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二十二歲的春天(1 / 2)

係統原本還想著, 這位胸有溝壑的“原八福晉”謀求外放是要搞事,然而偷偷一查,發現她如今的丈夫因為受了安王府降爵的牽連, 仕途一直不順,至今隻是一個佐領罷了。即便是調任去地方,上頭還有三層上司管著,並不能對京中的奪嫡局勢產生什麼影響。再一偷聽,好嘛,安王府眾人都希望這位女婿朝著九門提督衙門使勁,並不支持郭絡羅氏小夫妻想要外放的決定。

九門提督衙門誒, 這妥妥是要被迫搞事情的節奏。這跟原本世界線上“八福晉”拉著安王府站隊八爺的局麵截然不同。放原本那劇情, 一旦事成,郭絡羅氏就是皇後, 妥妥的大贏家, 又或者她是為了心愛的八爺的誌向而奮鬥。但如今這局麵呢?那是安王府為了自家的榮華富貴,讓郭絡羅氏的小家庭去衝鋒陷陣啊,風險極高, 收益又小,誰乾誰傻。

郭絡羅氏又不是那等軟弱到隻想依附娘家的女子,自然選擇抗爭。抗爭的辦法就是帶著丈夫孩子跑路。一聽雲雯說西南,就拍手大笑起來。西南好啊,西南離京城遠, 又不是江南那種是非之地。而且西南靠近西藏,又常有土人叛亂, 說不準還能撈到些軍功呢。

不得不說,地位的變化,帶來了抉擇的變化。

郭絡羅氏在原本的世界線上走的是結黨推舉丈夫上位的路子, 但丈夫從皇子變成了普通軍人,向上爬就不是什麼奪嫡了,正經積累軍功才是大道。

“難道一直仰人鼻息過日子嗎?反正我是不願的。”安王府格格離開前,留下了這麼一句話。她那張揚、叛逆,又無比生動的嬌豔麵容,深深烙印在雲雯的腦海中,許久都沒有散去。

正是臘梅和玉蘭開花的季節,從光禿禿的枝丫上冒出一個個肉嘟嘟的花苞,吹響了春天的號角,可惜有人再也見不到它們所預示的百花齊放的春色了。

一代治水名臣靳輔,在正月十九這天逝於北京寓所,按照他落葉歸根的願望,其子靳治豫辭去貝勒府長史一職,扶靈返回老家丁憂。八貝勒在城外的長亭送彆了靳家扶靈的隊伍,唯有的心意,也不過是送上一份路費,並一封介紹信罷了。

靳輔的老家在遼東盛京,在滿人的開發限製下顯然比不上京城的繁華,且靳老爺子一生治水,多在黃河流域奔走,連帶著子孫都對盛京陌生無比。甚至有家中小輩出生在關內的,此生從未跨出過山海關。這番回鄉,一大家子要在陌生的地方打掃宅子、重拾產業,若無人幫忙顯然會有諸多不便。而八貝勒的介紹信,就是寫給盛京藥材莊子的衛家人的。

良妃和衛明參舅舅雖然抬旗,但關外依舊有不少關係較遠的衛家人依舊是包衣身份。於這些衛氏族人來說,替八爺打理關外的藥材園子顯然是一等一的美差,非是學問武藝口才出色的人才不能擔任。畢竟,僅每年一次壓著草藥去京城,就是難得的可以在貴人跟前露臉的機會,當然,若是辦事的人不行,出了紕漏,也是要連累整個家族被阿哥爺斥責的。

不是大家不想著旁的巴結方式,比如送禮或者走裙帶路線雲雲。然而無論是長春宮的良妃娘娘還是八貝勒府,都在這方麵把得嚴實。這麼些年了,衛家族中隻有因為武力出眾被安插進軍隊從底層做起的青壯男子,或者是讀書出色被送到書院深造的小孩兒,從沒有因旁門左道而雞犬升天的例子了。

彆說八爺對阿諛巴結的表兄弟沒什麼需求,就連送女孩兒去給八福晉跑腿兒,都是沒有被應允的。

時間長了,因為早年條件限製而才乾平平的老一輩衛家人也就歇了勁兒,老老實實地替八爺打理產業,再就是死命雞娃,指望著下一輩“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

沒有越界的野望,關外衛家人的日子也過得平淡,如今能有一戶靳家人讓他們照顧,想也知道有的是人樂意做這個人情。而另一方麵,若是關外的衛家人中出了敗類,那麼靳治豫的眼睛和筆杆子也不是擺設。

心裡又將事情盤算了一遍,覺得沒有疏漏了,八貝勒就拍拍一身喪服的靳治豫的肩膀:“有事就給爺寫信。”

靳治豫是個中年人,年紀雖長,但性格行事並沒有太多霸氣,此時不過紅著眼眶給八貝勒行了個大禮。“草民這就告辭了。”

“去吧,天冷,記得加衣。”

南風還沒有起,風向是從西邊吹來的。八貝勒回到馬車上,一邊搓手,一邊跟大肚子的福晉說:“今兒瞧著,這外頭的玉蘭花,花瓣梗的地方都是青白青白的,連點紅色都沒有,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