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孫宏斌從展覽溫室中走出, 一看手機已經10點半了。
2000多平的展館整整瀏覽了一個半小時，卻絲毫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一出來，那種舒適的溫度瞬間不在, 十幾度的涼風刮來，他急忙穿上外套, 輕輕打了個寒顫。
孫宏斌不由得感歎，展覽溫室可真是個好地方。
氣候溫暖如春、布景自然, 還能觀賞到平時根本看不到的景觀和植物，讓人身臨其境。
等到氣溫零下的時候過來，恐怕更不想離開。
果真是士彆三月，當刮目相看啊。
如今的花間集，早已不是他9月份看到的花間集。
不僅是展覽溫室, 孫宏輝還看到了新開發的天鵝湖和遠處翠綠的茶園, 呈階梯狀上升直接與遠處的山峰相連, 視野一下子變得開闊。
居然擴建了。
發展得真快。
由於天氣逐漸變冷, 天鵝們有一半窩在甲板上曬太陽, 另一半則悠閒地在明鏡般的湖麵上浮動, 怡然自得。
野生天鵝群同樣十分愜意，完全將這裡當成了自己的家。
白天溫度高, 它們便將頭插入翅膀中睡覺休息, 其他的則湖中央四處遊動, 不時伸長脖子啄食水草，吃得開心了還會直起身撲棱幾下翅膀，非常活躍。
岸邊的遊客們儘量保持著不打擾的姿態。
他們有的在岸邊寫生, 有人支著三腳架專注的攝影，還有孩子拉著父母的衣袖小聲說著什麼，聲音放得很輕, 唯恐驚擾了這些美麗優雅的生物。
孫宏輝站在紗網之外，視線隨著湖中的天鵝們移動。
他從未見過如此乾淨漂亮的天鵝。
印象中去動物園的時候，看到的池水渾濁發綠，一群天鵝一見遊客拿出麵包就會拚命圍過來，長著嘴要吃的。
它們身上的羽毛不知道是沒洗乾淨還是什麼，臟兮兮的不說，還散發出一股奇怪的味道，總之給他的觀感很不好。
然而花間集的天鵝，看起來卻是那麼的優雅高貴。
白天鵝羽毛潔白如雪，黑天鵝的羽毛卷曲發亮，不帶一根雜色，低頭梳理羽毛的時候翅膀微微上翹，翅膀內側的羽毛蓬鬆濃密，外側根根修長、輕盈富有質感，純淨到不染纖塵。
孫宏輝驀地想到自己看到的一個視頻。
那位博主專門去2000多米的雪山天池中拍攝野生天鵝，未被汙染的湖麵如鏡子一般，映出一對天鵝輕輕遊動的身影，那是他見過的最美的畫麵。
此時的畫麵仿佛與那時的重合，一樣的唯美自然，有種原生態的純粹。
正出神之間，幾隻白天鵝突然張開翅膀飛向空中，它們飛得是如此之高，翼展幅度接近兩米，從頭頂掠時能看到有力的翅膀和一閃而過的陰影。
孫宏輝眼看著它們越飛越遠，到最後幾乎看不見身影，神色帶了一抹愕然。
就這樣...飛走了？
也沒人管管？
“媽媽，天鵝、飛走了！”有個小男孩伸出手指指著遠處的天鵝，回頭看向媽媽：“它們還會回來嗎？”
“會的。”媽媽摸了摸孩子的頭發，解釋道：“它們其實沒有飛走，隻是飛去了對麵的人工湖。”
其他遊客也是見怪不怪的樣子，顯然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場麵。
花間集的天鵝十分活躍，每天會在兩個湖中往返數次，展現著它們出色的飛行能力和優雅的姿態，對此，兩邊的遊客都熟悉了，一看到降落就知道是從那邊飛來的。
但初次見到的孫宏輝卻恍惚了一瞬。
他過來的時候看了一眼指示牌，記得人工湖標注的是：由此前行1200米。
天鵝們居然連這麼遠的距離都能飛過去。
沒過兩分鐘，十幾隻野生天鵝也陸續起飛，拍打的翅膀在水麵濺起層層水波，進而直飛天際，共同排成一字型朝著人工湖飛去。
那整肅的隊形讓孫宏輝忍不住仰頭觀望，直到看不見它們的身影才收回目光。
大雁南飛，原來是這樣的場景。
……
從天鵝湖離開，孫宏輝又去了桂花園和鬆柏園。
