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啊,姑娘也看長相,不過這人長得也不咋地啊……”
王一城:“你們就彆你說了,趕緊把人扶起來吧,你看他給人顧凜撞的,我看啊,這是專門撞人臉啊。”
是了,顧凜臉都腫了,兩側都是巴掌印,腫的高高的。
一副狼狽相的,但是雖然是挨打了狼狽,但是也看得出這男人還是長得不錯的。
“他這也不是撞得吧?”保安隊長嘀咕。
顧凜當然不是被撞的,他是被他爸打的,這要說起來,他也是真的倒黴。他本來以為自己幫助家裡發了大財,也是因為金磚的事情,他在家裡是十分有話語權的,可是誰曾想,這金磚竟然是假的。
金磚是假的,於招娣好幾天沒見人影兒,他昨晚真是挨了好大一頓打。他這麼大歲數,已經十來年沒有挨過父親的打了,所以這一次可見他爸真是氣的狠了。
老爺子氣的發癲,幾乎是一巴掌一巴掌的甩在他臉上,顧凜覺得嗓眼裡都有血腥氣了,可是他知道,這一切不是他的錯,都是於招娣,都是於招娣這個死女人騙他。
他就說於招娣怎麼那麼大方的肯把金磚放在他家裡,原來是早就知道那個金磚不是真的,這個女人真是歹毒極了。現在還故意躲起來。如果讓他找到,他一定要給她點顏色看看,這娘們不打不知錯。
顧凜這次來公社,就是來找於招娣。
他得問清楚,於招娣到底有沒有把他當成自己人,竟然這麼忽悠他,如果不是她,他也不至於挨打成這樣,隻覺得心裡恨極了。
顧凜之所以來公社找人也是因為知道於招娣在這邊多少是有些關係的,她在公社黑市兒那邊,是有門路的。他一頭撞過去,左找右找的,差點被當成投機倒把的抓了。
他倉皇之下逃竄,隻覺得自己仿佛喪家之犬,這個時候他格外相見徐小蝶。
這是他愛的女人啊。
他奔著廠子來,可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遇到變態了。
這人竟然光著身衝過來,嗷嗷的。
顧凜被撞的頭暈眼花的,他細細的打量了這個男人一眼,竟然意外的發現是個認識的人。這不是他妹妹相親的那個人?雖然不知道這男人一個工人怎麼能看上他那名聲不好的妹妹,但是這個時候,他倒是覺得自己有點懂了。這個男人八成是有什麼大病。
“你沒事兒吧?”幾個人看著呆滯成傻子的男同誌,搖晃了他一下,說:“同誌,你沒事兒吧?”
顧凜抿抿嘴,說:“我不太舒服。”
他很快就決定訛上這個人。
最近家裡不待見他,於招娣又不見了,他總歸是得有點錢的,這個……怨不得他。誰讓這個男人撞到他了呢。
他按著頭,說:“我頭暈。”
大家又看了一眼他的臉,心說你頭暈該不會是被人扇巴掌的關係吧?
不過,沒關係,他們管不著。
大家齊刷刷又看賈富,問:“賈富,你說咋辦啊?這人是你撞的。”
賈富一聽不樂意了,說:“你這男同誌是怎麼回事兒,怎麼還訛人?你那臉一看就是讓人扇的,你不會說是我撞的吧?你要是想騙錢,我賈富,我賈富,我……我就找我媽!”
顧凜:“……”
其他人:“……”
王一城:“噗!”
不是我想笑,是實在忍不住。
媽寶男,妥妥的媽寶男。
王一城覺得,陳文麗和於招娣的出現也是有些好處的,你看,這些詞兒可都是他們先說出來的,但是,多麼貼切啊。時時刻刻都能用上。
真是好貼切啊。
他垂垂眼,隨即繼續看好戲。
反正這事兒跟他沒有關係,至於毛毛蟲?
什麼毛毛蟲?
他不知道。
他喜歡搞放生,不行嗎?
他眼看著顧凜和賈富兩個人扯皮起來,顧凜倒是堅定:“我承認我臉跟你沒有關係,但是你撞我這一下,真的給我賺的頭暈眼花難受的很。如果你要是不管,堅稱我是訛人,那我也沒有辦法,隻能找能管的人來管了。”
他按著太陽穴,一副不舒服的樣子。
不過賈富這下子倒是認出了他,不是因為之前帶話兒,而是突然想到,這不是相親過的大蘭子的哥哥?他立刻支棱起來,說:“你就是故意的,你是不是因為我跟你妹妹相親,我這邊猶豫,所以你沒安好心眼過來找茬兒?”
