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康榮最終還是跟著趙警官走了。
趙陽夏今天一個人出外勤，開著一輛警車直接過來了。
他內心正義，絕對不會做一點違背道德的事情。
在第一時間得知了石康榮其實在這次的集訓場地，趙陽夏完全可以選擇偷偷潛入石康榮的家裡，去他的後院裡麵開始挖井。
但是他沒有選擇這麼做，不管會不會拿到證據，這都是犯罪的行為。
等到來到石康榮的家，已經是半個多小時後的事情。
石康榮和鄭磁是多年的老友，連住所都買在差不多距離的地方。
到門口為止，石康榮麵對他，一切都很配合。
當打開門邀請趙陽夏進入之後，石康榮微笑著說：“趙警官，您可以隨意搜查，當年警方已經在我的屋子裡搜查過了，如果真的有什麼犯案的證據，那時候就已經有這些線索了。”
趙陽夏也明白，所以他這次的目的其實是衝著他的後院而來。
如果真像雲暖暖說的那樣，他的後院裡麵還埋著第九具屍體，就一定能夠挖到屍骨。
趙陽夏隨意看了一眼，石康榮的客廳連接後院的地方用的是落地玻璃。
從這個地方正好可以打量到後院的情況。
令趙陽夏意外的是，後麵居然有足足四十多平方，在這還算比較大的範圍內，根本不知道對方會將受害人的屍骨埋在哪個地方。
更關鍵的問題是，他連埋藏的深度有多少也不知情。
這是一個很巨大的工程量，還必須在不能驚動到對方的情況下才能實施。
趙陽夏忽然笑著說：“石先生，你這後院打理的真不錯啊。”
石康榮也開始介紹道：“是啊，這個後院是我最喜歡的地方，我沒事做的時候就喜歡待在這裡曬太陽。”
他特地指了指連接後院的那個廊道上麵的躺椅：“我就喜歡在這個上麵曬太陽。”
“我還會請園丁過來，幫忙看
看我這些樹種的好不好。”石康榮像是在欣賞一件最完美的藝術品一樣，環顧了一下庭院的四周。
“這裡麵被我種了桃樹，杏樹，桑樹，石榴樹等等，等到這些樹開花結果的時候，我就會親自采摘下來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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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陽夏忽然覺得很惡心。
一想到雲暖暖說的那些話，如果這底下真的埋著一具屍骨，也就是說這個人居然吃著屍骨養肥的水果，還覺得很香甜。
太變態了。
“可惜最近不是開花結果的季節。”石康榮遺憾地歎氣，“不然我一定會采摘一些水果給趙警官帶回去嘗嘗。”
“謝謝你的好意。不過不用了，我今天來也不是為了吃水果的。”趙陽夏看著他。
“我知道，趙警官是一個為人民服務的好警官，都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還想著要抓到20年前的殺人凶手為那些受害人們聲張正義。”
石康榮也同樣看著他，“不過我想問一問，趙警官你有搜查令嗎？”
“我剛剛在路上的時候，包括在集訓場地的時候，因為趙警官你來的實在太突然了，我都沒有反應過來，現在想想好像不太對勁啊。”
“一般要進入彆人家裡麵搜查線索，好像是要有搜查令之類的吧？警察可以無緣無故進入彆人家裡麵翻箱倒櫃嗎？”石康榮冷靜地分析著。
“我記得警察如果要進彆人的屋子裡麵，除了警官證之外，必須要攜帶兩個人以上的警察，而且你還沒有搜查令。”
石康榮繼續看著他，“趙警官，我想問一問你這樣的情況是不是屬於違法？”
趙陽夏的臉色瞬間就變了，果然這個男人比人們看到的樣子還要老奸巨猾。
他很擅長分析彆人的情況，更明白法律的知識，沒法讓他鑽漏洞。
不過今天趙陽夏來，主要目的也不是為了能夠在今天就把屍骨給挖出來，這個工程量特彆巨大，以他一個人完全搞不定。
他就是提前過來看看情況，想要知道石康榮的後院到底什麼樣，順便還要來一個引蛇出洞。
畢竟安穩了二十年，一直沒被追不到的凶手，突然有一天被警察給盯上，這滋味肯定不好受吧？
“所以趙警官你的搜查令呢？”石康榮替他自問自答，“那就是沒有了。”
他當然不可能為難警察，但是也不可能讓趙警官這麼無事發生的出去。
突然拿起手機，石康榮給警方打了一個電話：“你好，我要舉報一位叫趙陽夏的警官。”
趙陽夏的眉頭靜靜皺起。
石康榮又繼續當著他的麵說：“是的，趙陽夏警官利用自己的職業之務，在完全沒有搜查證的情況下，突然闖入了我的家中說是要搜查。”
