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瞎說,你一定會活下去的。”他照例給你做檢查,但很顯然情況不容樂觀,看他皺在一起的眉毛就知道了。
畢竟是劇本裡的情節誒,怎麼會被輕易地改變呢?你的死亡是注定的,到這種時候你竟然還覺得上上個劇本獻祭死亡的結局比較痛快,比起你在這裡被這樣半死不活地吊著總要好一些的。
“醫生不是一般都不會說這麼絕對的話嗎?很容易造成醫患關係問題的。”
雷歐力“哈”了一聲,“因為我是從朋友的角度,以朋友的身份向你保證,絕對——不會讓你死掉的!”
“非常像熱血少年漫主角的台詞誒,哈哈,抱歉抱歉,彆生氣嘛,我隻是想要調節一下氣氛而已。”你勉強地擠出個笑容,臉頰的嬰兒肥都消失,你笑起來的樣子比哭還難看。
你後來又從雷歐力的口中得知酷拉皮卡這些天如何追圍堵截帕裡斯通,但對方似乎早就料到這一點,早早地離開獵人協會,饒有興致地和他玩起捉迷藏,即便是酷拉皮卡一時半會也找不到他。
“能告訴我嗎?你是不是早就料到自己的死亡了?這也是你的能力嗎?”雷歐力看似性格大大咧咧,但意外的很細心。
“為什麼會這麼問?”
他表情很複雜,“因為你好像一點求生意誌都沒有,甚至可以說是在期待死亡的到來。”這樣難道不會對其他人來說太殘忍了一些嗎?後半句質問被他咽下,因為你已經用帶著笑意的雙眼看過來,“的確可以這麼說,儘管我也有想過是否要留下來,但還是無法做到,親情和愛情到底哪個更重要呢?雷歐力能否給出準確答案?”
“我……”
“看吧,你也很難回答。”你攏了攏披在肩頭的羊絨披肩,“但我確實對不起他,畢竟是出爾反爾了。”
不過比起給禪院直哉潦草隨意寫下的“遺書”,你自認為自己對酷拉皮卡已經非常認真了,最起碼還告訴他劇本的存在,但你這樣想也隻是在緩解自己的負罪感而已。
你聽見腳步聲,是酷拉皮卡回來了,雷歐力同他低聲交談一番,後來雷歐力走了,你朝他張開雙臂,“歡迎回家。”
他半跪在你身前小心翼翼地抱住你,不敢用力,雙手隻是虛虛地搭著你的肩頭和腰肢,“嗯,我回來了。”
*
時間來到隆冬時分,酷拉皮卡似乎也放棄尋找治愈方法,他開始珍惜與你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有些時候你在半夜醒來發現他的手指扣著你的手腕,那樣能夠時時刻刻感受到你的脈搏,他又回到以前的淺眠狀態,稍有動靜就會醒來。
你在黑暗中與他對視,你笑著說他這樣是不是有點太誇張了,他笑不出來,表情更像是瀕臨哭泣的邊緣,說,這樣才能讓他心安。
於是你也收斂起裝出的笑容,低聲對他說對不起。
“其實你所謂的能力就是詛咒對不對?”他問。
你沉默良久,“可能是的吧,但我已經習慣了。”習慣性地根據劇本進行虛假的表演。
“為什麼要這麼殘忍呢?”你還以為他是在說你太殘忍,卻聽見他又補充道,“你有做錯什麼嗎?為什麼要去接受這一切?為什麼會被詛咒?”
你忽然意識到——直到現在,他所在意的隻有你是否痛苦。
“像酷拉皮卡這樣善良的人也是,為什麼不能擁有幸福呢?”為什麼會經曆所謂的滅族呢?你在心中想,如果他有重來一次的機會就好了。
*
死亡大約是在某個雪夜悄然而至,你坐在落地窗邊的沙發裡,壁爐裡的火燒得很旺,但你的雙手卻依舊冰涼,你看見雪花紛紛揚揚地落下,又被風吹得在空中打轉。
【真正的死亡都是悄無聲息的,病入膏肓的少女像是回光返照般地招呼戀人來到她的身邊,最後與戀人相擁。】
你還沒對著酷拉皮卡招手,他就察覺到你的目光,走到你身邊,半跪著,真到了告彆的時候你反而一句話也說不出,與他在沉默中對視許久,他先意識到什麼,語調有點顫抖,“要離開了嗎?”
“嗯,所以能再過來一點嗎?”
聞言,他又靠近了一些,你捧起他的臉,在他額頭落下一吻,“這是今天的晚安吻。”與此同時,你又是無比虔誠地在心中許願,希望他能幸福快樂。
有什麼溫熱的液體順著你的指縫滑下,他知道,這也是最後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