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著急。”
“就是，這也不是著急的事兒，我們著急也沒用。”
“對嘍！”
大家一路往前走，卻不知道，這時候已經有人急的原地團團轉，覺得要崩潰了。
這著急的要死的人也不是旁人，正是何家幾個兄弟。
是的，就是何家幾個柱子。
事情要回到一兩個小時前，差不多一個多小時，將近兩個小時前，何老大隻覺得寒風刺骨，冷風凜冽，真是凍得人都哆嗦了，他悠悠轉醒，罵道：“臭婆娘，這大冷天的，你怎麼不知道燒炕？”
他剛罵完，就覺得不對了，這風聲雨聲的……
他冷不丁一下子就坐起來，這剛坐起來，倒吸了口冷氣，嗞了一聲。
他竟然是在山裡，瞬間門的，他又感覺腦袋疼，抬手一摸，撞個大包。這摔一下被人奪舍或者失憶的事兒倒是沒有發生隻他身上，他瞬間門就想起來，他們是因為雷一直劈他們家，他們嚇壞了，這正準備去山神廟躲一躲呢。
沒辦法，十裡八鄉麼有更好的地兒了，就這麼一個山神廟還算是有點厲害。
隻不過吧，老四那個蠢貨，真是蠢到家了，自己沒踩穩，倒是給他們都撞了個倒仰，一個個串著一個，你撞我，我撞他，倒是給幾個人都撞昏過去了。
這大雨天的，能不冷嗎？
何老大越想越氣，他雖然害怕，但是這個時候對老四的怨懟倒是占了上風，他毫不遲疑，直接就拽住何四柱兒，咣咣幾個大嘴巴，直接給何四柱兒打醒了。
何四柱兒悠悠轉醒，啊的尖叫了一聲。
他大哥，竟然光溜溜的坐在他對麵，這這這……
還不等他反應過來，何大哥又拽起了何柱兒，又是一個大逼鬥，直接給人扇醒了。他已經沒有什麼好態度了，還指望他有好態度？這一切的開端，還不是老這個混蛋？
如果不是他亂搞，哪裡有後麵這些事兒，現在不僅僅是丟人，可能都有生命危險啊！
他下手狠厲，一點也不客氣，何柱兒也跟何四柱兒一樣，嗷了一聲，清醒過來！
僅隔著就是何老二，這個弟弟一點用也沒有，都幫不上忙，也該揍！
何老大給幾個弟弟都奉上了響亮的大逼鬥，給人紛紛打醒。
“大哥，你怎麼動手？”
“大哥你也太狠了吧？啊，你為啥不穿衣服？臥槽，老你也沒穿……”
“哎不是……哎臥槽！我褲衩呢？”
幾個人麵麵相覷，都火速捂住自己，彆看平時大家也都去河裡洗澡，都是爺們互相之間門看一看也沒什麼。但是這樣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就覺得很羞恥。
“啊等等，我繃帶呢。”
“我的也沒了。”
幾個人又互相你看我，我看你，對眼前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一無所知。
“啊這……”
“你……”
“我……”
幾個人你指我，我又指你，格外的呆滯。
要不說，於招娣根本沒有認出這是何家幾個兄弟呢，就是因為他們幾個都受傷了，昨天中午才著藥匣子好頓拾掇，各個都包的嚴嚴實實。
沒辦法，挨揍的太多，他們幾個一直處於挨揍那一方。
這要是還纏著繃帶還有貼著紗布，那於招娣肯定是一下子就能認出來，問題是，不是的啊！
他們並不是。就連這些，都沒有了。
“這是……”何四柱兒吞咽一下口水，說：“這是怎麼回事兒？”
其他幾個人紛紛搖頭，他們上哪兒知道。
