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發生了什麼?
靜靜地漂浮在水牢裡,六道骸陷入了懷疑人生的狀態。
那個金發小子的夢裡究竟都是些什麼妖魔鬼怪?他進過這麼多人的夢,
就算是極端排斥外界,
甚至存在被害妄想症的家夥,都不至於讓自己的夢境這麼排外。
而這家夥的夢裡,六道骸甚至一共停留時長加起來不足十分鐘——每次都是剛一接近夢境中的記憶化身,就被毫無懸念給送走。
一個記憶化身對他發起攻擊還可以說是意外,可能在不知不覺間觸碰到了夢境主人所抵觸或者警惕的核心,兩個那就算他倒黴,但是連續三個,甚至第三個還是這家夥夢境中的潛意識……
這就不能用什麼其他理由來解釋了吧?這根本就是大有問題!六道骸甚至已經在懷疑,是不是這小子早就做好了應對他夢境侵入的準備,並且故意做出這樣一副毫不設防的姿態,為的就是欺騙他進入夢境深處,以像是惡趣味的惡劣行為來表達對他的敵視。
畢竟彭格列看樣子很信任這個渾身血腥味的家夥,倘若就這麼被蒙騙地告知這家夥他有入侵夢境的打算,也不是什麼很難以想象的事情。
複仇者監獄的水牢裡,六道骸的麵色微微凝重起來。
還要再潛入這家夥的夢境試探一番嗎?
從剛才起,這個金毛夢境中透露出的訊息有很大一部分都指向了他剛剛的推測,但同時也存在著違和之處。
——假如這家夥是真的抱有這種想法,那麼可以認定已經將他當做敵人,麵對幻術師這類敵人,將夢境大敞四開,隻是為了給對方一個比起實質攻擊,要更接近精神汙染的教訓……是不是也有點兒太過托大了?
被幻術師潛入夢境,可不僅僅是記憶容易被泄露的威脅,這點對於裡世界來說過於並不普及,可彭格列這種龐然大物自然對此一清二楚,這金毛既然已經通過不知道什麼手段欺騙得到了彭格列的信任,那想必也不會對此一無所知。
矛盾,處處都透露著矛盾,眉頭緊皺,心思飛速轉動間,六道骸突然想到了一個極其離譜的可能性。
……總不能是他剛剛進去的,就是這小子的日常記憶的夢境吧。
誰家的日常記憶就那麼凶殘啊?
百思不得其解,六道骸最終決定做出最後一次嘗試,如果夢境這方麵實在行不通,或許他就該采取其他的手段了。
……
我妻善逸的夢境。
“……”
腳下踩上了實質感的土地,眼前的景象變得清晰起來,六道骸這次提起了十二萬分的警惕,剛一落地,就警戒地四下掃視了一番。
熟悉的景象,還是看似普通的院子和民居,但這幅場景在六道骸眼中仿佛被籠罩上了一層黑紫色的陰間濾鏡,普普通通的二層小樓宛如地獄凶獸張開的巨口,就這麼偽裝成無害的普通民居,等待著有人推開大門,毫無防備地踏入到凶獸的嘴裡去。
——又是這幅景
象。
六道骸的心下不由得一沉。
如果進入同一個人的淺層潛意識中,
連續四次都隻能看到同一種場景,
那極有可能就是六道骸先前所猜測的那種情況——這是一個針對幻術師而設定的惡趣味陷阱。
畢竟,假使他這個猜測是錯誤的,那就意味著另外一種更加離譜的狀態了。
——kufufufu,這總不能是那家夥的日常記憶對吧?
見到陌生人就直接砍死的粉發少女,連模樣都沒看見直接一飛鏢爆頭的未知角色,以及作為小學生就能毫無征兆暴起熟練送他上路的潛意識精神體……
如果這就是那個金毛從小到大的日常,在這種離譜的家庭環境中長大,那這究竟會養出一個多麼恐怖的大殺器,光是想一想就令人膽寒。
抱著這種想法,六道骸猶疑地踏出了第四次探索夢境的腳步。
這一回,他完全不打算進入到那棟存在兩個恐怖人物的民居裡,也不會踏出這個院子一步,而是借著院牆邊樹木的遮掩,安靜地跳上了牆頭,並且發動了他能夠在夢境中動用的最小波動的幻術,將自己完完全全藏匿在了這個院子被樹冠遮擋大半的牆頭上,屏息凝神,一聲不出,甚至心跳聲也降低到微不可查,安安靜靜地窺探起之後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如果,他並不接觸夢境中的所有“人物”,那是否能從中窺得一點兒蛛絲馬跡?
六道骸這麼想。
而似乎與他所猜想的情況相差無幾,這一回,民居裡隻偶爾響起有人走動在整理房間的動靜,二樓敞開的窗戶邊傳出間歇的“篤篤”聲,像是有人在練習飛鏢,不過從這個角度看不到二樓練習飛鏢的家夥長什麼模樣,隻能隱晦透過一樓乾淨的落地玻璃門,看見門邊偶爾映出一個哼著歌心情愉快在做家務的粉發少女身影。
不久之後,作為夢境潛意識精神體的幼年期“小學生”也回到了家。
頭頂一個小黃帽的小孩子熟練去摸了摸家門口的信箱,發覺空無一物後才進了家門,背著幼稚的小學生雙肩書包,眨巴著水汪汪的圓溜溜大眼睛,一邊推開門,一邊嚷嚷起來:
“姐姐,我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