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城：“嗐，你是不是我閨女，我找第幾春也沒有對你不好啊！你看看，你能長成長腳蟹，可是多虧了我！”
寶丫大聲：“爸爸是壞蛋！哼！”
其他人又跟著笑起來。
寶丫的外號就叫長腳蟹。
雖然外麵小夥伴們這麼叫寶丫正常的不得了，但是家裡人一說，小姑娘就小氣憤呢。
其實，也不是真的生氣，就是鬨著玩兒。
寶丫之所以有這麼個外號，可不是因為腳大，而是因為腿長。
再加上，小姑娘整天風風火火的，王一城又是個無條件寵孩子的，一般人都不會去招惹她。小姑娘整天橫著走，像是小螃蟹。
嗯，長腳蟹！
寶丫洗手坐下，大口的咬了一口饅頭。
王一城：“……這就是你的吃不下？”
寶丫：“我是化悲憤為食欲。”
高錚：“王叔叔，你們是都決定好了吧？我們如果不同意，你們會改變主意嗎？”
他試探著問了問。
王一城：“不會。”
這可真是很堅定。
王一城：“我雖然很疼你們，但是你們又不是三歲半的小孩兒，要照看著，所以我沒有必要按照你們的想法走。我都夠好了吧？你們出去看看，彆人家的爸爸有沒有像我們這麼深明大義，我這麼善解人意，我這麼體貼小孩兒，我這麼能夠聽孩子的意見，我這麼……”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你最好。哎媽呀，你怎麼又開始誇獎自己了。”高錚覺得，自己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不過，王叔叔確實比彆人家的大人更好。
他真的特彆開明。
高錚：“王叔叔，那以後你還是我王叔叔，對不對？”
王一城斜楞眼：“那肯定啊。”
寶丫也趕緊：“那洪阿姨，我也是你最喜歡的寶丫對不對？”
洪月新失笑，點頭：“對。”
她揉揉小姑娘的頭，雖然這些年她忙於工作，跟孩子接觸的少，但是總歸在同一屋簷下，也是有感情的。她說：“你就是我閨女啊。”
寶丫立刻得意的挽住了洪月新的胳膊，挑釁的看了一眼高錚。
高錚：“你這啥人啊！”
寶丫：“嗬嗬。”
彆看一個個都說自己吃不下飯，但是下筷子的時候沒有一個動作慢的，王一城覺得，這些人就是裝的。
其實啊，高錚和寶丫心裡確實是有點不高興的，畢竟他們一起生活了這麼久，突然要分開，他們心裡自然落寞。可是，他們又說不出阻攔的話，因為他們心裡明鏡兒一樣的知道。
王一城和洪月新，他們就不是真的夫妻。
他們結婚這麼多年，從來都是各住各的，既然不是真夫妻，那麼真是沒有必要兩地分居。
犯不上。
寶丫一直都記得爸爸的話，她從小就知道，做人舒坦是很重要的，所以她可不會強求爸爸。至於高錚，他都高二了，這要是在村裡，都開始要找對象了。所以他也懂。
既然不是真的，分開真是沒什麼不好。
“你們如果離婚，肯定會有一些議論。”
王一城：“沒關係，頂多說我吃軟飯雞飛蛋打。”
洪月新：“我這邊也沒什麼可說的，頂多說我不是一個好媳婦兒，感情路不順，不過這對我來說都是毛毛雨。”
“既然你們心裡都有準備了，那麼也就沒問題。”
洪月新：“還有一件事。”
她想到了當初的約定，說：“當初我們說好了，這個房子，我們走了，就留給寶丫。”
寶丫：“！！！”
高錚倒是沒有反對，點頭：“應該的。”