何四柱兒有點惶惶然，結巴說：“你們說，你們說，你們說可不可能是鬨鬼？”他哆嗦著，又冷又怕：“是鬨鬼才扒光了我們，是這樣，很有可能是這樣。”
他越說越害怕。
何老大斥責他：“你閉嘴！”
這四下靜悄悄的沒有人，隻有風聲雨聲，樹葉沙沙聲，更是恐怖，他竟然還說這種話。
“我告訴你，何四柱兒，你不會說話就閉嘴，彆他媽讓我不痛快。你信不信我抽你？咱家怎麼就有你這種蠢貨，竟是給我們添麻煩，如果不是你撞過來，我們至於一個個都昏過去嗎？你個倒黴玩意兒。”
“沒錯，這事兒都怪你。”
“怪你。”
四兄弟很快內訌了。
大家彼此你指責我，我指責你，彼此針對了好一會兒，一陣涼風吹來，更冷了。
何老大：“算了算了，不要爭論了，冷死了。”
“大哥，你說呢？你是第一個醒過來的。”何柱兒問。
何老大冷笑一聲，說：“我是第一個醒過來的，我就知道？”這……還不等說的更多，隻覺得一陣急雨落下。他滋啦一下，咬住了牙關，真冷啊。
他說：“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這大冷的天，你們說這個有什麼用，當務之急，是我們趕緊穿件衣服，哈切！”
他揉揉鼻子，沒忍住又打了幾個噴嚏。
這大雨天，能不冷嗎？他們其實也昏了挺長時間門了。
“我看我們還是先回去。”
“下山？不行不行，山下都是人，我們這樣光著下山，還要不要臉了？我不乾，我堅決不乾！我在村裡也是有頭有臉的人，我可丟不起那個人。”
何老二堅決不乾。
一旁的何柱兒和何四柱兒其實也覺得不行，這主要是丟人，太丟人了。
他們如果這樣下山，那麼以後再村裡是什麼名聲啊！
他們現在已經很丟臉了，難道還要搞得更丟臉嗎？
不！
不可以！
幾個人互相對視，都默默的搖頭。
“那……不如我們上山！我們還是去山神廟，也不遠了。”何老大又提議。
何四柱兒：“我們沒穿衣服，也沒點柴火，去山神廟也怪冷的啊。哈切，哈切哈切。”
他覺得自己都哆嗦了。
何老大一下子就火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什麼都不行，這些廢物什麼也不會做，但是屁話卻不少，他氣急敗壞，說道：“你們是不是有毛病，我說什麼都不同意，那麼還讓我說乾什麼，你們自己決定好了。”
他怒氣衝衝的站起來，說：“總之，我打算想上山了，這有個避雨的地方總是比沒有好，我們湊合一宿，明天一大早就偷偷下山溜回家，這有什麼不行？你們一個個的，隨便吧。”
何老大也不耐煩了，直接轉身就要走。
何家其他幾個人還沒有何老大的腦子，一看何老大不高興了，也都屁話不敢說，趕緊打算跟上。彆看征求意見的時候他們話多，但是何老大決定了，他們又是很快跟上的，因為，他們確實更沒主意。
就在幾個人準備走的時候，突然又是一道閃電，緊跟著是轟隆隆的雷聲。
伴隨閃電與雷聲，一個女人的聲音尖叫出來：“啊啊啊啊！！！”
這個人不是旁人，正是於招娣。
於招娣此時正在上山，可是沒曾想，路上竟然遇見幾個沒穿衣服的男同誌。她真是猝不及防，沒忍住尖叫出來。
她這一叫，何家四兄弟也嚇壞了，差點跟著一起叫出來，不過就聽於招娣尖叫一聲：“變態啊！！！”
撒丫子就跑。
他條件反射就追上去，其他幾個也趕緊追上。
“流氓啊！”於招娣嗷嗷的。
