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先前還要濃厚了數倍的殺意驟然騰起,近乎在金色人影的身後凝成實質,仿佛什麼肉眼都可以捕捉到的漆黑惡意,宛如高高拍起的海嘯浪頭一般,以絕對的碾壓程度席卷而來。
這種程度的殺意與壓迫力,彆說人類,就算是吃人無數、不把人命當做一回事的鬼舞辻無慘,也從未有過。
鬼舞辻無慘的瞳孔近乎縮成針尖大小,瞳仁在眼眶中控製不住德顫抖,分明他才是鬼,會吃人的鬼,這金發小鬼就算實力再強,也隻是他食譜上的人類而已,但此刻卻好似他才是食物鏈底端的那個,區區被這樣一個小鬼頭的殺氣嚇得渾身僵硬,甚至隱隱有種看見了屍山血海,被什麼世界壁壘之外的鬼神充滿惡意注視著的錯覺,是全然的徹底壓製。
“……”
比之曾經的繼國緣一帶給他的恐懼全然不同,卻也毫不遜色,如果說繼國緣一在質問他“你把生命當成什麼了”的時候是全然的憤怒,那這個金發小鬼此時注視他的眼神,就像是注視著什麼被徹底盯上,一定要殺死的未來屍塊一樣,不存在什麼憤恨與怒火,而是極其純粹的殺意與攻擊性。
——分明剛才還沒這麼可怖,此時為什麼會出現這種狀況,這家夥究竟從他身上看出了什麼?!
在無慘被這種備殺他的殺意嚇得猛然竄出好長一段距離的情況下,一刹那間轉變為魔神出世的我妻善逸沒有第一時間追上去,而是腦袋不動,金色的眼珠卻跟著一齊轉了過去,蔓延上猩紅血絲的眼睛一眨不眨,直勾勾用側麵注視的方向死死盯住銀發紅瞳的鬼舞辻無慘,嘴裡喃喃道:
“你的配色……實在是太討厭了。”
純正的紅色眼睛,純正的銀白頭發,完完全全就是教科書版本姐姐最討厭的搭配,先前所遇見過的銀發與紅眼和這家夥相比都隻稱得上“相似”而已,就連二者雷點都踩上的宇髄天元,瞳色也更接近泛紫調的玫紅,哪有眼前這家夥的配色討人厭?
“必須殺掉。”
我妻善逸呢喃起來:
“砍掉頭顱,碾碎骨骼,焚儘血肉,要徹頭徹尾消失掉……不然的話,姐姐會生氣的。”
輕飄飄卻透著濃厚殺意的尾音剛剛落下,下一瞬,劇烈的雷電轟鳴聲響徹整片空間,此刻的陣仗比起先前的架勢簡直倍翻了數倍,空氣中都是電流的震顫感,灼熱的溫度比起先前的爆破餘燼有過之而不及,黑漆漆的空間此刻被雷電照耀得宛如白晝,刺目到令人幾乎睜不開眼。
“不,不應該是這樣,區區人類,這已經不是人類了!你究竟是什麼東西?!!”
分明樂於將自己比作天災的家夥是鬼舞辻無慘,但此刻凝結於頭頂的威脅當真如同天災一般席卷而來,在鬼舞辻無慘驚恐的注視中衝著他當頭劈下時,他卻反而驚懼到一副接受不了的程度,在雷電的劇烈轟鳴中幾近慘叫一般聲嘶力竭道:
“繼國緣一已經死了!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神明!我不會受到所謂的天罰!!!我是這世界上最完美的造物!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半空中凝聚的驚雷便毫不遲疑衝他直直劈下,凜冽的雷光將天際都反射得如同白晝,粗壯的雷電更是在落下後毫不客氣向著四麵八方如餘波一般蔓延,將生死關頭飛快將自己分裂為無數快血肉碎片試圖四散逃生的鬼舞辻無慘一網打儘,猛烈的轟鳴聲繼續向著遠處擴散,周遭的一切物體也沒有逃過,連著廢墟與殘垣斷壁一起,全部被電為齏粉餘燼,無一殘存。
遠處沒來得及追過來所以逃過一劫的其他人:“……”
這小子的實力是不是太過逆天了,雖然早就有所耳聞,結果之前一人打四個柱的戰績竟然還是未進階狀態,解開封印後已經宛如天罰降臨了,而且,這家夥動手是真不會顧忌到誤傷隊友啊,但凡他們動作快點也追了上去,豈不是就要給鬼舞辻無慘陪葬了……
宇髄天元看著未儘的電光,下意識將自己頭上的繃帶裹得更加嚴實,背後冷汗淋淋,恨不得一根發絲也不露出來。
——看到眼前這幅盛況,再想想自己曾經頂著這種配色在這小子眼前晃悠過,真是忍不住一陣後怕,原來善逸這小子說的他已經很努力了不是假話啊!他現在還沒缺胳膊少腿地喘著氣,就已經是很寬容的待遇了!
