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穿黑西裝引起的慘案(1 / 2)

在被太宰治掛著一張皮笑肉不笑的俊臉收繳了絕大部分“防身用品”後,我妻善逸身上剩下可以用於任務的協助道具已經很少了。

一圈鋼絲,若乾鐵釘和鋼針,螺絲刀的把手在之前一次任務中壞了半截,現在用起來不太順手,膠帶在這種場景基本沒什麼用處,玻璃片適合近身使用,但他目前剛剛心驚膽戰“潛入”了這座工廠的大門,之後要麵對的敵人多半都攜帶了熱武器,適用範圍便又縮小了一圈。

唯一的手槍還是以前順走的那支普通型號,使用的配套口徑子彈目前身上隻剩下小半盒,因為其它的都被可惡繃帶怪人沒收,即便是將這點快被熱武器開除武器籍的火力算上,對比一下這座工廠據點幾乎全員熱武器武裝的情況,也堪稱對比懸殊。

所以為了避免出現要空手應敵的狀況,我妻善逸從一開始就打了廢物利用的主意。

噙著淚吸了吸鼻子,我妻善逸顛了顛手心裡剛抹了個喉管的玻璃片,小聲嘀咕一句“質量好差”,隨後把斷在手裡的玻璃碴蹭了蹭,確認沒留下任何鮮紅色的指紋,才隨手拋在了一邊。

然後毫不浪費地扛起了剛剛還對著自己的衝鋒槍,手指熟練摸過槍管和彈匣,將保險全部打開,隨後若有所思轉過身,回頭又去那個倒黴蛋守衛身上摸了兩把,滿意地掏出一隻分離消聲器,裝在了槍口。

“現在就安心多了。”

我妻善逸自言自語了一句。

“可惜彈匣容量隻有三十發,也沒發現備用彈匣……不過應該也夠用吧?”

……

豈止夠用,甚至還有剩。

衝鋒槍的槍管因為短時間內的頻繁使用而滾熱發燙,遂被放在了一邊,我妻善逸縮著腿坐在這座工廠大概是頭兒才有資格待著的完好房間的桌子上,借著窗戶破掉後傾倒進來的稀疏月光,努力辨認著一張皺巴巴紙條上模糊的字跡。

“嗯……嗯,武裝人員二十六人數、梵蒂岡黑手黨家族製度,次機槍至少八架……謹以為我妻先生提供清剿時長、呃,模糊了,善後處理人員前來時間為——噫,剩下的也看不清嘛。”

我妻善逸又用指腹抿了抿這張紙條,試圖把被紅褐色濕漉漉痕跡覆蓋住的地方抹開,但粗糙的紙質吸水效果良好,我妻善逸努力了半天,最後也隻是把猩紅色塗得更均勻了一點兒,剩下半點兒關鍵字也看不到。

“嗚哇!明明裝在口袋裡怎麼還會濺上臟東西啊?!果然外套口袋不做拉鏈就不行嗎——”

金色頭發的身影哀嚎地揪亂了發絲,隨後泄氣向後一仰,躺在了一堆剛撿回來還沾著血漬的零碎東西旁邊,兩條小腿從工裝短褲的淺咖色布料下伸出來,晃晃悠悠順著桌子邊緣垂下,隨著有一搭沒一搭的自怨自艾和吐槽淺淺用鞋跟後磕著實木立壁。

“早該在進來之前就看完情報的,結果現在都不知道接應的人員什麼時候來……太宰還不允許我在動手的時候離開任務區域隨意行動,說什麼擔心我會對同僚動手——可惡的繃帶怪人,這絕對是汙蔑,是汙蔑啊!”

