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1 / 2)

薑錦眼窩淺,容易掉眼淚,幾乎是淩霄撲過來的瞬間,她的眼底就開始泛酸。

“是我。”她說著,抬手也回抱緊了淩霄。

淩霄卻猛地鬆開了胳膊,她挪著身子往後退了些,轉而抓住了薑錦的雙手,一雙亮晃晃的眼睛毫不掩飾地直白看著她。

“姐姐,真的是你!”

薑錦能感受到,淩霄攥著她手腕的指尖都在打顫,便和從前一樣,安撫性地摸了摸她的手背。

哪曾想這輕輕一拍,淩霄的眼淚掉得更厲害了。

見她哭得頭都抬不起來,薑錦輕歎一聲,努力撐起玩笑的語氣和她閒話,“淩霄,你是要把連我這一份也一起哭完嗎?”

淩霄抓著她的手背抹眼淚,隨即抬頭,道:“姐姐,我……我很想你。”

薑錦心念一動,問她:“我走後,你……”

淩霄壓根聽不得這幾個字,嘴巴一癟,眼看洪水又要開閘,薑錦哭笑不得,趕忙換了話茬,“不提這個不提這個,那你又是何時來的?”

她是嘎嘣一下死得很乾脆,可在她過世後,淩霄大抵會很難受吧。

淩霄怔忪了一會兒,她低下頭,眼簾輕垂,“今日姐姐守著我的時候,我就有意識了,隻是還沒有力氣醒過來。想到記憶裡姐姐那樣來救我,我就在猜……”

薑錦想說什麼,最後卻還是隻重重地歎了口氣。

淩霄抬眸,一臉急色,“姐姐,你可是有哪裡不舒服?要不要找郎中?”

聞言,薑錦下意識抬手,揉了揉自己酸脹的肩膀,道:“無礙,就是澆了點涼雨,歇一歇也就好了。”

淩霄收了聲,她握著薑錦的手,忽然歪著頭問她:“那姐姐是看到我也回來,不高興了嗎?”

薑錦抿唇笑了笑,“怎麼,我的不開心看起來有如此明顯?”

重生於她而言,是消磨遺憾的機會,可於淩霄而言,卻是背負著痛苦再走一遍。

前世,淩霄的性格便極度偏激,她把所有的體貼、忠心,抑或是其他能稱得上正麵的情緒,都隻留給了薑錦。

在其餘時刻,她的行事都稱得上狠絕,若非有薑錦攔著,隻怕已經走上了一條極端的路。

在那樣的刺激下,養成這樣的性子再尋常不過。所以如果可以,薑錦寧可淩霄不要有上輩子的記憶。

隻是命運從來容不得她選,她也沒資格去替彆人選。

薑錦的聲音內疚極了:“我很沒用,沒能提前阻止這一切的發生。若是我再早些……”

“姐姐,你又不是菩薩,可以普度眾生,”淩霄看起來更緊張了,她忙道:“不對,你就是菩薩。隻是菩薩來了,單槍匹馬也解決不了。”

薑錦心下糾結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問出了口:“淩霄,你可以告訴我,那夜到底發生了什麼嗎?我總覺得最近發生了很多事情,就差一根線將它們都串起來。你若實在不願,便也算了。”

事實上,即使再經

曆一回,失去親人的痛苦也不曾減少分毫。

淩霄閉上眼,攥緊了薑錦溫熱的手心,她咬著下唇,說:“淩家世代在雲州附近經營著一間小鏢局,前幾日,鏢局接到了大單子,要我們護送一車東西到範陽,路上遇到了劫鏢的,我們……”

“我的父親護住了我,兩輩子都是。前世,我躲在山裡藏了半夜,結果被另一夥匪徒擄走了。我……我那時就想去死,可是想到他們還在曝屍荒野,我想儘辦法逃了出來,結果所有的痕跡都已經被人處理得乾乾淨淨……”

僅僅隻是聽著,薑錦的心尖便一抽一抽地疼,也總算是明白,前世的淩霄為什麼會了無生念了。

親故皆亡,自己經曆了那樣的事情,逃出來後卻連為他們收斂屍骨都做不到。

她重新把淩霄攬到懷裡,哄小孩似的拍著她的背,勸慰道:“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淩霄,他們九泉有靈,也一定希望你好好活下去。”

薑錦一麵內疚,一麵卻又有些慶幸,自己終歸沒去得太晚,至少這一次淩霄沒有掉到土匪手中。

而淩霄分明是傷心的,居然還記得回過頭來安慰薑錦,她說:“所以姐姐,你也不要再因為我內疚了。那夥劫鏢的人身手不凡、人數眾多,製裝和兵刃瞧著也不像尋常江湖人士,縱然你再提前來,不帶個幾十精兵也是奈何不了的。”

她居然越說越自責了起來,“不對,還好姐姐沒有來得更早,否則真的碰上那夥人,可怎麼是好?都怪我從前不曾和姐姐說過這些……”

薑錦一時都不知該說什麼是好。

她強抿住唇,把眼淚憋回去。

其實重生回來這麼久,她不是沒有懷疑過自己重來一回的意義。

她的遺憾有很多,可在一切劃上句點的那個晚上,原本的那些介懷,好像也都沒什麼值得在意了。

重來這一回,她好像也沒有變成什麼聰明人。命運給了她這樣的機會,但卻也沒有一點想要眷顧她的意思。

她頓了頓,道:“淩霄,雖然我寧可希望你不記得這些,可是你能記得,我也真的很開心。”

淩霄明白她的意思,她說:“我曉得的。如果真的隻有姐姐一個人的話,那也太孤單太寂寞了,所以,上蒼也讓我來陪姐姐了。”

薑錦的唇邊終於泛起了最近難得的真情實感的笑,她搖搖頭,道:“謝謝你,淩霄。”

淩霄像是受到了莫大的肯定,她又道:“姐姐,這一次和上輩子還是不一樣的。我……我有個親二哥,這一次出去接了順路的私活,沒有跟著一起走鏢,我要去找到他。”

忽然間,薑錦福至心靈般想起了什麼,她眼睫微顫,道:“你的這個哥哥,他叫什麼名字?”

“他叫淩峰。”

淩霄才說完,便見薑錦整個愣住了,像被人點了穴似的,連眼睛都不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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