何家幾個兄弟追的更急切了。
這要是讓於招娣回去宣傳一下，他們那成了什麼人了？
雖然他們偷東西，雖然他們不管彆人死活設陷阱，雖然他們忘恩負義學了能耐就翻臉不認死，雖然他們白眼狼，雖然他們……但是，他們是清清白白的大男人，可不是流氓啊。
哦，何柱兒要甩出來單說。
總之，何老大何老二還有何四柱兒，是沒有這方麵傳言的。
他們幾個人都覺得“流氓”這個詞兒，是侮辱他們，他們不能蓋在身上。
“大哥！”
“先把人拽住，咱們得解釋！”
“對對對！”
幾個人嗷嗷的追，不過因為有一段距離，他們又虛弱著，竟然還沒有於招娣跑的快。於招娣那就跟踩了風火輪一樣逃竄，邊跑邊喊：“快來人啊！快抓流氓啊！”
幾個爺們愣是追不上她，他們追了好久，眼睜睜的看著於招娣躥下了山，衝向村裡：“流氓啊！！！”
何老大猛地止住腳步，伸手攔住幾個兄弟，說：“不能追了，真的不能追了，我們繼續追下去，真的要被當成壞人了。”
何老大覺得委屈，他可是清清白白，沒再男女問題上犯過錯誤，那跟何老可不一樣。
他低頭看一眼自己，這光的啊。
腳也刺痛，光腳跑能不疼？
這山裡到處都是草，給腳紮的都是血。
這狼狽不堪的樣子簡直可憐。
“不行，我們不能繼續追，我們還是得趕緊上山，不然等會兒於招娣領著人過來，那不是把我們抓個現行兒？我們明明不是流氓，也得被冠上流氓的名聲。”
“那……”
“趕緊上山，跑！”
何老大：“我們隻要不被找到，就不是流氓。隻要，隻要我們能繞回家就有衣服了。”
這都不知道該說他們是幸運還是不幸運了。
幸運的是，摔了一下，他們倒不是那麼害怕那些鬼鬼神神了，也拋諸腦後。這成年人的崩潰就在一瞬間門，他們看著雷劈家門口的樹，想到昨晚見鬼，隻覺得人都要瘋了，嚇都嚇死了。隻想安穩下來，可是這茬兒過去了，他們倒是又多了幾分理智，不那麼擔心鬼報仇了。但是不幸的是，他們又被誤以為是變態了。
“我們回不去啊，咱家著火，人都在家門口啊。”
“那不行偷一件吧？”
“也不行，你敢去村裡轉悠？你知道誰家出來看熱鬨了？到時候我們這樣光哧溜兒的跟人撞上，那麼就洗不清了。”
幾個人進退兩難，何老大：“要不，我們還是先去山神廟避雨，如果他們沒上山那更好，我們明早下山潛回家，相信那個時候也該結束了。如果他們上山了……”
“那咋辦？”
“咋辦咋辦！你們怎麼什麼都指望我，我怎麼就有你們這麼些廢物弟弟。如果上山，我們就順著山路去隔壁村子，偷兩件衣服再說。”
何老大堅定：“我們一定不能被抓到。”
“行！哈切！”
一個噴嚏又打了出來。
太冷了。
“走吧。”
這個時候大家也不說山神廟冷了，有個避風遮雨的地方，那可太重要了。幾個人一起上山，這上山的速度明顯是更慢了，走了好久才到山神廟。
沒辦法，冷啊，沒有體力啊。
就這兩天的事兒，他們都要折騰掉半條命了。
幾個人氣喘籲籲的來到山神廟門口，大步流星的進來。
外麵的雨已經小了一些，但是仍是很冷，這屋裡雖然啥也沒有，窗戶破敗的漏風漏雨，但是總歸比外麵強，他們幾個一個個的縮著肩膀，找了一個角落靠著。
“唉！”四個人異口同聲。
他們是怎麼走到今天這麼慘的？
哦，從見鬼開始。
哦不，如果仔細分說，是從何柱兒亂搞開始。
這下子，幾個兄弟都對何柱兒怒目相向。
何柱兒：“！！！”
