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接就要跳下水，香織一下子拽住人，說：“爸爸，你剛上來，跳下去身體怎麼扛得住？”
大蘭子在水裡不斷的撲通，香織惡意的看向了大蘭子，恨不能她直接變成水鬼，上輩子這輩子，他們可是仇上加仇的。香織抿著嘴，隻感歎這麼就有這麼多人呢，要是人手，她大婚了她爸，也不救人。
死翹翹去吧。
但是這麼多人了，她隻能看著救人了。
香織一個慌神兒，顧凜就直接把自己女兒推到一邊，說：“你這是乾什麼！那是你姑姑，你小小年紀心腸怎麼這麼不好，我知道你不喜歡你姑姑，但是這個時候你其實都該是下水救人！而不是在這裡攔著我下水。”
香織不可置信：“我才七歲，我下去也救不了她啊。”
顧凜梗著脖子，說：“隻要你下水了就是心意在，怎麼才是孝順，這就是孝順。”
香織繃緊了嘴角。
王一城是真的有點看不下去，他也不是什麼善良的人哈，但是他自認為自己是個好爸爸。就是看不上這樣的事兒。他冷笑說：“顧凜可真行，為了妹妹都要害了自己女兒的命，咱從南走到北，這哪裡的八卦也沒聽過，七歲的女娃兒必須下水救二十來歲的大人。更好笑的還是什麼救不了也得下水，孝順最重要，怎麼的？你妹妹死了，彆人還得跟著陪葬？她這是啥人？怎麼的？女皇帝啊，還需要童男童女陪葬了？”
王一城這話說的很重。
他也沒說多喜歡香織，畢竟也沒太多接觸，但是顧凜乾的這就不是人事兒。
這才是個七歲的女娃娃啊。
顧凜蹙眉：“你這話說的太難聽了。”
王一城：“你嫌難聽，你彆做啊。你自己做了就彆嫌棄什麼難聽了。”
“就是，彆看咱沒有孩子，但是如果咱要是有孩子，可乾不出你這個事兒，要不說這沒媽的孩子可憐呢，親爹不做人啊。”何四柱兒開口，他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
“就是，你讓一個七歲的孩子下水，那就是害命，咱們村裡可容不得這種害群之馬。”於大媽也不客氣。自從於招娣的事兒之後，她看顧凜就跟看仇人一樣。
現在於大媽回想於招娣的改變，可不是就從為了顧凜受傷開始？
正好，他們家閨女還是在山上手上的，肯定是那時候身體虛弱彆黃皮子上了省，肯定是！再一想這事兒是因為誰？因為顧凜，現在於大媽是恨不能捏死顧凜。
她閨女被黃皮子上身，她是半點法子也沒有。
但是不妨礙她憎恨顧凜啊。
“這孩子投生到你家真是到了八輩子血黴了，怎麼就遇見你們家這麼些人了。”
“誰說不是呢，小香織這孩子不容易。”
“同樣是沒了媽，你看看人家王一城怎麼對孩子的。”
“就是。”
雖說王一城這人乾活兒愛偷懶，但是對閨女那是真好。彆的地方你怎麼說難聽的都可以，但是這一點上倒是說不上什麼難聽的。人家就算是偷吃，都能分閨女一半兒啊。
人啊，就怕對比。
特彆是有孩子的女同誌，再看顧凜，真是白眼球都要翻上天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都是也耽誤了救人，大蘭子在水裡撲通個沒完。
“救我，救我啊……”
“快點拽人。”
“還是先救人吧。”
“對對對。”
好在，大家還有點理智，王一城站在一旁，說：“我給你們喊加油。”
他這人最會喊加油了。
顧凜被人數落的灰頭土臉，臉色難看的站在最前頭，使勁兒拽著繩子：“大蘭子，你抓緊，抓緊了我們拽你上來。”
他倒是要救妹妹，但是大蘭子倒是不知好歹：“這，這怎麼抓得住，你們下水救我！”
撲通撲通！
她撲哧了幾下，叫了出來。
“下水？這誰能下水啊。再讓你拽著一起溺水了呢？”於大媽又是首當其衝。
王一城在一邊兒點頭：“於大媽你說得對。”
