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對。”
大家十分熱烈,林老師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小孩兒們又呱呱呱個不停了。
他揉了揉太陽穴,第一次感覺到低年級老師的惆悵,特彆是一年級的小豆丁,這當班主任真是太辛苦了。
“不要講話。”
他來到講台,說:“二驢子你回座位,香織,你跟二驢子道歉,以後不可以動手了。”
香織:“我不!”
鐵骨錚錚少女!
林老師:“……”
寶丫舉手,呱呱:“老師,二驢子整天嘴賤,也沒有跟我們道歉。”
林老師:“……”
做小學一年級的老師,太難了,太難太難了!
從此對小豆丁有了陰影。
他嚴肅說:“他也會給你們道歉,誰做錯了都要道歉的。”
寶丫大眼睛水汪汪的看著林老師,想了想,好像是懂了一樣點頭,不過吧,這個事兒跟她沒關係。
香織……香織小女娃兒依舊鐵骨錚錚,堅決不道歉:“我沒有錯!”
林老師又頭疼了。
說真的,這兩年他教的都是高年級,大一點總是更懂事兒的。倒是真沒遇見過頭鐵小女孩兒。他深吸一口氣,板著臉說:“香織,上學不僅僅是要學習,還要學著明事理,打架不是一個好孩子該做的,我知道二驢子說話傷人,讓你難過了。但是再怎麼說,打人都是不對的。你不該打人,你要是不道歉,老師就要懲罰你了。”
香織梗著脖子。
大家都感歎這貨真是頭鐵。
寶丫眨巴大眼睛,看看香織又看看老師,小聲:“香織你道歉嘛,好漢不吃眼前虧呀,你真誠道歉,以後他再嘴賤,再打就好了呀。乾啥一定要強硬對抗呀。我爸爸說,識時務者為俊傑。我覺得哦,有錯就改,大不了以後再犯唄。”
香織抿抿嘴,覺得有點道理,大概就是本著這樣的態度,這父女兩個可是從來都不吃虧的。
她沉默一下,隨即說:“對不起。”
林老師:“……”
他幽幽的看向了寶丫,這小孩兒……
呃,王一城家的崽,沒事兒了!
王一城也教不出什麼老實小孩兒,她能說這話,不奇怪。
他看向寶丫,用心說:“你也要聽話,彆攛掇。”
寶丫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的圓溜溜兒,小嘴兒努了努,說:“我沒有。”
她好無辜呢。
林老師看她慢慢的鼓起臉蛋兒,生氣的像是小青蛙。
他無奈的笑了一下,這些個小孩兒呦。
他說:“行了,香織你坐下,以後不要再犯了。”
他又看向二驢子:“香織都跟你道歉了,你應該怎麼說?”
二驢子硬邦邦:“沒關係。”
“你也要跟其他小朋友道歉的。”
二驢子:“對不起!”
他打不過香織,在學校隻能老實吃虧,但是以後!!!
等他回家,看他不告狀。
雖然每次他告狀,家裡人都要收拾香織,但是香織跑的倒是快,每次都能逃竄,過後兒還要收拾他,可即便是如此,他也一定要告狀。
一個賠錢貨,憑啥跟他大聲。
還有班裡的同學,真是嘴賤。這又關他們什麼事兒。
二驢子心裡罵罵咧咧的回了座位,林老師語重心長:“小朋友們都是同學,同窗的友情是很珍貴的。大家打鬨歸打鬨,但是不能這個樣子,你們……”
巴拉巴拉!
做老師的人,多少都是很樂意講大道理的。他麵對一年級的小孩兒,真是生怕小孩子們走歪了,講的格外的認真,班裡的小孩子一個個倒是聽得很樂嗬,可就是有幾分聽進去,就不知道了。
這一天,對小孩子們來說仍然是嘰嘰喳喳的一天,但是對林老師來說,格外的累。他可真是感覺到了,教高年級和低年級的不同。高年級都懂事兒了,懂紀律,可不會像是小豆丁們這麼能鬨騰。
他這一天啊,光是斷官司就折騰了好幾場,精疲力儘,深深崇拜田老師,這怎麼適應的啊。
太難了。
“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小孩子們放學了,一個個背著小書包,邊走邊唱歌。寶丫唱歌就普普通通。不出眾但是也不差,但是小姑娘很大膽,很能張開嘴,在她的帶動下,一起回家的幾個小孩兒都唱個不停。
寶丫:“咦?”
