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已經準備好了,還是按照你以前的口味買的,不過豆漿是新鮮打出來的。”沒有過分親昵的舉動,隻是維持著朋友相處的狀態。
至於其他的,便沒有過問,你跟在他後頭下了樓,坐在餐桌邊的你忍不住問他,“傑……不會好奇嗎?”
他說:“好奇什麼?”
熱乎乎的豆漿送到你手邊,你喝了一口潤潤嗓子,許久沒有進食的腸胃也得到撫慰,看得出來他就是在揣著明白裝糊塗,你剛想要開口,從背後是伸出一雙手臂,將你的上半身圈入他的懷中,不用回頭你也知道是五條悟。
手裡的豆漿差點就要被打翻,還是你手穩才沒有撒出來,你怪怨道:“差點就要弄臟衣服了,下次你應該和我打一聲招呼的。”
“好吧,那我現在可以親親阿蟬嗎?”
他的聲音裡滿是笑意,換做是其他的男性用這樣的語調說話都難免會有違和感,然而違和感卻在五條悟身上消失了。
人總是這樣,本性中總是帶著點得寸進尺的惡劣,倘若以前的五條悟還會有所克製,現在的他反而不會有太多的顧忌,你聽到他這話不知道為什麼抬頭看向一邊的夏油傑,下意識地尋求幫助。
“乾嘛要去看傑啊?喂——看看我嘛,是我在和阿蟬講話誒。”
好重……他幾乎把大半個重心都落在你身上,你企圖扒開他的手臂,急得耳朵開始冒紅,夏油傑終於開口阻止五條悟幼稚的爭寵行為,“阿蟬現在是更想要好好吃早餐對吧?”
“嗯嗯。”眼見夏油傑給你找了個合適的理由,你趕緊點頭,腦袋點得就和小雞啄米似的,惹得五條悟捏了下你的臉頰,嘟噥:“就這麼聽傑的話嗎?”
“因為還是傑更溫柔一些啊。”無論是在小時候還是在長大以後,夏油傑麵對你時從來沒有生氣過,就像能夠永遠包容你一樣。
聞言,在喝水的五條悟輕嗤一聲,緊接著就從憋笑變成哈哈大笑,你從未見過夏油傑是如何以鐵血手腕革新咒術界,又是如何處置那些試圖暗殺他的詛咒師,長達六年的信息差讓你還天真地以為夏油傑依舊是剛剛成為咒術師時溫潤如玉的少年。
時間能夠改變太多東西,自然也能促使那個清朗少年一點一點地沾染上陰暗的東西,或許從前的你確實能夠處理好同兩位少年之間關係的微妙平衡,現在就幾乎是不可能的。
因為這徹徹底底地就是降維打擊啊,你的小心思在他們眼中一覽無遺,但說謊也不會令人生氣,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也還在縱容著你。
“需要紙巾嗎?”夏油傑抽出紙巾,剛才的豆漿有一兩滴落在你的手背上,接過紙巾擦乾淨,五條悟這才停止笑聲,從麵包籃裡隨意地挑了個小麵包咬上一口,旋即又看熱鬨不嫌事大地朝夏油傑炫耀,“昨天阿蟬可是向我表白了哦。”
嗯?什麼表白?你還在咀嚼包子,眉頭卻因為五條悟的話微微皺起,見你沒有反駁,五條悟就更加誇誇其談,“而且我也已經答應了,所以現在和阿蟬就是戀人關係了啦。”
“呃?”你被包子噎住,喝了兩口豆漿才順氣,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才沒有那回事呢!我那算不上是表白吧!”分明就是事從權宜,情急之下的暫時對策而已,你都沒顧及自己嘴唇上還沾著一圈豆漿沫,急急忙忙地向夏油傑澄清,“他胡說。”
夏油傑抬手替你擦去沫子,動作輕柔,“難道阿蟬不喜歡我們嗎?”
欸,他們?
你左看看夏油傑,右看看五條悟,在兩人的注視之下,硬著頭皮說:“我的確喜歡你們,但——”
“那不就好了,是喜歡哦。”五條悟勾住你的手指,無意識地揉捏著你指骨,“那就一起成為戀人吧。”
“不、這是什麼意思?”