這兩個地方也是後來打造的，他還沒來過。
桂花園如今早就過了花期，但樹冠依然優美；丹桂古樹更是令人感歎它的繁茂，枝乾盤曲分叉、內膛豐滿，占據了一大片的地域。
站在圍欄下方，能感受到它蓬勃的生命力，據旁邊的幾個年輕人說，花期時整個樹下都是滿滿的橙紅色桂花，十裡飄香，久久不散。
可惜他當時沒來。
孫宏輝有些遺憾。
來到鬆柏園，羅漢鬆、圓柏、龍柏、金錢鬆等高大的樹木之間，夾雜了不少觀賞性的盆栽，從大樹底部單獨伸出仿造的彎曲樹樁，頂部磨平，上麵擺放著各種盆栽類植物，如此搭配便不顯得違和。
葉晗當初打包的那些半死不活的羅漢鬆盆栽，經過栽培後已經長得十分旺盛，並單獨找了園藝師來修剪。
如今各個造型優美，並且不乏名貴品種，像從寶島引進的金鑽羅漢鬆、價格昂貴的雀舌羅漢鬆、米葉羅漢鬆、海南羅漢鬆、日本羅漢鬆等，引起了不少園藝愛好者的注意。
若是讓賣羅漢鬆的老板見到，恐怕連眼珠子都能瞪出來。
他當初賣給對方就是覺得這些盆栽活不成了，趁著能賣點錢抓緊時間轉手。
可如今它們搖身一變，變成了價格高昂、造型感絕佳的盆景，堪比他精心培養的幾盆。
如果想重新買回來，按照市場價位，預計要花費數百萬。
然而葉晗當初購買的時候才花了5000塊......
孫宏輝看著眼前的這棵羅漢鬆，越看越覺得眼熟。
這是一棵來自寶島的金鑽羅漢鬆，名貴品種，大約60公分高。
它的樹乾從旁邊的岩石內部伸出，翠綠細長的葉片一簇簇的生長在一側，枝乾也往左側伸展，右側隻有短小的枯枝，造型很像懸崖峭壁上的迎客鬆，頗具設計感。
隻是，這個羅漢鬆盆景，怎麼跟他老板彆墅中擺在客廳的羅漢鬆長得差不多？
孫宏輝心神劇震，再次仔細觀察起來。
記得他去老板家的時候，對方得意洋洋地介紹，說這是他們家的鎮宅之寶，花了好幾十萬從收藏家那裡購買，品種特彆名貴，叫——
他看了一眼介紹牌，對，就叫這個，金鑽羅漢鬆！
越看越覺得像，孫宏輝內心一陣咯噔。
我靠。
不會吧？
花間集隨隨便便擺在這兒的一盆羅漢鬆這麼貴？
價值好幾十萬？
也有可能是他老板在吹牛也說不定。
然而正在此時，他聽到了旁邊兩個老年人的對話。
兩人穿著考究，帶著老花鏡近距離觀察著另一棵羅漢鬆，談吐不凡，一看就是退休乾部一類的。
“老廖，你看看，這個‘古木參天’多有意境，我就說比你在盆景藝術展上買的那棵好。”
“是啊。”另一位老乾部歎了口氣，“不看不知道，一看還真是！早知道這裡有，我就不花那冤枉錢了，沒事過來欣賞欣賞不就得了。”
“從50萬講到35萬，嗐，那時候還以為撿了個大便宜。”
……
孫宏輝聽了之後愣住，真是好幾十萬啊？
而且不止一棵。
此時再打量起周圍的盆栽，他恍然覺得樹樁上放的不是羅漢鬆盆景，而是一塊塊黃金——價值連城。
孫宏輝的嗓子咽了咽，不敢再如此近距離地欣賞盆景，萬一磕了碰了他絕對賠不起。
而且總感覺不遠處的保安在虎視眈眈地盯著他，是不是擔心他做違法犯罪的事？
不會的，不會的。
孫宏輝遠離盆景區，走到一棵造型不錯的大樹旁，看到上麵掛著的牌子：“金錢鬆，國家二級保護植物。”
視線轉向旁邊：“狹葉羅漢鬆，國家二級保護植物。”
前麵的一棵：“油鬆，國家二級保護植物。”
孫宏輝：“......”
怎麼覺得這麼嚇人呢？
他是真沒想到一個普普通通的鬆柏園內居然也‘臥虎藏龍’，又是價值不菲的盆栽、又是各種國家級保護植物，令人歎為觀止。
花間集真是變得不一樣了。
若不是一早知道，他幾乎不敢相信花間集是個私人植物園。
實在厲害。
這次過來見識了太多的景色和奇特的植物，孫宏輝心滿意足的離開，準備下周再來。
來花間集，一次怎麼夠呢。
*
閉館之後，葉晗來到展覽溫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