宇髄天元抹了把冷汗。
雖說早就清楚這家夥的實力很突出,但也沒想到居然會是這種程度……也太華麗過頭了吧這小子!
不過……乾得漂亮!
“鬼舞辻無慘……死了?”
無限城的殘垣斷壁隨著異空間的破碎一齊被傾倒進外界的黑夜裡,餘溫的熱度和焦黑的建築廢墟仍舊昭示著剛剛發生了什麼,緊握手中日輪刀的柱仍舊有尚且沒反應過來的家夥,目光呆滯地注視著已經化為灰燼的那片空地,後知後覺般喃喃了一聲,似乎還沒有什麼實感。
猖獗千年之久的食人鬼禍患,製造出無數人間慘劇的鬼之始祖,就這麼……死了?
“呼,終於死了。”
在眾人呆滯注視的焦黑空地中央,視線焦點的那個金發人影心有餘悸吐出一口氣,用仍舊忐忑不安的語氣兀自嘀咕起來:
“已經好久都沒遇到過這麼難殺的家夥了,還好沒被跑掉,不然回家被姐姐知道了肯定會對我很失望……”
這麼說著,我妻善逸突然感到口袋裡動了動,隨即低頭看去,和啾太郎頂出小腦袋瓜後圓溜溜的豆豆眼對視了兩秒,接著鬆開握住仍舊帶餘溫的刀柄,讓它“當啷”落在地上,猛地把小麻雀捧起來用臉頰狂蹭,“嗚哇”一聲地嚎啕起來:
“啾太郎!!!你不知道剛剛有多可怕!這隻鬼居然會變成姐姐最討厭的配色啊!剛看到的時候我都要嚇得心臟停跳了!有種姐姐在背後盯著我的錯覺,而且這家夥長得那麼可怕就算了,還會自爆成超級惡心恐怖的碎肉塊啊!那副模樣真的超級恐怖,我肯定會做一個月的噩夢嗚啊啊啊啊啊——”
“……啾。”
【……那不也是被你殺掉了嘛,善逸,其實再恐怖的家夥也沒有你們我妻家
恐怖啦啾。】
啾太郎用自己的翅膀努力抵擋著不停濡濕它羽毛的眼淚,結果也還是被蹭成了一隻濕漉漉的麻雀,最後老氣橫秋歎了口氣,又清脆地“啾啾”了兩聲。
【不過有個好消息啾,我的能量積攢完畢了,前不久姆魯姆魯也給我發來了坐標,大概是由乃好不容易才想起來我們,正在叫我們回家——剛好善逸想要殺的家夥也殺完了,我們什麼時候動身?】
——
伴隨著鬼舞辻無慘的死亡,聽從其命令的食人鬼也隨之一同化為灰燼,這是對鬼殺隊所有人而言最好的結局,但鬼殺隊的後續事宜也還有不少,畢竟這麼多依靠斬殺惡鬼生活的劍士應當如何安排還是個大問題,但這些也都是產屋敷家後續才需要考慮的事情了。
我妻善逸對此一無所知,他隻是在這裡打個零工,而此時就算這個組織不解散,他也準備辭職來著——畢竟該回家了嘛。
不過在這之前,似乎還有件事讓他感到有些苦惱。
“你乾嘛老躲著我啊?”
好不容易才把另一個自己逮到,我妻善逸堵著這家夥一個激靈就準備逃走的方向,露出一臉的鬱悶和莫名其妙:
“從回來之後你就很奇怪了,聲音聽起來怪怪的,一和你講話更是會找借口跑掉,這樣好過分吧?我還以為被你討厭了,思考了好久來著,被自己討厭就算是我也會很緊張啊。”
“哈?乾嘛要說我過分?!”
然而另一個家夥聽見他的話反而憋著一口氣一樣瞪了過來,彆彆扭扭地嘀咕起來:
“分明你這家夥才過分吧?!我隻是……不知道怎麼解釋而已,之前給爺爺寫信明明都提到你了,雖然你這家夥很討厭,但是以後見不到的話稍微有一點點不適應也很正常吧?絕對很正常吧?就算炭治郎和伊之助都要回家也還可以見麵的,誰像你這家夥……”
對外的說法是“失散多年的雙胞胎兄弟”,但實則這家夥是另一個世界的自己,雖然說他其實很希望這家夥真的是他的兄弟啦……就算性格太像有點同性相斥,在訓練的時候又那麼魔鬼,認知也超級恐怖,動手的時候更是要死死盯著擔心出問題,不過就算如此,也會帶給他好像自己真的有血脈相連親人的感覺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