於大媽：“那可不，我年輕那會兒就聽過下水救人結果丟了命的。”
這落水的人求生欲強，一般抓到來救人的，都會死命的巴住不放，正是因此，有時候救人反而是被拖累。這種事兒他們村子沒有，但是彆的村也聽過的。
於大媽：“你這閨女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彆人救你還要挑三揀四。有你這樣兒的嗎？趕緊的，抓緊了拽你上來！”
“大蘭子，你要是繼續這麼作下去，死了都沒人管。”
“你快點啊……”
雖然大家都在勸說，但是大家越說，大蘭子還越是不抓繩子，就在水裡撲通，她嗷嗷的：“王一城，王一城你下來，你下來救我，你不救我，不救我……咕咚咕咚！我要是有個，有個三長兩短。就是你、就是你害的……”
她反正名聲已經不好了，倒是不如趁著這個機會抓住王一城。隻要王一城下水，到時候她就要訛上人。
大蘭子這個時候還不忘自己最初的目的呢，真是一個執著的人。
王一城：“哎呦，你死不死的跟我有什麼關係？你不樂意上來就在水裡待著唄！反正你也會水，裝什麼呢。你以為哄我下水到時候就能訛上我？彆說下水。你就是脫光了站在我麵前，那也跟我沒關係。我這個人什麼都吃，就是不吃威脅。”
王一城臉上還帶著淺淡的笑意，但是眼神卻銳利起來。
大蘭子這種人做事情沒有腦子，屬於純純的壞，既然這人盯上了他，他就得像個辦法一勞永逸了。他本來是隻想簡單教訓一下大蘭子，但是現在看不行。
這人實實在在從骨子裡就惡毒，這種人他不能留著做鄰居，不然的話，他整天上班，閨女還在家裡呢。要是讓她抓到機會害人就完了。
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
人家君子都知道這樣，他不是君子更該為自己多算計了。
王一城抿著嘴說：“我行的正坐得直，我可不怕你威脅，反正你不上來就撲通，反正丟臉的也不是我們。真該讓你老爹過來看看啊，這顧大叔要強了一輩子，要臉了一輩子，這怎麼生出一個沒有臉麵……呃，生出這麼特彆的一個姑娘啊。”
眾人：“……”我們都聽到你罵沒有臉了，改口乾啥！
王一城：“不過這也有意思，以後顧大叔出門可不怕彆人不認識他了。誰不得說一聲，哎這個大叔就是那個當眾洗澡的大蘭子的親爹？保不齊稍微乾點啥，人家都得說一聲有其父必有其女啊。果然是一脈相承啊。”
“噗！”
王一城要是想要嘲笑人，真是真真兒的說話難聽啊。
就這，王一城還不停呢。
他繼續說：“你看哈，他家真是有點能耐，總是跟水有不解之緣，往後大蘭子在河邊，彆人可彆上河邊兒，不然真是保不齊……”
“你閉嘴，你什麼意思，你要冤枉我妹妹嗎！”顧凜氣急敗壞。
王一城無辜聳肩：“我這怎麼是冤枉？我也沒說什麼啊。你看你，總是想的太多，再說了，這是不是冤枉，你不是心知肚明嗎？不過你可得好好感謝你妹妹，如果不是妹妹，你這都不能找到一個這麼好的媳婦兒呢。陳文麗同誌可是從大城市來的，你真是賺到了啊。”
顧凜氣的顫抖，他想要找陳文麗嗎？一點也不要。
他啊了一聲，尖叫出來，抱著頭歇斯底裡：“你閉嘴，你給我閉嘴！”
王一城更加無辜：“好吧，你看你，高興的都不知道怎麼辦了。”
顧凜：“啊啊！你個混蛋，我打死你！”
他抬手就像王一城揮拳頭，王一城迅速一閃，嘿嘿，哥們雖然打架不行，但是逃命那是一把好手兒啊。他迅速的躲開，說：“你看你這是乾啥，這還惱羞成怒了，這可沒有我什麼事兒。你不能因為我脾氣好，就沒完沒了的跟我找茬兒吧？你讓大家評評理，這有道理嗎？”
“小五子，你來我這邊。我看他是不知天高地厚，以為自己了不起了，怎麼的還想打人？沒門！”於大媽仗義執言：“就沒有這麼欺負人的。”