另外一隻手也被夏油傑握住,他的眼中充滿希冀,“一起成為戀人吧,這一次,我們一定會好好保護阿蟬的。”
“可、可是,三個人的感情……”不會很奇怪嗎?後半句話被你默默地咽下,因為兩股視線同時落在你身上,莫名地背後就滲出一層冷汗,隻要說出“不”,很可能會造成糟糕的結果。
結果就是莫名其妙地成為了兩個人的女友,起初還以為兩個人是在開玩笑的,但在再三確認以後才發覺兩人都是認真的。
“傑也是這麼想的嗎?”又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他,好似篤信他會將你從這段詭異的戀愛關係中解救出來,蜜糖色的眼瞳倒映出黑發男人略帶歉意的表情,“我們隻是……都太喜歡阿蟬了,又太擔心阿蟬會再次受到傷害,就像上次的事情——”
說著說著,他向你靠近,他的身量同樣高大,站在你的身側彎腰時投下的陰影能夠將你徹底籠罩,“再發生一次的話,我們可能都會受不了的。”
大腦處於極度緊繃的狀態,就在這種時候,你居然回憶起在海洋館裡夏油傑和你的對話,他通過玻璃看向孤獨虎鯨的眼神中沒有一絲波動,因為他堅信隻有在這樣的環境中它才能受到更好的保護。
現在你就是那隻幼年期的虎鯨,被囚禁在不屬於自己的世界,而夏油傑也隔著玻璃看向你,以絕對的保護者姿態守護在你身前。
你當時的回答是什麼呢?對,你告訴他,並不是所有脆弱的“存在”都必須受到保護,這種自作主張的保護可以說是窒息的,此刻的你卻無法再說出這些話,因為你的目光觸及夏油傑眼底壓抑著情感。
他遠沒有自己表現出來的那樣雲淡風輕,相反地,情緒越是被克製,觸底反彈的時候反而愈發恐怖,你抿抿唇,“我知道了。”
碎發被他捋到耳後,就如同他在念國中的時候經常對你做的那樣,又有什麼東西已經壞掉了。
早餐吃到一半,五條悟就接到好幾通電話,從語氣來判斷,應該是工作上的事情,他的語氣也從一開始的敷衍變得有些不耐煩。
“這種事情難道還要我一點一點地教給你嗎?”
“不,在事情解決之前就彆再打電話過來了,否則我可真的會生氣的。”
收回你之前的話,你還以為五條悟成為老師以後脾氣能改一改的,但現在看來五條悟還是那個性格,你試探性地問:“真的不需要回學校嗎?萬一是很緊急的事情呢?”
五條悟滿不在乎地將臉貼在桌麵上,“哈——除非是這個國家要滅亡了,否則都彆想來打攪我和阿蟬的獨處。”
“你未免也太貪心了一些,是想要獨占她的時間嗎?”
眼看著兩個人又開始鬥嘴,你很自覺地遠離現場,生怕被兩人波及到,最後是兩人差點要在花園裡切磋切磋你才衝出來拉住他們,“喂!你們還是小孩子嗎!?在這裡打架房子都會塌掉的!”
五條悟順勢靠在你身上,輕哼一聲,“果然還是阿蟬最關心我!”
沒靠多久,他就被夏油傑拉開,後者似笑非笑,“她隻是擔心房子會被你弄壞而已。”
“這是我的房子,阿蟬擔心我的房子,就等於擔心我。”邏輯鬼才五條悟如是說道。
沒辦法,你隻能一手牽著一隻手,拉著兩人回到屋內。
夏油傑也是個大忙人,你還是從五條悟口中得知,他現在幾乎就是咒術師協會的實際掌權人之一,你還以為夏油傑不會接觸過多的爭權奪利,對此,正在書房處理文件的夏油傑笑著抬起頭,“因為想要更好地保護阿蟬,想要讓阿蟬能夠擁有自由。”
他在國中臨近畢業的時候也對你說過類似的話,你還以為那隻不過是少年人一時心血來潮而已,但他用實際行動證明,他是無比認真的。
“之前是因為我的能力不足,才會讓你被迫獻祭自己的生命,但請放心這種事情不會再發生了。”
你逐漸明白他的思維邏輯,恐怕是一直將你當做弱者來對待,以為你是受到禪院家的逼迫才會獻祭自己,不過這也是平常人能夠想到的吧?因為哪怕是禪院家的其他人也都以為你是為了禪院嫡子才會犧牲自己的。
該怎麼向他說明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發自內心的呢?但現在解釋說明已經來不及了,夏油傑早已篤定你是被逼無奈才做出那樣的決定,換句話說,隻有這樣想才會讓他好受一些。
他是斷然不會承認你主動選擇拯救禪院直哉的,因為那樣就是變相承認禪院直哉在你心目中更加重要,甚至比他還要重要,與此同時,這樣也會抹去他現在所做一切的意義。
當事情無法按照他所想的發展時,那他便會按照他現在所做進行設想。
所以他沒有給你反駁的機會,近乎固執地認為,你並沒有那麼在意禪院直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