顧凜:“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難道還能知道你這樣跑出來?再說你這個樣子,我也不能容許我妹妹嫁給你。你這什麼玩意兒。”
他真是看不上眼前這個家夥。
嘖!
賈富一下子瞪大眼,罵道:“啊呸,是我挑你妹妹,可輪不到你家挑我,連個正式工作都沒有,我可是未必願意的,我看你就是存心的!”
兩個人很快的吵了起來。
王一城站在一旁看熱鬨,感歎的很啊。
他說:“你說,這算不算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啊。”
“誰跟他是一家人!”
兩個人異口同聲。
王一城覺得這兩個人也是能人了,一個企圖算計自己,一個明知道不對還帶瞎話兒,現在站在自己麵前還都挺理直氣壯的。可見啊,這人啊,有時候對彆人下手也不能太手軟。
因為人家都不覺得愧疚啊。
王一城垂垂眸笑著說:“你們不就是一家人?大舅哥和妹夫,一家人的事兒,何必鬨大呢。再說就算不是一家人,鬨大了彼此都不好看的吧?有什麼兩家人不能坐一起好好聊一聊呢。保不齊,還能彼此說開了呢。你們兩家可不是一般的關係,那可是相過親的關係。”
王一城這麼一說,兩個人竟然莫名覺得有點道理。
畢竟他們這麼掰扯也是丟人。
顧凜上下掃了一眼賈富,嫌棄的說:“不管怎麼樣,你給衣服穿上。”
賈富立刻:“我回去穿衣服。”
到時候就不出來,看他怎麼找人。
他為自己的機智點讚。
不過這還沒走人呢,就看到門崗大爺把衣服遞了過來,說:“穿上吧,我都給你撿回來了。你這也太不講究了,這好端端的就脫衣服,也得考慮一下人家女同誌啊。你這真是,也就是咱們廠子人好,不然都得給你治一個耍流氓。”
王一城:“誰說不是呢。”
賈富咬牙切齒:“……”
要你們多事!
他回去穿衣服的夢想破滅,抿著嘴不言語,不過很快又說:“人這麼多,我去角落穿。”
顧凜狐疑的看著這個人,覺得這人眼珠子直轉,賊眉鼠眼,立刻上心:“我跟你一起。”
他可不能讓這人跑了。
食堂大嬸見了,說:“小夥子你不用擔心,他要是敢跑你就找公安,我們都能給你作證,彆看我們說一個廠子的,但是我們也不是幫著自己人的。我們肯定是樂意作證,證明他確實撞了你。”
顧凜點頭,並不表示感謝,他覺得這不是應該的?
不過吧,大家都忽略了賈富的節操,他走到角落飛快的穿衣服,眼睛左顧右盼,眼看大家說話,嗖的一下子就竄了出去。、
果真跑了!
眾人:“臥槽!”
這他媽有病?
他難道不知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廟?
顧凜毫不猶豫的追了上去,兩個人你追我趕。
賈富這人吧,沒能耐沒水平沒腦子,但凡有事兒就想找媽媽,剛才裸-奔是想回家找他媽,現在也是一樣。他自己不知道怎麼處理,可不是就想著讓老娘處理。
兩個人你追我趕,跑的賊快。
王一城:“哎我勒個去~”
“這賈富是不是有病啊,他跑什麼啊。”
“這跑了人家也知道他是咱們廠子的啊,這毛毛蟲蜇的是腦袋嗎?這什麼腦子啊。”
“哎不是她往哪兒跑啊。”
王一城幽幽:“也許他隻是想回家找媽媽。”
現場頓時安靜下來。不過很快的,大家紛紛點頭,覺得很有道理啊。
就賈富這個人,那是完全能乾出來這個的。
眾人議論紛紛,指指點點。
倒是車間主任出來呼呼喝喝,把人都叫了回去,這下午還得上工呢。
王一城也往回走,一步回頭。此時已經看不見顧凜和賈富的身影了。
王一城:“這可真是有點意思。”
“這哪兒是有一點意思,是太有意思了。”
“哎不是,你們誰這毛毛蟲是誰丟的啊?”