寶丫：“給我？”
她大眼睛水汪汪的，滿滿都是震驚：“為啥給我啊？”
王一城：“還不是我為你爭取的？你可得感謝有我這麼一個好爸爸，也得感謝能遇到洪阿姨這種冤大頭，但凡是缺一個，你都沒有這個房子。“
寶丫：“……”
她挨個兒看，盯著爸爸看，又盯著洪月新看，最後又看高錚。
高錚：“你看我乾啥？我沒意見。”
寶丫已經十四歲了，不是當初六七歲的小女孩兒，她當然知道多少，正是知道，所以才震驚。
這可是房子！
是房子啊！
饒是豁達又見過世麵的小孩兒，寶丫也懵逼啊。
王一城：“這是我們早就說好的事兒，你們也彆想太多。雖說這個房子是給寶丫了。但是我也不能住天上去，那我們父女肯定還是要住在這裡的。小錚你們也一樣，如果過來玩兒，還是過來住，這也是你家。你媽不是我媳婦兒，你總歸是我繼子。”
洪月新嘴角抽了下：“……”
她說：“你說話可真難聽。”
王一城：“我們離婚了，你要是來住，保不齊就有人說我們耍流氓，那就沒有必要了，你說對吧？我這可是為了你好，你怎麼能不識好人心呢。”
洪月新：“算你有道理。”
王一城：“什麼叫算，就是有道理。”
高錚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突然說：“媽媽，我不想跟你走。”
洪月新：“啥玩意兒？”
高錚猶豫了一下，說：“我想的在這邊讀書到畢業再走。”
他說：“我現在都高二下學期了，明年夏天再回去，行不行？”
洪月新歎息一聲，知道兒子還是很喜歡這邊的氛圍，她說：“行是行，但是你也知道，你外公外婆一直都很想念你。他們……”
“算了，我還是跟你回去。”高錚也是很快的改了主意，主要是，他外公外婆真的疼他。他們如今歲數也不小了，如果他畢業就去部隊，那麼跟他們相處的機會又幾乎是沒有了。
所以他很快的改變主意。
“我還是跟你回去，不過這學期得讀完吧？”
現在是五月份，再有兩個多月就畢業了，這麼點時間就屬實沒必要折騰了，他回省城，正好讀高三。
“哥哥你要走了啊。”
寶丫小惆悵的啃饅頭。
更加化悲憤為食欲。
高錚：“我隻要有時間就回來看你，你可是我妹妹。”
寶丫立刻露出甜甜的笑容。
高錚：“我妹妹這麼好，我怎麼能不回來。”
寶丫：“這話倒是沒錯。”
洪月新：“也不知道會不會如你預料的一樣將來會恢複高考，等我回省城，消息肯定更靈通，如果我有什麼消息，會跟你聯係的。”
王一城：“好。那小錚呢？如果有一天可以恢複高考。你是希望他去部隊，還是參加高考？”
洪月新：“那當然是參加高考了。”
雖說她哥哥在部隊，去了也有照拂，但是她還是希望兒子可以多讀書。
高錚自己也更樂意讀書。
“如果能夠恢複高考，我肯定要考大學的。”
寶丫：“那我也要。”
“那肯定啊，我妹妹這麼聰明，沒道理考不上。”
寶丫又笑了。小姑娘本來就是個愛笑的性格。她清脆的說：“那以後說不定我跟哥哥還能讀同一個學校呢。”
“那倒是。”
他們一家子商量好了這些事兒，王一城琢磨洪月新可能也在本地耽擱不了多久了，與其讓事情通過彆人傳到他老娘耳朵裡。倒是不如由他自己來說。這樣會好不少。
不過估計他老娘應該也不會太意外，畢竟，他老娘未見得是多聰明的老太太，但是卻應該足夠了解他這個兒子。
這麼多年，總該有點感覺的。