“並且趙警官在沒有絕對證據的情況下，就胡言亂語編造我是殺人凶手的謠言，害得我在許多演員的麵前顏麵儘失，可信度也大大降低。”
“是的，我是一名製片人，我的名字叫石康榮。”
“謝謝警
官。”
掛斷電話之後，石康榮又繼續看著他。
果然沒多久?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趙陽夏的手機也響起來了。
他接起來一聽，是他上麵的領導給他打了這通電話：“小趙，你怎麼回事？你怎麼可以擅自行動？”
今天趙陽夏出外勤的時候，他們就覺得他有點不對勁。像是要和誰魚死網破一樣。
“你做警察這麼久了，你不會不知道在沒有絕對證據的情況下，不能誣陷一個人。何況你還沒有搜查令，也沒有通知任何一位領導和你的同事，你就這樣擅自行動了？”
趙陽夏知道，等他回到警局之後，接下來等待他的將會是處罰。
但他根本不怕。在伸張正義的前提下，總要有人做出適應的犧牲。
趙陽夏知道雲暖暖說的那些話都比較玄學，根本不會有幾個人相信。
所以他也沒有選擇將這種話告訴彆人。
可是他卻信了。無條件的相信雲暖暖說的那些話就是真相。
這次是他輸了。但是他相信，眼前這個男人不會得意太久。
沒有任何一個犯罪是完美的犯罪，隻要他們犯了罪，就一定會留下一些證據。
除非他死，否則他一定在有朝一日將他給緝拿歸案。
趙陽夏最後笑了笑，沒說什麼，而是轉身就離開了。
石康榮目送著他的背影，親自看著他上了警車之後還說了句：“趙警官，歡迎你下次再來坐一坐。等我的樹上結了果子，我會采摘一些給你拿回去嘗嘗。”
趙陽夏冷下了臉，透過車窗玻璃看著他，依然麵無表情。
直到他開著車遠去了。
石康榮的目光才瞬間變了。
他氣急敗壞地重新回到屋中，來到了沙發上，不斷捶打沙發。
怎麼會這樣？20年前的命案，警方調派了那麼多的人手都沒有將他緝拿歸案，甚至連他是殺人凶手這樣的證據都沒有找到。
為什麼現在這個警察卻突然會出現在他的麵前，說他是殺人凶手。
還親自在他的院落之前環視了那麼久，就好像他已經十分清楚他的後院裡麵還埋著一具屍體一樣。
石康榮反複告訴自己要冷靜，千萬不要著了這個警察的道。
萬一他不小心露出了馬腳，警方就更有理由過來搜查了。
現在可以確定的是，這個趙警官也就是臨時起意，跑到他的家裡，也隻是他個人的主意。
領導要麼不知道這件事情，要麼就不認可他的這個行為。
那麼他根本不需要擔心。
……
因為石康榮這一走，眾人的氣氛好像都變得不一樣了。
雖然走之前，石康榮親自交代大家千萬不要受到他這件事的影響，讓大家好好繼續圍讀劇本。
可是眾人一想到他很有可能是20年前的連環凶殺案的殺人凶手，都沒什麼心思圍讀。
想想這種事就覺得毛骨悚然。
好端端的一個製片人，居然就是潛伏這麼久的殺人凶手，還一直待在他們的身邊，換做誰都覺得不舒服。
在他沒回來的時候，鄭磁去衛生間的情況下，眾人也在小心討論。
“你們說，石製片人真的會是殺人凶手嗎？”
“我覺得說不定可能是。警察應該不可能在這種事情上麵胡亂搜查吧？也不可能撒謊吧？”
“趙警官剛剛都掏出警官證自我證明了，他的身份絕對沒有問題，那這件事就有可能出現一些情況。”
“可是如果他真的是殺人凶手，為什麼20年前警察沒有找出一點證據呢？”
“以前協助破案的工具沒有現在這麼發達，包括DNA篩查之類，也都是後來才發展起來。”
“不是說當年那些女性受害人都沒有被侵害的跡象嗎？血都被放乾淨了，指甲裡麵也沒有對方的毛發或者皮屑之類，聽說都是一刀斃命，連掙紮都沒有掙紮就這麼死了。”
眾人唏噓不已。
因為那些人的死相實在太慘，眾人也隻是聽說。實際上好像比他們聽說的情況還要恐怖。
雲暖暖心情有些複雜。
作為為數不多的知情人，她很想立即將凶手給逮捕歸案。
可是現在看來，趙警官可能也在這種事上麵失敗了。
眾人正小心議論著，不想鄭磁已經重新回來了，正站在他們的後麵。
也不知道他從第幾句開始聽到。
他看了一眼眾人，眾人也都噤了聲。
實際上的畫麵確實比他們聽說的還要可怖，因為他是案發現場第一目擊證人，當年黎雯死了以後，他就站在她的麵前看著。
然後崩潰地給警方打電話。
黎雯當時的血液已經流乾淨了，嘴唇上還被畫了口紅，臉上還被打了腮紅，讓氣色勉強看起來好了許多。
但她渾身是發白的，一點血色都沒有。
警方趕到的時候發現這裡就是第一案發現場，當天下雨，除了對方留下了一個並不合腳的腳印之外，根本沒有其他的證據。