她唱著唱著,停了下來。
“怎麼了?”
寶丫說:“我剛才還想看見何柱兒媳婦兒啦。”
以前她都是叫何嬸嬸,但是因為兩家“有仇”,小孩子都知道了,所以寶丫現在一水兒叫名字。
“哪個啊?現在這個還是以前那個?”
哎呦,還彆說,人家確實也娶了兩次了。
寶丫:“以前那個。”
她想了想,說:“黃那個。”
她歪頭想了一下:“黃翠芬。”
“她回來了?”
“哎不對啊,她不是離婚走了?”
“對啊,新人都住進去了。”
小孩兒也是八卦的呢。
寶丫:“我看到有點像她呀,剛才就那麼一溜煙兒就過去了。”
“不知道她來村裡乾什麼。”
寶丫也不知道,清澈的大眼睛眨了眨。
還彆說,他們看到的還真是黃翠芬,黃翠芬不想離婚,可是不管是何柱兒還是黃家,都堅定要讓她離,她一個女人又有什麼辦法,隻能在無奈之下被帶走,心裡淒苦。
她真的太難了。
不過回去第天,她就又相親了。
她不僅相親成功,甚至定下了再婚的日子。秋收結束,就要再婚。
好巧不巧,定的日子是跟大蘭子同一天,也就是明天。她今天按理說該在家裡的準備明天的婚事,可是不知道怎麼的就想到了第一次嫁人。也想到了何柱兒。她到底沒忍住,直接來到了清水大隊,不過何家人不在家,應該是上山了。
最近秋收結束了,下地不需要那麼多人,所以有人請假什麼的,隊裡也都同意的。何家今天就是請假了,一大早就有人看到他們進山了。黃翠芬過來沒見到人,也不敢跟人打聽,不過一猜也猜得到,所以她也奔著山上去。
這就正好遇到放學的小孩子們了。
黃翠芬躲過人,一個人悄悄的往山上走。
隻想再見何柱兒,互訴衷情。
他們明明是友情的,可惜老天爺偏要拆散有情人。
她火速的閃開,加快上山的步伐,但是卻不想倒是讓在不遠處山下的小孩兒有看見了,寶丫:“你們看,我沒說錯吧?”
“還真是她啊。”紹勇驚歎:“她回來乾什麼啊?”
“我早上看到何家人上山了。”
“那她是來找何柱兒的?”寶丫小小的眉毛皺的緊緊地,就是很不懂啦,明明何柱兒叔叔長得那麼醜,為人那麼壞,為什麼要喜歡他呢。
寶丫真是大大的眼睛,濃濃的迷茫。
就是很不解。
“何柱兒又不英俊。”
“可能她就是喜歡不英俊的?”
“呃……”
大家嘀嘀咕咕。
小朋友們還是很不懂的。
寶丫:“何柱兒都跟遲盼兒結婚了。”
頓了一下,小姑娘嘀咕:“他們結婚竟然不辦酒席不給喜糖!”
“對哦,結婚怎麼沒有酒席啊。連塊糖也沒有。”
“也沒有放鞭炮啊。”
小孩子們一個個又開始了。
寶丫:“我爸爸每一次結婚,都會放鞭炮發喜糖的。”
“我有吃到。”
“我也有。”
“嘿嘿我也吃了。”
於大媽端著洗衣盆往家走,遇到幾個小孩兒,說:“你們這是乾啥呢,喳喳的都要竄天了。”
寶丫:“我們說結婚的事兒。”
於大媽眼珠子一轉,說:“是顧家大蘭子明天結婚把?”
這可沒請他們,但是借桌椅板凳,他們都知道了。於大媽也深深的不解,這是鬨哪一出兒。
寶丫:“香織……”
哦,香織沒跟他們一起走。
香織每天都是獨來獨往,放學不會在學校磨蹭等人齊了一起走,她都是一放學就大步流星離開。
“香織說,他家明天辦酒席,我們可以過去要糖吃。”
“那就確定了還真是在這邊辦理啊?”
寶丫點頭:“是的呀。”
於大媽很震撼,除了上門女婿,她活了五十來歲,第一次遇見這樣事兒。她就不懂,那個賈家不是工人家庭,條件不錯嗎?這是鬨哪樣啊!