王一城和洪月新的事情沒有什麼耽擱，幾乎是很快的就商量好了。夫妻兩個都沒有多少難過，倒是小錚跟寶丫是傷心的。但是就也還好。
雖然有點傷心，但是能是能適應的。
就如同爸爸說的一樣，即便是他們現在沒有分開，以後大家都長大了，也總是要分開的。
寶丫心裡裝著事兒，難免有幾分蔫頭耷腦的。
“長腳蟹！你讓狗咬啦！”
讀了初中之後，當初的同學又被重新分班，寶丫的好朋友黃婷婷已經跟她不同班了。倒是原本不是一個班級的朱壯壯跟她一個班了。寶丫現在的同班同學是紹勇香織還有朱壯壯。
狗蛋兒還有黃婷婷都去了二班。
他們在一班。
不過雖然不是同一個班級，但是大家還是經常在一起玩兒的。
哦對，還有二驢子，二驢子也去了二班。
不過他們跟二驢子就很少混在一起了。二驢子跟香織是勢不兩立的，但凡是香織的朋友，都不是二驢子的朋友。不過因為二驢子比較討人嫌，他也沒幾個特彆要好的朋友。
他身邊的，都是一些不認真讀書，整天就想著瞎胡鬨的小混子。
這不，嘴欠兒的就是二驢子，二驢子看到王美寶蔫頭耷腦，立刻找茬兒。
寶丫：“滾犢子！”
她揮舞拳頭：“你想挨揍是不是？”
彆看是個女孩子，寶丫在初二整個年紀都算是高的，像是二驢子就沒有寶丫高。
當然了，要不然寶丫也不會有長腳蟹這麼個外號。
寶丫：“沒事兒給我一邊兒去，少來惹我。”
二驢子：“略略略！”
他扒了下眼皮兒，不過氣人之後火速閃離，畢竟，長腳蟹是真的會動手的。
其實寶丫不是一個暴躁的小孩兒，也不是愛打架的，但是因為長得可愛，開始的時候總是有些不著調的想要欺負她。不知道有些男娃兒是不是腦子竄煙，總是喜歡以欺負可愛女生為樂趣。
就好像，喜歡一個女孩子就要欺負她，故意吸引她的注意力。
不過這一手兒在寶丫這裡可不好用。
王一城的閨女，哪裡可能是什麼小白兔，但凡敢跟寶丫動手的，必然要挨揍。不僅挨揍，王一城還要找到人家家裡挑事兒。你看看，要不說王一城有名呢。
這種事兒，也就是他能乾出來了。
所以他們學校，那是絕對沒有人敢欺負寶丫的。
不管說的多麼好聽，總之誰犯賤就挨揍。
所以二驢子雖然挑釁寶丫，但是逃竄的也很快。
惹不起。
寶丫重重的哼了一聲，拎著書包進教室。
“寶丫，給。”
寶丫：“什麼呀？”
紹勇：“我昨天放學去山裡玩兒，摘的棗，夠意思吧？我還給你留了。”
寶丫：“夠意思。”
沒啥精神頭。
紹勇：“你怎麼了？誰欺負你了嗎？我們乾他去！”
他也是個打架不怕事兒大的！
寶丫：“你能不能斯文點？我是那種愛打架的人嗎？”
紹勇：“……”
那你可沒少鬨騰。
寶丫小聲湊在紹勇耳邊說：“我爸爸和洪阿姨要離婚了。”
“神馬！”紹勇尖叫出來，像是尖叫雞。
寶丫：“你小點聲，這是乾啥。”
紹勇：“我的天老爺！”
這是他能知道的事兒嗎？
“這這這……”
寶丫：“也沒什麼！反正他們分開，我跟小哥哥也是兄妹，不過就是以後不能住在一起了。”
紹勇：“哎呀媽呀。”
寶丫不是一個碎嘴子，她之所以會跟紹勇說，也是因為紹勇是她哥哥，這可是她親堂哥。兩個人從小就混在一起上房揭瓦的淘氣二人組。
“哎不是，這個事兒……”紹勇撓頭。
他想了想，小聲問：“小叔啥意思？”
寶丫：“爸爸？我爸爸好好的，沒事兒人啊。”
紹勇：“……”
就很不懂。
他最不懂的，就是小叔了。
“那那那……那你以後回來住嗎？”