朱嬸子點頭：“就是，怎麼的你還動手了？你這就很沒有道理了。”
“嗐，顧家人講什麼道理啊，他們一貫不講理，作為鄰居，我習慣了啊。”
王一城嗶嗶。
顧凜：“啊！啊啊啊！”
他再次尖叫出來，隻覺得這世間是如此的冷酷，大家竟然看不出好賴人。小五子這種貨色，大家竟然還都維護他，真是瞎了眼啊。這種人，憑什麼，憑什麼的啊。
他死死的盯著王一城，王一城往幾個老大媽身後一躲，十分理直氣壯。
“有本事你彆躲在女人身後。”
王一城：“婦女能頂半邊天，我就躲，咋的？再說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知道我是無辜被欺負的小可憐兒，自然……唉我去！媽！”
他們鬨了這麼久，田巧花終於到了。
她來了正好看到顧凜想要對王一城動手，這老太太可沒有二話。一個箭步上前，她幾乎是毫不客氣，上來拽著顧凜就啪啪兩個大嘴巴子，直接扇的顧凜癱坐在地。
“你！”
田巧花掐腰：“當我們家沒人了是怎麼的？我這個老娘還在呢，你們家倒是組團兒欺負我兒子是吧？真是當誰是好惹的？你還敢動手？媽的小兔崽子！真當老娘提不動刀了？老娘年輕的時候再山上殺狼的時候，你他媽還在家裡喝奶呢。老娘這些年裝文明人，你們還真是把我當成軟柿子的，這都欺負到我兒子頭上了。我讓你對我兒子動手，我讓你欺負我兒子！”
她薅住顧凜，又是幾個大逼鬥！
顧凜眼冒金星，他努力想要掙脫，但是竟然罰自己一個大老爺們掙脫不開一個老太太，這就很離譜了。他求助的看向周圍，視線跟陳文麗對上，陳文麗火速的移開視線。
陳文麗閃閃躲躲，不敢上前。
她雖然是很虎很能打架，但是也不是遇到誰都往上衝啊。最起碼，她肯定不跟田巧花對線，剛下鄉的時候，她因為欺負小孩兒就被田巧花教訓過，當然，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她上輩子見識過田巧花的能耐啊。
上輩子全縣開展“打擊家暴”的一個活動，作為婦女主任，田巧花就是小組成員，他們大隊這種事兒少，但是彆的大隊有那麼一茬兒事兒，那爺們還挺硬，不僅不道歉，竟然還動手。
不僅僅是對著自己老婆孩子動手，還對著去勸解開展工作的幾個女同誌動手。
當時田巧花一個老太太一馬當先，差點給那老爺們粑粑打出來，後來那老爺們家裡幾個兄弟還出來幫忙，三五個老爺們愣是讓田巧花一個人給揍了，揍得哭爹喊娘啊。
當時她去看熱鬨了。幾個老爺們被揍得可慘了。
那個時候她才知道，田巧花早年是在山裡長大的，田獵戶一個人帶著閨女，總是不能把閨女養成小百花，田巧花十幾歲都敢拎著長-槍進山跟人一起殺狼殺熊的，那是真真兒的不好惹啊。
現在田巧花做婦女主任，看著是個文化人，大家也都淡忘了這些個事兒，但是一看田巧花動手。陳文麗就想起來了。完完全全想起來了啊。所以她是堅決不會衝上來的。
誰知道田巧花會不會發飆。
她還不至於！
她為自己打架可以，但是顧凜吧？不大行。
她上次還為了他教訓何四柱兒了。可是這貨也沒說感謝啊，可見是一個養不熟的白眼狼，嗯，受一點教訓也好。
陳文麗不動如山，顧凜氣的不行，平日裡就看她咋咋呼呼，但是這個時候竟然不敢衝了，這個娘們要錢沒錢，要能耐沒能耐，他怎麼就這麼倒黴，被她沾上了啊。
一旁的閨女香織眼神兒也飄呀飄，就是不看親爹。
田巧花罵罵咧咧：“我告訴你們老顧家，還有你大蘭子，你彆以為能夠隨隨便便就訛上我兒子，我兒子是個慫貨，我田巧花可不是，你相中我兒子是工人想要上杆子？我們家可看不上你這種惡毒的人。你彆以為大家不說，我們就不知道你都乾過什麼。不說旁的，就說推著自己侄女兒下水，這是一般人能乾出來的？你死水裡，我都不多看一眼，這都是報應！”
