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月望日,是我養父薑遊的忌日,用這個理由,我回去一趟合情合理。”
薛靖瑤在認真思考她的提議。
之前她想安排人潛入裴煥君的府邸裡查些東西,加上怕打草驚蛇?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不敢鬨出太大的動靜,始終沒能成功。
若是能名正言順地在這刺史府裡呆上幾日……確實是有利的。
薛靖瑤微微抬起下巴,她與薑錦對視,旋即道:“如果查出來些你不願接受的事實,你屆時可會如實相告?”
薑錦歪了歪頭,看起來有些傷腦筋的樣子,她說:“大夫人,我生平最恨被旁人蒙在鼓裡,隻要是真相,無論如何我都可以接受。定不會有虛言。”
薛靖瑤擺擺手,道:“那便依你所言,細節處我會盤算好,到時再派人知會你。”
人的立場總不會是一成不變的,薛靖瑤的言外之意,薑錦也能聽明白。
她如今算是被信任的那一方,否則也不會在城防中有一席之地了,正因如此,所以薛靖瑤也不可能讓她孤身前去,無論是出於幫手還是怕她與危險的勢力有私,一定會遣人與她一起的。
情理之中的事情,薑錦淡然點頭,叉了叉手,道:“多謝大夫人體恤。”
——
回去之後,天色已晚,薑錦騎在馬背上,看見她家門檻上蹲了個小孩兒,遙遙眯起眼一看,便瞧出來是薛然。
“一直在等我?”薑錦一記後踢跳下了馬。
她還未站定,薛然便興衝衝地跑了過來,主動要給她牽馬。
聽薑錦問話,薛然點了點頭,還有些不好意思,他說:“沒有等很久,隻等了一小會兒。”
薑錦可不信,她方才都瞧見了,這孩子從門檻上站起來的時候,腿似乎都有些麻了。
她和薛然並肩往馬棚走,很是把他當成大人來對待,她問:“可是急著練武?”
薛然猶豫了,最後還是說了實話,他說:“如果我說是,那阿姐會不會覺得我很沒有良心,都不想著你,隻想著練武?”
薑錦道:“當然不會,我們日日都見麵,有什麼好念著的。”
她頓了頓,沒有回避薛然之前的遭遇,她說:“我知道,你是想為爺娘報仇,才如此急切地想要強大起來。”
“來,我們這就開始。”
薛然重重點頭,稚嫩的瞳孔中透出堅定來,這些日子裡,無論多辛苦他也沒喊過一聲累。
薑錦盯著他練武,心裡琢磨著怎麼弄才好。
她閒暇不多,過陣子還要去雲州。淩霄也暫時幫手不上的,她的二哥受的傷不輕,光照料他便已經很辛苦。
隻好去武館請個師傅回來了,薑錦歎氣,薛然這孩子天賦異稟,若是半桶子水來教反倒是誤事。
習武之人最看不得好天賦被浪費,薑錦也不例外,但如今也隻好先這樣了。武學之道一日都不可荒廢,她這邊總顧及不上也不是個事兒。
翌日,上值之前,薑錦去了一趟附近的武行,給薛然請了個師傅回來。
沒過幾日,薛然便吞吞吐吐地和她說了自己這兩天的感
受。
武行的師傅也找了薑錦,真誠建議她換更厲害的人來,以免耽誤孩子。
薑錦有些糾結,最後,她一拍腦門,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
——
晨起,裴臨在院中的梨樹下,練了一整套拳。
傷其實還沒好全,但他顯然不是閒得住的人,沒有現在就去抓十幾斤重的長/槍舞它個獵獵生風,就算他尊重那一箭了。
裴臨的視線掠過武器架上、槍頭上纏著的紅步,手心有些癢癢,正想好歹拿來掂一掂,忽聽得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他與薑錦不同,薑錦算是全然在軍中任職,然而他當時揭榜進城到了薛靖瑤的麵前,談的卻是交換的條件。
一點在範陽境內豢養自己的私兵的權力,當然不隻是拿殺幾窩山匪這樣的小事來換的。
就連薛靖瑤當時命人所張那榜,也未必是真的要找人剿匪,更深一層的意味,也是想要拉攏發展新的勢力。
外敵來臨,譬如突厥來襲,裴臨自然當仁不讓也要率兵上陣,但平素卻不必像他頭頂的這個職銜需要的那樣,點卯上值。
他獨居在此,連個仆傭也未請,元鬆元柏要找他也不會敲門走正門,所以聽到這陣有些不合時宜的敲門聲時,裴臨動作一頓,反手抓住了長槍。
站在門外邊的薛然半天沒等到回應,一雙小手便又握在了門外的銅環上,正預備著再叩一次門呢,門內忽然傳來一股極大的開門的力道,小孩兒個頭小身子輕,就這麼被甩了進來。
“師父……”薛然抬起頭。
見是薑錦救下的這小孩兒,裴臨眉梢微挑,揪著他的後領把他拎起來站好,“薛然?”
薛然眨巴眨巴眼,“師父,我想你了,我想繼續和你學本事。”
薛然生得可愛,一雙眼睛亮晶晶的,這樣眼巴巴地說話,換個人來,說不準心都要化了。
但裴臨顯然不在其列,他對這種連他腰都夠不著的小屁孩沒有半分多餘的情緒,若非他是薑錦所救,大抵不會多分出一點冗餘的精力出來。
說起來他和薑錦也算是一類奇葩,他因為生父不慈,眼裡壓根沒有親族之愛,而薑錦那養父比沒爹還要離譜些,導致她和小孩相處的時候,完全都是把他當成小號的成人,並不知道該怎麼正確相處。
所以,見薛然如此,裴臨亦未動容,他隻是很快想到了一個可能性,忽而邁步往外,同時問道:“你怎麼過來的?”
她的住處距此不近,總不可能讓小孩兒兩條短腿量半座城下來。
薛然似乎明白了什麼,他乖巧地回答:“是阿姐讓我來的,她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師父一定不會甩鍋的。”
這是個什麼輩分?她是阿姐,他倒成父了?
裴臨唇角一抽,可是腳步卻在很誠實地往外邁,試圖找尋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