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外衣大概在自己身上有一段時間了,他脫下來之後也很快發現上麵沾染了自己濃重的酒精味,至少該清洗乾淨了再還回去,他往後肯定還得找周純青,所以自然也找得到對方,不急在這一時。
“謝謝你幫忙,”宿寧臨走之前隔著車門對他鄭重道謝,“以後有機會,我再登門致謝,對了,還沒問你的名字,我……”
那人搖了搖頭,打斷了他的話:“不必。”
他在副駕駛上,臉上仍然是那種淡淡的神情,在對麵路燈的燈光照耀下,像是一尊氣勢十足的白玉美人像,宿寧還想接著說什麼,但很快那輛車就開走了,仿佛真的就是順手幫了個忙而已,並不打算多停留一秒。
宿寧亦沒有在外麵久呆,進了家以後關上門,他隻覺精疲力儘,直到現在才稍輕鬆一點。
黎楚臉上的眼鏡和口罩還是宿寧幫他摘下來的,這小孩在裡麵憋得臉有些紅,眼眸裡似乎還掛著淚,愣愣這抬頭望著人的樣子就像是一隻無辜的小白兔,站在門口動也不敢動,簡直就是天底下最無害的人。
他看著宿寧離開,去了最近的房間裡翻找什麼,隨後很快出來塞給他一包軟軟的東西。
“先去洗個澡,”宿寧道,隨後給他指了指路,“客房收拾過,裡麵有浴室。”
黎楚低頭一看,是一套睡衣。
一進來就讓人洗乾淨,王八蛋,狗東西,果然從來不乾人事。
黎楚眼神一暗,嘴上卻沒說什麼,隻是遲緩地點了點頭。
宿寧一直看他,覺得對方的精神還好,能回話,走路的樣子也沒飄,進了客房之後,一會兒便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
他時刻聽著裡麵水聲,若是裡麵動靜不對能立刻進去,先是在廚房翻了半天,在櫃子裡找到了半袋枸杞和紅棗,是保姆阿姨之前煲湯剩下的,然後他一邊燒熱水衝杯簡單的茶解酒,一邊打開廚房的水龍頭衝洗手臂上的傷口。
他是回了家才發現這個傷口的,大概是在擋酒瓶子的時候也被碎片劃傷了。
因為醉酒,他的所有感覺都有些遲鈍,在車上的時候又睡了過去,在廚房裡翻東西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手臂上有血痕,在襯衫上沾濕了一片紅色,怪不得做夢的時候覺得生疼。
浴室那邊稀裡嘩啦的水聲掩蓋了一切,宿寧正在處理自己的傷口,於是完全錯過了這小白兔背著人的真實表情,自然也看不到他堪稱拍電影一樣的特工行為。
黎楚進了房間之後,先是鎖好了門,打開了水龍頭,鞠了一捧水衝了一下臉,解開了腰帶,然後從自己換下來的褲子的隱藏口袋裡翻出了一個電話手表大小的通訊工具,他上衣被那群混賬撕了大半,褲子要韌得多,倒還沒什麼問題。
為了上鏡好看,小愛豆腰窩處都瘦得不行,這隱藏口袋在褲子腰處,一點都看不出來。
江辰灃那群人的檢查並沒有那麼嚴,從他衣服口袋裡拿出了手機便沒再仔細搜了,於是漏過了這些,他們恐怕也不會想到這看起來非常好欺負的小練習生竟然還有這樣的本事。
這被掏出來的通訊工具可以用來發信息,同時還能錄音,黎楚翻了翻,在裡麵存儲的聯係人裡麵找到了目標,上麵的備注是“狗仔”,然後一臉平靜地低聲發出幾條信息:“出了點意外。”
“今天晚上事情沒成,宿寧那煞筆吃錯藥了,很不對勁,我錄的東西怕是不太行,錘不死這些垃圾東西,沒什麼爆料的價值,可惜了。”
他今天晚上準備的東西不僅僅是這個電話手表一樣大的通訊工具來錄音,在釣春江江辰灃常去的那個包房裡有提前塞進去的隱藏攝像頭,今天晚上拍下的視頻會傳回到他的電腦裡,算是做了兩手準備。
能做到這些的自然不止他一個人。
黎楚發完這幾條之後,又皺了皺眉,翻到最上麵置頂的聯係人。
這個聯係人和之前的狗仔不一樣沒有名字,隻打了一個字母代號“s”,黎楚猶豫一會兒,正打算聯係對方告知這一切,但他還沒有來得及發出去,便在這時候收到了這位聯係人的來信。
“有點意外,不過,你今天做得很好。”
“放心,事成之後,我答應你的一切都會做到的。”
黎楚微微睜大了眼睛,他反複把這消息看了幾遍,不明白這意思。
宿寧這煞筆突然發瘋,把今天晚上的計劃都攪混了,自己還沒來得及拍到什麼,不是嗎?
他本來想留在釣春江再試試,但是黎楚也沒想到周純青今天剛殺青就來釣春江了,恰好碰上,所以隻能放棄。
但對方再也沒有發來消息了。
黎楚隻得把通訊設備藏了起來,在洗澡間站了一會兒,隻覺今天一切都有些怪異。
他想不明白,便進了浴室仔細衝洗了一下,以免被宿寧發現不對勁。一身酒味,真是惡心。
這時候的宿寧在處理手臂上的傷口,身上這件襯衫就有些礙事了,他隨手就把衣服脫了,稍做清理之後,又在這房子裡找藥箱。
這就使得黎楚洗完澡一出來,就看見這二世祖光著上半身,背對著自己坐在客廳,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急不可待的急色鬼。
怪不得之前大發善心把自己帶出來,原來是想自己吃獨食。
黎楚心裡嗤了一聲,更加厭惡,但麵上卻沒有顯現出來,軟綿綿地叫了一聲“少爺”。
他頭發還濕漉漉的,穿著宿寧的備用睡衣大了一些,掛在身上顯得更像是穿大人衣服的高中生,望著宿寧的時候眼神裡都是很好騙的單純。
因為領口太大,往前走幾步一動就露出一片鎖骨,他本來年紀也很小,原就是幼態可愛的長相,很白,臉上還有點嬰兒肥,就顯得軟乎乎的,像個湯圓團子,好像能隨便放在手裡捏圓搓扁一樣。
然後宿寧轉頭看他,背著光,手上拿著像是一卷繩子一樣的東西,開口道:“洗完了?那你過來吧。”
黎楚沒細看,一聽這句話更覺惡心,隻覺這少爺像是要玩什麼折磨人的花樣。
這也是他預料之中。這裡雖然沒有按攝像頭,但那個小通訊設備可以錄音,今天晚上若是留下宿寧的證據也行。
他早就豁出去了,無所謂這具身體和皮囊,但他剛走到宿寧身邊坐下,還沒說話,宿寧卻看都不看他,轉身就從茶幾上拿了什麼,塞進他手裡。
黎楚一愣,然後感受到手心一暖。他低頭一看,是杯溫水,氤氳著暖洋洋的霧氣,上麵還漂浮著被泡得圓滾滾的枸杞和紅棗,看起來就非常養生,隨著一起塞進來的還有一盒解酒藥。
黎楚:“……?”
等下,這是什麼新玩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