“那是入贅?”
她重申問了問。
寶丫搖頭:“我不知道哇,好像不是吧。”
於大媽:“……”
就離譜!
“於奶奶,我們剛才看見黃翠芬啦。”紹勇雖然是個男娃兒,但是也是很碎嘴子的。
“什麼?”於大媽趕緊的:“黃翠芬?”
她沒想到黃翠芬竟然回來了,趕緊問:“她人呢?”
“上山了。”
於大媽眼珠子一轉,說:“我也去看看,哎呦喂,沒想到她回來了,這肯定是去找何柱兒了。何柱兒他們兄弟幾個今天上山了。”
這要說起來,何家最近日子不好過,前一段兒見鬼了,鬨得他家人心惶惶的。
再加上何家接連賠錢,最近可真是矛盾頻出,遲盼兒一個黃花大閨女嫁過去,竟然什麼酒席也沒有。彆說酒席,就連一套衣服都沒給新娘子買。
而且吧,因為一切的開端都是遲盼兒跟黃柱兒的事兒,所以何家幾個女同誌都恨透了遲盼兒,天天找茬兒。何柱兒本來不是個護著媳婦兒的,但是遲盼兒有孕在身,按照何柱兒的話就是,那可是兒子。
所以他這次可是護著了,跟幾個嫂子打的不可開交。
何家整天叮叮當當的,何四柱兒最近沒去姑姑何大媽那裡住,堅持要回了自己的房間,生怕自己的房間被人搶走,不過因為家裡見天兒拌嘴,他堅定的認為是被詛咒了。
這一點,於大媽相信。
不管彆人相不相信鬨鬼,於大媽肯定相信,因為,她的女兒就被黃皮子上身了,她用了那麼多辦法都沒成功擺脫。已經不跟於招娣來往了。
雖然這個看起來是她女兒,但實際已經不是了。
於大媽一個老太太也沒有什麼好辦法了,但是隻要這不是她的女兒,她就堅決不會靠邊兒。那妖怪哪裡有好的?都是吃人不眨眼的。所以鬼鬼妖妖的,她很相信。
“這何家啊,就是被咒了。”
寶丫:“???”
不是不好宣傳封建迷信的嗎?
她還沒問呢。於大媽已經甩甩頭,把於招娣甩出腦子,追問:“黃翠芬是從哪兒走的?這邊嗎?”
寶丫點頭。
於奶奶怎麼也神神道道的。
於大媽:“我去看看,這個女的可不是個東西,為了男人孩子都不要了……我去看看她是不是想找男人舊情複燃。”
寶丫小耳朵可靈,一聽這個,趕緊問:“於奶奶,什麼孩子都不要呀?”
於大媽:“你們不知道,這個娘們不是帶著她閨女走了嗎?誰曾想她回去就相親,男方那邊相中她了,但是不想要她的女兒,不同意她帶著拖油瓶。她竟然直接就說不帶女兒。要給女兒扔在娘家養。還說這孩子是她爸要帶回來的,她不管,結果鬨得家裡嫂子弟妹都不高興。”
於大媽很鄙夷:“這做父母的怎麼還能不喜歡自己的孩子,如果不是萬不得已,誰樂意跟孩子生份了啊。”
她就是啊,彆人都覺得她對於招娣冷漠,可她實在是怕黃皮子對他家不利啊。
她倒是想給上身的黃皮子打跑,沒轍啊,偏方都用了,還是不對。
這就不是她閨女。
她這是沒有辦法,可是黃翠芬個心狠的竟然直接不要女兒。
“他們家嫂子還有弟妹都出來講講她了,還埋怨家裡老爺子就多餘把孩子抱出來。你說這孩子可是姓何的,又不是他們黃家人,他們乾啥要給養著,養大了被搶走呢。最終還是他家老爺子做主,把孩子送人了。”
寶丫:“哦豁!”
紹勇:“媽呀。”
其他小孩兒:“!!!”