他也不是好性子的人，自己這幾天遭罪太多了，他怒道：“你們瞪我乾什麼，我也是無辜的……”
“你無辜什麼！”
“都是你個混蛋，不然我們怎麼可能去挖虎皮，如果不是去挖虎皮，我們怎麼可能撞鬼？”
幾個人巴拉巴拉吵了起來，這一爭吵，倒是給縮在後麵門房的麻杆兒吵醒了，這好地方人人都相中。香織相中這裡，會來這裡偷偷烤雞，還準備了柴火。
麻杆兒過來也是相中這裡，為啥呢？
因為這裡適合逃竄，如果前麵來了人，他可以火速從後麵逃走。
而且，這邊窗戶比前麵強一點，雖然破敗漏風，但是最起碼還有窗戶，前麵大殿已經都沒有了。
他聽到前麵傳來互相叫罵的聲音，眉頭緊皺。
因為，他隱隱約約聽到了虎皮。
要知道，他藏的箱子，就有虎皮啊。
他懷疑，就是這幾個老小子偷了自己的寶貝。
他氣的不行，立刻就要去找那幾個人，不過怒氣衝衝的出了門，又瞬間門老實起來。
他一個人，人家四個人啊！
他委屈的抱緊了瘦瘦的自己。
打不過！
屋裡的幾人還在吵。
“這東西都放了二十年了都沒事兒，你一說挖出來，就有事兒，你怎麼這麼喪門星呢。”
“那說的好像你沒挖一樣。”
幾個人嗚嗚渣渣。
麻杆兒：咦？
二十年？
他們說虎皮二十年？
那跟他的東西，肯定沒關係了。
他一下子放下了心，不過緊跟著又立刻提起來了。
“你們彆吵了，多留點心，如果村裡人找來，我們還得往隔壁村子跑呢，不然就這光溜溜的，說不清楚。”
“行。”
“知道了。”
麻杆兒一聽，可真是害怕了，他最怕見人啊。
他立刻二話不說，悄悄潛回去，抗上自己的包袱，頂雨就跑。
他還有第二個據點呢。
就是山崖下那個小平台，雖然差了點，但是安全啊。
他嗖嗖的竄走了。
何柱兒：“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沒有。有什麼聲音，風刮得後門響吧。”
“應該是！”
幾個人縮在屋裡，隻覺得渾身發冷。
何四柱兒覺得自己最慘，他還沒結婚呢，要是什麼東西凍壞了，那以後可咋留個後啊。就心裡苦：“嗚嗚嗚嗚……”
又哭了出來。
“彆哭了，我怎麼眼睛都睜不開了，我眯一會兒……”
“我覺得腦袋沉……”
“我也眯一會兒。”
太冷了，又冷又疲憊，這縮成一團，也不知道是不是發燒，隻覺得腦子開始有點昏昏沉沉，倒是有些困了。
“老四望風。”
一錘定音。
幾個人昏昏欲睡，隻是不想，山下人已經馬上到了。
其實這個時候都四點多了，按理說往常已經有些蒙蒙亮了，但是陰天，跟昨天差不多，根本看不清什麼，不過大家倒是都上山了。他們一路往上山走。
王一城一直留在田建國身邊，碎碎念：“舅舅你小心點，慢點走。”
他們眼看就要到山神廟了，但是前頭猛往前衝的，就是何家的小子了。
何老大的大兒子，那是奔著早點去找東西的。
當然這樣的不止他一個，還有其他人也在跟著衝呢。
倒是於招娣，她一直跟在田建國身邊，沒走的特彆快。
王一城更加篤定，於招娣沒有東西放在山神廟，她就算是有東西放在山裡，也不是山神廟。
大家一路上山，王一城默默的回頭，見到知青點竟然好些人都跟著上來了，可真是好事兒啊！他要不是田建國的外甥，才不來呢。不過其他人倒是似乎很不想錯過這個好戲。
山神廟，近在遲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