“這誰知道啊,他人緣那麼差,得罪的人多,誰知道呢。不過就活該唄。”
“也是哈,為民除害了。”
“這個不要臉的還脫衣服你說……”
巴拉巴拉。
大家看了熱鬨,一路上回去的時候都議論紛紛。
幾個年輕的大姑娘更是滿臉通紅,誰曾想這老爺們脫衣服啊。
倒是幾個結婚多年的大嬸子大嫂子語重心長的說:“這結婚啊,不能找這樣的男同誌,你看那小排骨一樣,一看就不行。撐不起門戶不說,彆的事兒也不成。你們現在還年輕,根本不懂,這男同誌啊,最起碼得像是被他撞到的那個那樣,最起碼看著身強力壯啊。”
徐小蝶聽了,臉色緋紅。
她就知道,顧大哥最好,她出去的時候顧大哥已經走了。可是她知道顧大哥一定是來找她的。
她咬著唇,忍不住看向了朱晨,隨即很快的彆開了視線,她跟朱晨不合適,不管朱晨怎麼對她好都是沒用的。她愛的,隻有顧大哥一個人。
一定是最近她跟朱晨走的太近,顧大哥吃醋了,所以來找她。
一定是這樣。
那看來,以後她還得多跟朱晨來往,這樣顧大哥吃醋,才能總是來找她。她有自己的矜持,不能去找顧大哥,但是,她也想他啊!她又看了朱晨一眼,心道隻能委屈他了。
不過他那麼喜歡她,應該是樂意的啊!
可是,他怎麼能跟陳文麗訂婚呢。
至於於招娣這個情敵,徐小蝶是不擔心的,村裡彆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了,於招娣被抓了。
這村裡總歸是不可能莫名其妙的就少一個人,於招娣被抓,公安局那邊是跟他們村裡打過招呼的,不過因為是協助調查,不能擴大失態的發展,所以沒有對外宣揚。
加上於招娣經常不在村裡,所以並沒有引人注意。
但是村委會幾個人知道,她偷聽到她爸跟她媽的嘮嗑兒了,曉得於招娣是牽扯到山裡養殖場的事情上了。徐小蝶覺得於招娣真是糊塗,再怎麼樣,也不能給那些人來往啊,那些人都是在黑市兒混的,哪裡是什麼好人?
不過她心裡又放心下來,於招娣進去了,那麼就不能糾纏顧大哥了。
她跟顧大哥明明是兩情相悅,但是卻要麵臨無數的困難,她心裡不是不痛苦的,現在這樣倒是也好,她也安心不少。就是那個陳文麗,實在是太不要臉了。
這人明明知道顧大哥不喜歡他還要巴著顧大哥不放,真真兒不是什麼好東西。
徐小蝶咬唇,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一定要想一個辦法啊。
怎麼才能讓他們沒關係呢。
吳阿婆跟陳文麗打成那個樣子,都是沒用的。她該怎麼辦?
不過又一想,她又放心了一些,吳阿婆現在頭發還沒長出來,那是一定不能原諒陳文麗的。
她反複糾結,卻沒看到,朱晨看了她好幾眼,歎息一聲。
朱晨一直對徐小蝶有點意思,不過他對她有意思,那太正常了啊,徐小蝶是村裡少有高中畢業生,長得又白白淨淨的。跟其他下地乾活兒的姑娘完全不一樣。
可是徐小蝶對顧凜有意思,他也是看在眼裡的,雖然整天一起上下班,但是徐小蝶明確的說,把他當成哥哥了。
朱晨不想做這個哥哥,他想著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可是這顧凜一出現,她就魂不守舍,他哪裡看出來呢。朱晨憂愁的歎息一聲。
他該不該繼續下去呢?
相比於這邊的多角戀,王一城這邊就輕鬆多了。他看過了熱鬨回到辦公室,詫異的看到洪月新等在門口,他開了門,說:“進來吧,你怎麼過來了?”
洪月新比較避嫌,上班一般不會過來的,需要什麼材料也是高寧這個秘書過來找。兩人在廠裡私下接觸不多的。
洪月新反手關上門,倚在門上:“你扔的毛毛蟲。”
王一城挑眉,笑了笑:“你看見了?沒看見可彆瞎說,我可是個好人。”
他懶洋洋的坐在了位置上。
洪月新:“我沒看見,但是他中午說我壞話的時候,我就在他後麵。”
王一城:“……”
你說這個賈富怎麼這麼點背啊,說壞話都不知道找個沒人的地兒,他竟然跟洪月新一前一後,都聽見了。
“我也看到你在他前麵,我知道你耳朵尖。”
王一城:“有嗎?”