寶丫搖頭：“不回啊，我有地兒乾啥要回去？我爸爸和洪阿姨離婚，現在住的房子給我啦。”
紹勇：“神馬！！！”
寶丫：“你小點聲啊，你這吼啥啊。”
紹勇一言難儘的看著寶丫，沉默半天，感歎：“小叔咋做到的啊！”
他就覺得，這事兒真是離譜。
寶丫：“你就看見房子了嗎？我都沒有哥哥了。”
紹勇：“你少來。小錚哥哥不管啥時候都最疼你，離婚又不影響什麼。關鍵是，你有房子了，你竟然都有房子了。”
真是令人羨慕嫉妒啊！
寶丫：“瞅瞅你那嫉妒的眼神兒。”
紹勇：“那可不，這麼一看，我爸真笨蛋啊，他整天就會琢磨奶的工作，從我小時候就琢磨，琢磨到現在，啥也沒有。估計還得琢磨個十年八年。你看看，你再看看小叔，輕輕鬆鬆就給你搞了一棟房子，這同樣都是兄弟，真是差距大啊。”
寶丫幽幽：“我要告訴二伯，說你背後說他不行。”
紹勇：“彆彆彆，我還是不是你的好哥哥了。你看你，我錯了還不成嗎？”
寶丫：“哼。”
紹勇：“那這事兒要瞞著奶嗎？”
寶丫：“不用吧，爸爸今天應該就會去跟奶奶說了。”
紹勇：“小叔這日子可真是……”
寶丫斜楞眼看人：“你說我爸啥？”
紹勇趕緊的：“我不是說小叔不好啊，我是感歎小叔的人生真是太精彩。”
寶丫：“哪裡有香織爸爸精彩。”
這要是說起這個，紹勇趕緊小聲嘀咕：“我跟你講，他們家昨天又打起來了，顧老頭和吳阿婆兩個人不知道犯了什麼毛病，想要讓香織爸爸過繼一個兒子，就是過繼香織四叔的兒子。香織四叔四嬸都炸了，堅決不乾。他們還罵了香織爸爸，說他覬覦彆人兒子。香織爸爸也火了，說他根本不想要，他自己又不是不能生。他們家吵得嗷嗷的。”
他蹲在牆頭兒，聽了倆個點兒呢。
這不，立刻跟自己的小夥伴彙報了。
寶丫：“……顧三叔叔真是個神人。”
她更同情香織了。
她偷偷瞄了香織一眼，怪不得今天香織一副長白山臉。
這些年，顧家的風評不是很好，但是顧三，也就是香織爸爸，他的風評倒是不錯。畢竟，村裡人最講究的就是勞動力，香織爸爸乾活兒那是一把好手兒。
他還情深似海，這麼些年跟徐小蝶愛的艱難，所以名聲倒是因此好了不少。
村裡人都議論，覺得顧三可憐，被陳文麗這個瘋女人纏上，日子艱難。不能有情人終成眷屬，所以名聲倒是好了幾分，但是寶丫就很不懂了。
她側眸又看了香織一眼，覺得香織才是真的不容易。
恰好香織看過來，她對寶丫勾勾手指，說：“你出來一下，我有點事兒跟你說。”
寶丫起身：“乾啥？”
兩個小姑娘一起來到走廊裡。他們雖然是同班同學，彼此關係也算是可以，但是稱不上是好朋友。
畢竟友情也是需要經營的，也要性格投契。
但是也不錯了。
寶丫：“你叫我有事兒啊？”
香織點頭，猶豫了一下，問：“你能借我十塊錢嗎？”
寶丫睜大眼：“這麼多！”
香織繃緊了嘴角，說：“你幫我問問你爸爸，可以嗎？”
十塊錢，一般小孩子都是沒有的，她本來也就是想跟小五子叔叔借，但是他最近都沒回村子。她隻能找寶丫了。
她認真：“我寫借條，半個月肯定還。”
她尷尬，但是還是說：“你幫我問問你爸爸，可不可以？”
寶丫想了想，點頭：“好，等我問一下我爸爸，明天給你信兒。”
香織鬆了口氣：“謝謝。”
寶丫：“不用謝啦，大家都是同學。”
她沒問香織要乾啥！
誰還沒有點秘密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