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澄淨、清爽宜人。
經過幾天的奔波, 總算踩上熟悉的鄉土地時，沒什麼浪漫情懷的陳武聞也不禁生出哪哪都舒坦的感覺。
認真算來，他離家已經三年半了。
雖然眼前斑駁簡陋的汽車站, 與記憶中的並沒什麼差彆, 但陳武聞還是生出了幾許新鮮感。
又想到父母與弟弟妹妹們等會兒見到自己，定然會更歡喜，穿著軍裝的俊朗男人就抑製不住嘴角網上翹。
腦補一番後, 陳武聞頓覺旅程的疲憊驟消，邁開長腿快步往車站外走去。
這會兒時間是下午2點，他打算先去找高中好友借輛自行車, 三點半就能到家, 他想念母親的拿手好菜, 酸菜大骨棒了...
“大哥！大哥！”
打破思緒的聲音並不熟悉, 但聽大哥這個稱呼聽習慣了, 陳武聞還是下意識瞧了過去...
老三、老四、老五還有...六妹？！
很好，能來的都來了。
震驚過後的陳武聞忍不住恨恨罵了句臟話。
邵錚個狗東西！！！
“大哥, 我就知道你這會兒到。”陳君最是活潑，表達自己聰明的同時, 還勤快的伸手分擔了一個大包裹背在身上。
陳義無語，明明有自行車。
老三陳懷彆看年紀才18歲, 但遺傳了父親的壯碩身材，去年還比二哥曹留小上一號，這半年下來, 卻已經相差不大了。
他的性子跟老四一般憨, 嘿嘿笑著也搶了個包裹背在身上：“大哥，你也真是，搞什麼突襲, 要不是六妹打電話到你們部隊，我們還不知道你回來咧。”
陳義再次無語，明明他們騎了三輛車，三哥四哥為什麼都要往身上背？
聽得這話，本就有不好預感的陳武聞下意識看向一直靜靜站在一旁的妹妹，不可置信問：“聿聿跟老邵通電話了？”
聽到大哥喊自己聿聿，陳弄墨一直緊繃的心瞬間鬆了下來，她揚起一個略靦腆的笑：“嗯，邵錚哥人挺好的。”
聲音好聽，脾氣也很溫和的樣子。
當然，這話她沒說，倒不是不好意思，就是有種直覺，說了大哥可能會炸。
誰要聽那狗東西被妹妹誇？
陳武聞表示，這會兒他已經要炸了！
“大哥？”陳弄墨有些不解男人為什麼臉黑。
對上妹妹打量的眼神，陳武聞突然低笑著揉了下她的腦袋。
這可是他的親妹妹！
老邵再是氣自己也沒用，他跟聿聿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永遠的一家人！
搶也搶不走！
邵錚再是眼饞他陳武聞的妹妹，那也是白瞎。
自己乾嘛跟他計較？
想到這裡，因為前幾天做了虧心事，被拿捏狠了的男人頓覺神清氣爽。
陳武聞不想與妹妹說他跟老邵之間幼稚的攀比，笑著轉移話題：“給你們帶了好多東西，咱們現在就回家吧，爸媽肯定等急了。”
說著視線才認認真真的打量起弟弟妹妹們。
妹妹與小時候照片裡的模樣沒有太大的變化。
依舊漂亮、精致，粉團子般軟乎乎的。
雙胞胎弟弟雖然輪廓沒什麼大變化，但身高發育了。
記得三年半前，兩個小家夥才13歲，還沒變聲，這會兒卻已經成大人了。
至於老三，這體格，瞧著比他還要魁梧一圈。
陳武聞上手捏了捏弟弟的手臂與肩膀，又試了試老三的力道，才高興道：“不錯，很結實！是個當兵的好料子。”
得了大哥誇獎的陳懷立馬笑出一口白牙。
陳弄墨也跟著彎起了眼睛，解釋道：“宗爸爸跟秋華媽媽還不知道你回來呢，大哥不是想要給他們驚喜嗎？我們就瞞著了。”
陳義正在提醒兩個傻哥哥將包袱綁到自行車上，聞言也笑說：“對，我們沒有破壞大哥準備的驚喜。”
陳武聞...這莫名生起的羞恥感是怎麼回事？
=
回家的路上。
陳武聞載著妹妹。
都不是沉悶的性子，又有小半年的通信前提，兄妹兩人很快就褪去生疏，有說有笑了起來。
再加上其餘三兄弟始終圍繞在周圍。
笑鬨、打趣，一個半小時的路程，很快就過去了。
進入山順村，雙胞胎從大哥的包裡抓了兩把糖果，去還借來的兩輛自行車。
在與父母見麵之前，陳武聞不想被人圍觀，便領著老三與妹妹去到另一條偏僻的小路上等著。
待雙胞胎還了車，快跑回來時，兄妹五人才往山腳出發。
時間將將五月中旬。
院子裡桃樹、李子樹的花朵兒都謝了，隻餘角落的秋梨還留有瑤芳。
當然，有花謝，就會有花開。
就比如屋簷下，被陳弄墨期待著的幾株月季花，此刻正盛放著奪目的美麗...
