起件事,我去去就來。”八阿哥對高他好幾個頭的明相拱拱手,又沿著遊廊往合歡花那頭回轉。

明珠盯著小阿哥的背影,不知在想什麼。

胤禩沒空,或者說沒腦子去琢磨老狐狸的想法,他滿心裡隻有他的病人。就這麼又回到了納蘭性德的房門口,正打算進去,卻聽見裡麵有說話聲。

是納蘭性德,還挺激動的,隔著門都能聽清楚他的話。

“三姐用草原狼作比,叫我彈劾我阿瑪!他是我阿瑪啊,可他,可他貪了那麼多……他還害了那麼多人……

“三姐說,阿瑪已到了被皇上疏遠的邊緣,納蘭家就靠我了。我、我雖然得皇上信任,但就是個伴駕的侍衛,不曾有半分利國利民的功勞,我怎麼取代我阿瑪?

“壯誌難酬、父子相殘、斷尾求生……宛宛,為何這般人間慘事要落到我頭上?難道是我從小在沾血的富貴上長大而遭到的報應嗎?

“我在病中,曾想著就這麼去了,用這條命還了這場富貴。也就不用摻和到爭儲和結黨的旋渦裡了。

“但我又見到老父為我的病情操心,當真是無顏而煎熬啊。”

……

哦,納蘭性德為什麼不想活,他都倒乾淨了。屋裡那個叫宛宛的,好像是納蘭性德的妾。自從納蘭原配死了,就這個妾在照顧他。八阿哥站在門外,看著雅致的雕花木門,表情有些麻木,因為他看到有個大人的影子籠罩在自己頭上。

堂堂明相,偷聽兒子和兒子小妾說話,合適嗎?

作者有話要說:12點之前還有1000字榜單,衝鴨,一定要趕榜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