她又薅住顧凜，說：“你們兄妹情深，你們狼狽為奸，你們蛇鼠一窩，那是你們的事兒，但是你可想欺負到我田巧花頭上。我這不管走到哪裡，我都是有道理的，就沒有你們家這麼欺負人的！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德行，就想著算計我兒子，還有你！這一次我就算了，但是再有下一次，我決定不會這麼簡單就算了！”
田巧花的幾個大逼鬥硬生生的給大家都鎮住了，就連河裡的大蘭子都自己開始往岸邊遊了。
你看，她其實自己能上來。
可見啊，剛才就是想要訛人。
其實吧，大蘭子也不是讓田巧花嚇住了，而是她在水裡這麼長時間，壓根沒有人下來救她啊。她也怕自己時間長了沒勁兒真的出事兒，這眼看著事情不能如願了，隻能撲哧撲哧自己往岸邊遊。
眾人：“……”
敢情兒你還真是能自己上來，有幾個直接就翻白眼了。
這能不翻白眼嗎？
這什麼人啊，不是消耗大家的好心？怪不得不抓繩子呢，原來人家根本不怕水。
現場就是陷入一股子詭異的沉默。
嗯。更看不起大蘭子了。
田巧花：“小五子，你趕緊給我滾回家，沒能耐以後看見這種惡毒女人就繞著走，不然這人是粘包就賴，你清清白白的大男人還要不要臉麵了？”
王一城：“好的好的。”
王一城火速的推著自行車跟上老娘，田巧花：“你看看你這個慫樣，就是你這麼沒用，才讓那蛇蠍玩意兒纏上。“
王一城委屈巴巴：“我怎麼知道她盯著我啊，以前都沒有這樣的事兒……”
田巧花冷笑：“以前你也不是工人啊，你以為人家傻啊，人家哪裡是看上你這個人，人家是看你有工作，有薪水，這自然要往上衝了。你怎麼就忘了，人家可是誌向遠大，一直要嫁給工人的。這正常人看不上她，自然要想餿主意了。呸！惡心！”
王一城：“媽，我生活閱曆淺啊，往後還得您給我把關。”
“滾犢子。”
王一城：“媽，我可太難了啊。”
兩母子旁若無人，嘀嘀咕咕的走開，還沒走幾步，看到王家其他幾個兄弟回來，遠遠的王一林就叫：“小五子，你乾啥去了啊，我們在廠子門口等了你好久，一直沒等到你。”
這耽誤回家啊。
王一城自然是知道為什麼，不過卻仍是故作驚訝的說：“啊？你們等我？我早就出來了啊。我在門口遇到一個人一車間的，說是你們讓他帶話兒，你們要加班，讓我先走。”
“什麼！哪個癟犢子瞎傳話啊。”
王一城：“一個個子不太高，挺瘦的男人，說是叫小葉，要是這麼看，名字估計是假的了。”
不過人又不會變，這個人穿著廠裡的衣服，既然是廠裡人，就絕對跑不了，他也沒打算算了。
王一城：“這麼看那個人是故意的啊，為什麼啊。”
田巧花一想就想到了，她回頭看了一眼，冷笑一聲說：“真惡心！從骨子裡就透著壞！真是壞出水了。”
剛說完，大蘭子從水裡出來，身上滴滴答答的滴答水兒。
於大媽一乾人等：“……”
形容的好貼切。
田巧花：“走，我們去顧家，我倒是要好好問問顧老頭和吳阿婆，他們家怎麼教育的孩子，怎麼就能這麼缺德。”
“媽。我跟你一起去。”
王一城立刻開口，十分狗腿。
田巧花瞅著幾個兒子，說：“你們一個個的可給我長點心吧，真是讓你們愁死了。”
娘幾個雄赳赳氣昂昂的走開。
大蘭子坐在岸邊，全身上下濕漉漉的，男同誌一個個的都盯著她看，各家的女同誌氣急敗壞的扭住自己爺們耳朵，說：“看什麼看，好看嗎，趕緊給我回家，你也不看看你是什麼身份，人家盯著工人呢，能看上你？”
“你還敢多看，生怕人家訛不上你是吧？你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能耐，就敢看人家！”
“走走走！”
“真是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