黎雯差不多死了四五個小時，也就是說在這段時間裡麵，她一直躺在冷冷的冰雨中。
直到現在，鄭磁一直為沒能第一時間發現她被迫害的景象而暗自懊惱。
看到他們在議論當年的事情，就好像在他的傷口上重新撒上鹽巴。
鄭磁望著眾人，有人喊了句“導演？”，他忽然說：“你們想去看看案發現場嗎？”
眾人都搖了搖頭。這種時候了，誰敢去案發現場去看？
哪怕是已經過了20年，早就已經沒有了當年受害的痕跡。
可是一想到那個場景，心裡麵都很發毛，哪裡敢真的這麼做。
雲暖暖卻站起來說：“我想去看看。”
對所有人來說，那就是一個嚇人的案發現場。對鄭磁來說，那是他最後見到愛人的地方。
鄭磁沒說什麼，而是默默
的往前挪動了腳步。
雲暖暖趕緊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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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看著雲暖暖這種舉動，也默默地跟了上去，特彆是翟彥和謝蘭月，他們兩個人本來膽子很小。
可是一想到雲暖暖根本不怕這個場麵，膽子頓時就大了許多。
越來越多的人跟了上去。
他們集訓的住所離鄭磁所住的房子並不遠。
都是在一個彆墅群裡麵。
現在這個彆墅區因為當年的凶殺案件，陸續搬走了不少人，房價都因此受損。隻有鄭磁還在堅持著。
當走到了一個四下無人的空地時，鄭磁默默地停在了這個地方。
所有人也跟著停下了腳步，默默地看向了那裡。
這條路他們之前也走過，就在他們來集訓場地的途中。
如果鄭磁不說這裡是當年黎雯被害的地方，根本沒有幾個人會知道。
眾人都有些小小的受驚，雲暖暖的表情卻很平靜。
鄭磁忽然說：“我帶你們來的目的，並不是為了讓你們看到這裡而產生害怕的心理，也不是為了讓你們覺得說錯話了不應該，是不是得罪了導演等等……而是為了讓你們能夠更好的感受當時的情景和氛圍。”
“現在這個地方，看起來就像是一塊再普通不過的平地，但是當時，黎雯小姐就死在這裡。”
眾人的目光忽然變得有些酸澀，明明鄭磁說的是再平靜不過的言語。
可是這其中，卻暗藏著很多深刻的回憶。
他從來沒有忘記。
從來沒有放過自己。
他將這些錯，全部歸結在自己的頭上。
“黎雯小姐曾經是我最愛的人。”
眾人震驚。
鄭磁忽然這麼說，等於將他的傷痛再一次鮮血淋漓地剖開來給眾人看。
所以鄭磁導演才在這麼多年都一直單身未娶。
所以當年黎雯小姐被人殺害的地方就離他的家這麼近？
這時候，眾人才意識到他們之前究竟說了什麼不得了的話。
擅自討論彆人的愛人的死狀，是一件很不禮貌的行為，同時也會在彆人的傷口上繼續撒鹽。
眾人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然而鄭磁好像看出了他們的尷尬和內疚，說道：“沒有關係，你們之前也不知情。隻是沒有一個被害人希望他們死後的情況，是被人議論著可怕，恐怖，好嚇人等話。”
“我知道這麼說很自私。”鄭磁說著說著，眼眶居然突然紅了，“隻是黎雯小姐是我最重要的家人，雖然我們並沒有成婚，我一直都把她當做家人看待。”
“沒有人會覺得家人死後的樣子可怕。”
“我多麼希望時光能夠倒流，回到那段日子，我一定會更加珍惜黎雯小姐，珍惜眼前的人，珍惜眼下的生活。”
一番話說得眾人都比較動容。
有的人居然也眼含熱淚。
是啊，對他們來說，黎雯的死狀固然很嚇人很可怕，可是對於她的愛人來說，那根本是一個毀滅性的災害。
說到珍惜眼前的人，珍惜眼下的生活，鐘侃和張意如突然彼此對看了一眼。
他們兩個人能夠走到一起，也是因為當初彼此欣賞對方，也想過要一起好好生活，共同營造出許多美好的回憶。
也的確有過許多美好的回憶，還一起生活了長達五年的時間之久。
可是漸漸的，鐘侃覺得張意如的脾氣越來越大，張意如覺得鐘侃越來越不愛自己。
他們也不會因為鄭磁導演的幾句話，就原諒彼此，張意如總想等著鐘侃來低頭給她道歉，鐘侃也不想每次都做這個低頭認錯的人。
他們都很驕傲，總是希望對方能夠稍微遷就一下自己。
眾人正在沉默緬懷。
一輛車回來，停在了他們的附近。
石康榮帶著無懈可擊的笑容，完好無損地回到了集訓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