洪月新深深的看了王一城一眼,王一城沒承認也沒否認,就坐在位置上笑。
洪月新抿抿嘴,猶豫了一下,說:“謝謝你啊!”
說完了,開門走人,那樣子簡直跟有人攆她一樣。
王一城感慨:“不過就是道個謝,至於這樣緊張嗎?”
他回到自己位置上,琢磨明天再去公安局送信吧。
反正,也不差那麼一天。
王一城沒有準備可不會去,免得暴露自己。他低頭又翻看起菜譜,這個時候就體現出一個人一個辦公室的好了。關上門乾點什麼,那一般都不會被人看出來。
王一城低頭學的還挺認真,他做點心做小菜熬粥都成,但是做大菜一般,畢竟那個時候在宮裡用不上啊。各個宮裡小廚房沒有做那個的。所以王一城看的倒是格外的認真。
什麼四喜丸子,什麼紅燒肉,幾分火加什麼,王一城覺得,看過果真是比不看強。
他再次感歎,這要都是於招娣賣出去的,她可真是個傻姑娘,自己好好練練手藝比什麼不強啊,竟然還把心思都寄托在彆人身上,也不想想,彆人哪裡靠得住啊。
王一城還真是認真學習,不管啥東西,學了都不吃虧。
這個他最懂了。
這保不齊什麼就用上了,他可以不乾,但是不能不會!
王一城認真的看著眼前的本子,倒是也不去想,為什麼這個箱子是藏在了林子裡。
他是不知道,其實啊,他這都不算是黑吃黑了。
這是黑吃黑的加強版。
這一箱子東西,確實是黑市兒的頭目祥哥的東西,他可是大頭目,跟隔壁村的豹哥沒法兒比,豹哥就是掙個瓜倆棗吃飯,就公安都知道他背地裡也倒騰,沒抓現行兒,就不管他。
他就是小打小鬨,一年折騰下來攢不下幾個錢,都是滿足個吃吃喝喝。
但是這個祥哥可不是,他們這乾的太大了,這一下子都幾十頭的養豬養羊,哪裡是什麼好相與的。所以他們這個團夥如今就被抓了。要是光是公安局的同誌,保不齊這消息就泄露了。
畢竟他們人手不夠要借人,肯定就得跟彆的地兒的借,這人多了,一來二去,真是說不好就走漏了風聲。正好趕上部隊那邊也得到這個消息。
反正陰差陽錯大家聯合行動。倒是不用借人了。
這一下子就抓了個好大的現行。
不過這一審問,發現這個祥哥也上火,氣的要死,為啥呢?
他讓人黑吃黑了。
這事兒的根子還在陳文麗身上,陳文麗上一次自己跟蹤於招娣,結果差點被發現於是放了人家的羊轉移注意力,其實還是驚動了人的。因為這個,祥哥就打算給藏在養殖場值錢的東西裝起來帶走。
可是不曾想,他前腳剛裝好,後腳東西讓人偷了。
他倒是很快的查到了是誰乾的,畢竟不是他的心腹,也不可能知道。乾這事兒的就是他身邊嘴巴嘴甜的一個,整天哥長哥短的。不過那小子也精明,察覺到他發現了,直接跑路了。
他倒是立刻帶人追啊,就你追我逃的。
這人竟然踩空,掉山崖下麵去了。
他的東西藏哪兒了,大家又不知道,但是這麼一大箱子,他一個人再能藏也不會走的太遠。祥哥本來都要離開養殖場回市裡他爸那邊躲躲風頭的,畢竟有人驚動了養殖場,他心裡多少有點不放心。結果因為東西丟了隻能找,那小子沒有離開過養殖場很久,可見這箱子東西如果不是還在養殖場,就一定在山裡。所以他隻能找,這一找二找的,倒是又耽誤了,好麼,被抓了個現行兒。
真是大大的天意。
他真是十分的惱火,覺得老天爺都要跟他作對,更可氣的是,知情人掉下山崖,因為山崖太深,公安也下不去,現在還不能判斷他說的是真是假。
祥哥就氣死了,他說的都是實話啊!!!
該死的玩意兒,箱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