想到這裡,我妻善逸又不滿地開始嘟嘟囔囔起來:

“一定要用紙質情報這點也很離譜,你說對吧啾太郎?明明發一條短訊就可以了,偏偏要說什麼‘萬一有什麼紫色老鼠頭叼走秘密就糟糕了’,什麼奇奇怪怪的理由嘛!而且懷疑我會對同伴動手這點也很離譜,很過分對吧?給黑手黨出任務已經很可怕了,每次出來都要做好久的心理建設,又不是傳聞中那個超級可怕的‘黃眼惡魔’,誰會莫名其妙對同伴動手啊?!”

“啾。”

細細的麻雀叫聲從沒被血濺到的那邊外套口袋傳出來,啾太郎短促得回了一聲,像是敷衍地表示讚同,但並沒有什麼從口袋裡麵鑽出來的打算。

——每次動手都要搞得血糊糊的,這點似乎是繼承了姐姐我妻由乃的“優良傳統”,它才不要從唯一乾淨的口袋裡跑出來呢,優雅帥氣的棕色羽毛沾到黏糊糊的紅褐色血跡怎麼辦?

而且善逸的抱怨也讓它忍不住吐槽,懷疑你對同僚動手難道不是很合理嗎?到現在變成出任務都被隔離是因為什麼啊?之前差點順手把黑蜥蜴乾掉的家夥又是誰啊?!

不得不說那個渾身包滿繃帶的家夥的確對我妻家成員看得很透徹,提前給善逸清出一塊沒有自己人的區域簡直是再明智不過的決定,規定時間防止這家夥殺紅眼,等這家夥從“我妻”狀態解除後再派人來善後,將一切損失減免到接近為零的程度。

雖然接近為零也不代表不會出現意外,就比如說現在,誰能想到裝在口袋裡的情報紙條被血漬侵染,恰巧就把對我妻善逸而言比起地方情報更重要的兩條線索蓋住了呢?

“也不知道善後什麼時候才來,之前和太宰一起出任務的時候都是過了很久才有人的,總不會叫我在這裡呆一晚上吧?很無聊的!”

我妻善逸嘀咕道,但他這句抱怨剛出口,尾音剛剛落地,在昏暗中耷拉著眼皮的金瞳就突然一頓,隨後緩慢睜開,璨金的瞳仁沒折射出一絲光線,順著轉過的脖子一起扭頭,定定看向了一個方位。

敏銳的聽力讓整座工廠對他而言都沒什麼秘密,無論是老鼠匍匐的聲音,還是電閘接觸不良的細碎電流爆響,亦或是水滴落進粘稠紅色水泊,甚至是突兀踏進工廠大門的腳步聲,他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有人進來了。

晃悠著的小腿不知何時已經安穩垂在原地一動不動,整片空間連呼吸聲都聽不到,隻有我妻善逸保持著扭頭盯住一個方向的姿勢,明黃色的瞳仁在黑暗中宛如冰冷的無機質黃水晶,一眨不眨,甚至連瞳孔的收縮擴散也不見分毫。

就這麼一動不動地凝神了兩秒鐘,我妻善逸緩緩坐起身,衣服布料在行動中擦出窸窸窣窣的音調,而他也完全視若無睹,隻是抬手把一直掛在脖子上沒用過的耳機戴在了頭上。

一切影響分辨他所關注聲音源頭的雜音全部消失,耳中本該雜亂無章的聲調徹底陷入兩極分化,分割線以他所凝神關注的方位為準,如同聲呐一般精準定位,分毫不差地開始捕捉被掩蓋的聲音。

腳步聲、衣物摩擦聲、槍支在槍套中與皮革碰撞的聲音、鞋底踩上潮濕血泊的聲音、呼吸的聲音、心跳的聲音——

善後部隊最低也是兩人派遣,但聽到的腳步聲顯然隻有一個,步伐沉穩有力,沒有掩蓋行蹤的意思,呼吸聲卻輕淺到不可思議,甚至在我妻善逸使用耳機降噪前根本聽不見分毫,這種本能隱藏呼吸的程度是隻有暗殺老手才能擁有的本領。

“……看來不是善後人員呢。”

我妻善逸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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