大家都震驚。
於大媽:“這孩子送給了他們隔壁鄰居老太太,那老太太也是年輕守寡,就一個兒子,後來兒子大了去當兵了,結果犧牲了。那個時候她兒子和兒媳結婚才不到一年,也沒孩子,老太太做主把兒子的撫恤金分了一半兒給兒媳婦兒,讓兒媳婦兒回娘家改嫁了。這幾年就一個人過。這小女娃兒不是沒人要嗎?她就想要收養,說是有個倚靠。”
她倒是也不在乎麵前都是小豆丁,說的倒是很詳細。
真正熱愛八卦的人,那可真是跟誰都能嘮起來。
寶丫:“那那那,那小孩兒就送人了?”
“可不!”
寶丫抿抿小嘴兒沒說話了。
於大媽倒是實在的說:“我看這孩子送人了挺好,何家不會好好對孩子的,他家重男輕女最嚴重,何家幾個柱子當初可是有姐妹的,不過都被……嗬嗬,也就他們家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其實我們老人兒都知道。他家不把閨女當人看。黃家……黃家倒不是那樣的人家,不然也不能為了黃翠芬出頭。可是雖然不是那樣的人家,他家又有孫子又有孫女兒,怎麼可能多養一個外孫女兒?黃翠芬自己都不想養。所以送人了也未必是壞事兒。就收養他家丫頭那個老太太,那可是個頂頂不錯的老太太,她是會教育孩子的。”
寶丫:“哦哦哦,那就很好了。”
“可不!”於大媽停了一下,說:“唉我去,我怎麼跟你們嘮嗑上了,我得趕緊走了。我去看看怎麼回事兒,不過你這小孩兒挺好,有幾分你爸爸的風範。”
真是個很不錯的聊天對象啊。
寶丫抿著小嘴兒笑。
“我去看看。”
“好!”
於大媽都顧不得把洗衣盆送回家,嗖嗖的上山。
寶丫他們眼看著於大媽追過去,一個個的背著小書包繼續往家走。
寶丫:“真是沒想到哦。”
她跟個小大人兒一樣,說:“沒想到那個小孩兒被送出去了。”
“她爸爸媽媽都不喜歡她不想要她。”
“真是太壞了。”
“就是。”
小孩子們都很憤憤不平。
不過再一想於大媽的話,又覺得於大媽說的有道理,與其在壞人的家裡,不如去好人那邊。雖然不是親生的,但是大概也是會對她好的。
寶丫他們倒是沒有看到何家兄弟他們的後續八卦,因為爸爸都下班了,他們一群上山的人還沒有回來。王一城來接女兒,寶丫碎碎念:“爸爸,我跟你說……”
小喇叭又開始啦。
王一城挑眉:“哎不是,閨女啊,你這一天上學還能聽到這麼多八卦啊。”
寶丫挺胸:“是的呀。”
她說:“因為我可愛,所以大家都可以跟我說。”
小高錚:“……”
明明是因為你碎嘴子。
“小哥哥,你說是不是因為我可愛?”
“是!”
小高錚倒是很堅定。
寶丫笑了,說:“嘿嘿。”
王一城看著小高錚表裡不一的神情,忍不住哈哈大笑。
田巧花下班回來,聽到他們說這些有的沒的,給王一城使了一個眼色。
王一城立刻來到老娘房間,“媽,有啥指揮?”
田巧花:“我最近都在盯梢兒。”
王一城噗嗤一聲笑出來。
田巧花瞪眼不樂意。
王一城趕緊止住笑容,說:“您說您說。”
田巧花微微眯眼:“再笑我就對你不客氣。”
“不笑不笑,媽,您說。”
田巧花:“我最近在盯梢兒,就想看看顧老頭跟隔壁何大媽怎麼勾搭,我觀察了幾次,他們幾乎都是深更半夜的幽會,秋收都沒消停。我已經找到點規律了,等下一次,我就帶人看熱鬨,讓他們倒大黴。你這人壞主意多,你給我想想,怎麼能不動聲色,讓所有人都來第一現場看熱鬨。”
她就故意的,誰讓,這兩個都是她的仇人呢。
一個是攛掇何家兄弟偷東西,間接導致他家老爺子身體不好最後沒了,這仇比何家幾兄弟還大;另外一個是她死了男人之後過來調戲的。她就不懂,自己長得也不好看啊,這顧老頭得多饑不擇食,怎麼的就以為寡婦就不老實?
真是都有仇!
既然都有仇,難得有這個把柄,她可不會對他們手下留情。
對待仇人,就得跟打獵一樣,一擊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