陳武聞靜靜站在院子裡，打量著記憶中的存在與不存在，急切到有些浮躁的心情突然就安穩了下來。
他回家了！
原來...他比自己以為的還要思念這裡。
父母也會時常思念自己吧...
想到這裡，陳武聞抬腳就要往屋內衝。
不想才邁出一條腿，就被一道洪亮的大嗓門給逼得一個踉蹌：
“...老二都出發好幾天了，你咋還懨懨的？要我說你就是太閒了，咋有人不喜歡串門的，瞧瞧，可不就憋出毛病了？乾脆叫武聞那小子趕緊結婚生個娃給你帶著，忙起來哪有功夫胡思亂想？”
“我倒是想呢，可那死小子在部隊幾年不回來，我抓撓得到嗎？”
“嘿...也是，不過武聞咋想的？都30歲了吧？”
29歲!
他虛歲才29！
僵在原地，先被‘驚喜’到的陳武聞無聲抗議，而後抬手抹了一把臉，轉身就想先去彆的房間裡躲到秀梅嬸子離開再說。
不想沒啥眼力見兒的陳君一陣風似的衝進堂屋，大聲報喜：“媽！大哥回來了。”
攔都攔不住的陳武聞對上妹妹同情的眼神時，嘴裡泛起了苦澀。
這與他心中想要的驚喜完全不一樣！
到底是哪裡出了錯？
=
屋內，曹秋華正在招待再一次上門做媒的老姊妹。
反應過來老四說了什麼後，猛的站了起來。
不顧起身太急而有些眩暈的腦袋，大步往外衝。
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向著自己靠近。
真的是老大！
這兩天淚腺比較發達的曹秋華忍不住又紅了眼，抬頭盯著兒子猛瞧，慈愛的眼神一刻也舍不得離開。
見狀，陳武聞鼻頭也有些發酸，彎腰伸手抱了抱母親，才鬆開人喊了聲：“媽，我回來了。”
曹秋華又哭又笑：“瘦了，也黑了。”
其實還結實了幾斤的陳武聞點頭哄人：“是瘦了，想媽做的酸菜大棒骨想瘦的。”
“你小子，從小嘴巴就皮實，我看你是欠收拾了，想家怎麼幾年都不回來？就會哄人。”
陳武聞又攬住母親的肩膀，將人往屋裡帶，自吹自擂道：“沒辦法，兒子太優秀，組織上需要我。”
“呸...當你媽我傻呢...”
母子倆相互開著玩笑，歡歡喜喜進了屋。
不管心裡怎麼想，麵上陳武聞還是很周到的，他端正態度喊人：“秀梅嬸子。”
陳秀梅也算看著武聞長大的，這會兒見他穿著一身軍裝，俊朗又體麵，麵上也是笑開了花：“哎！你小子，越長越精神了，俊的喲...這次能回來多久啊？”
“能呆一個月。”
“那就好，那就好，陪陪你媽，她想你了。”
陳武聞眼底浮現暖意：“我也想家了，這次申請長假，就是為了多陪陪家人。”
陳秀梅讚許點頭，又寒暄了幾句，便道：“行了，我先走了，家裡頭還有事兒等著呢。”
她雖然愛做媒，卻不是個沒眼色的，人孩子幾年才回來一趟，老姊妹肯定有不少話要問，她可不能一直杵著。
曹秋華也不跟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假客氣。
聞言準備去櫃子裡尋些給媒人的謝禮時，就見閨女已經拎了一小包餅乾遞了過來。
她嗔了小丫頭一眼：“鬼靈精!”
陳弄墨彎了彎眼，一臉的乖巧...
=
送走秀梅嬸子後，除了去喊在地裡忙活的宗爸爸陳義，其餘人全都擠在廚房裡，邊聊天，邊準備晚飯。
酸菜大骨棒今天是吃不成了，這會兒沒有買肉的地方。
但陳宗是個厲害的獵戶，老二老三也算個中好手，家裡的頭肉儲存了很多。
大兒子離家幾年，曹秋華嫌醃肉不好，直接去後麵的圈裡逮了隻肥碩的兔子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