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晚上是電影鑒賞課,葉以蘅和餘詩彤一早就去了占位置。
這節課的老師很愛找前排的人回答問題,幸好她們這次去得早,選了個最靠後的座位。
剛坐下,葉以蘅就把筆記本電腦拿了出來。
明天下午要交新聞評論的作業,她假期回來忙著實習,作業一直拖到現在才動筆。
剛起了個頭,旁邊的餘詩彤忽然朝門口的方向揮手。
葉以蘅以為是熟人,好奇看了過去,結果一抬頭,她眼皮跳了跳。
站在門口的人是陸嘉望。
他正從外麵走進來,和朋友相談甚歡,不知說起什麼,眉眼也變得柔和。
直到他抬眼看到她,眼底的笑意在轉瞬間消失得徹底,本就麵無表情的臉變得更生人勿近。
葉以蘅心裡咯噔了一聲。
她轉頭問餘詩彤:“你乾嘛?”
餘詩彤回答得理所當然:“喊你男朋友過來坐啊,前麵還有位置呢。”
葉以蘅搖頭快搖出了虛影,立刻把她的手按了下來。
餘詩彤終於覺察到不對,在草稿紙上給她寫字:【怎麼回事,你倆吵架了?難怪最近你老在宿舍裡呆著。】
她唰唰地在紙上寫:【……以後再和你解釋,你彆往他那邊看。】
餘詩彤:【哦哦。】
這會,上課鈴響了,陸嘉望沒有走過來。
他在第三排的座位坐下,和朋友一起。
他們幾乎隔著一整個斜角線的距離,葉以蘅看著他的背影發了一會呆。
上次的事過去了一周,她沒再找過陸嘉望,當然陸嘉望更不可能找她。
偶爾在學校碰麵了,也當作是沒看見,就像剛才那樣。
即便再不舍得,她和陸嘉望大概也隻能到此為止了。
原本她還想垂死掙紮一下,找個什麼借口糊弄過去,但上次在他公寓門前,他的態度表達得很明確,連她特意送過來的衣服都要當著她的麵扔了。
她還記得走之前,陸嘉望看向她的眼神,現在回想起來都要打寒顫。
他之前說“在我這裡,沒有冷戰,隻有分手”,葉以蘅現在算是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這是一個盤不活的死局。
他拉黑了她的微信,拒接她的電話,他根本就不想看到她。
昨天晚上,她整理了單反的照片。
在那一堆風景照裡,竟然夾雜著幾張她的單人照。
是陸嘉望拍的。
他鏡頭下的她竟然挺不一樣的。
他拍的第一張是剛到民宿那天,她抱著老板娘養的狸花貓狂蹭,笑得眼睛半眯;
第二張是黃昏時候,她站在沙灘的背影,落日餘暉,她的發絲都在透著光;
還有一張是她靠在沙發上睡覺,懷裡抱著民宿的貓咪抱枕,表情很恬靜……
她從沒覺得自己在鏡頭裡這麼好看。
她想起網上說“相機是愛人的眼睛,照片裡的樣子就是他眼中你的樣子”。
原來,鏡頭也會撒謊。
——
次日下午第一節是體育課,葉以蘅這學期選的還是籃球。
清城的五月,氣溫接近夏天,葉以蘅在樹蔭下站了一會就已經汗流浹背。
好不容易熱身運動結束,趁老師沒注意,她趕緊找了個陰涼的地方呆著。
不遠處,陸嘉望正在場上打球,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了過去。
陸嘉望今天的狀態很好,隻是隨便熱熱身也投進了好幾個三分,球場上的歡呼聲一半都是因他而起。
和她分開,好像對他沒有造成任何影響。
葉以蘅放下水杯,移開視線。
大概她性格裡有逞強的一麵,每次她看到陸嘉望那麼開心的時候,她就會想自己憑什麼不可以開心?
哪怕是容溫,也不能這樣對她。
“不許偷懶啊,剛才教的三步上籃都練好了?都擱這坐著是不是!期末考試不想過了是吧!”
體育老師吹著哨子過來趕人,吵得耳朵疼,葉以蘅隻好從樹蔭下起身跑到籃球場那邊。
報名籃球課的女生並不多,葉以蘅的基礎在這裡算是好的,畢竟上學期也僥幸通過了期末考試。
隊友把球扔給她,葉以蘅也想試一下投三分球,但意外發生了——
那球直直地扔過去,不僅沒投中,還砸到了人。
好死不死砸到的還是陸嘉望。
砰地一聲,球砸過去,她看到陸嘉望身形都晃了下。
葉以蘅倒吸了一口涼氣,她一下慌了,立刻跑了過去。
陸嘉望右手按著被籃球砸到的地方,眉頭皺得很深,看向她的眼神並不友善。
顧不得他現在對自己是什麼態度,葉以蘅扯著他的手臂,把他按在台階上坐著。
“你彆動,給我看一下。”
她蹲在他麵前,仔細查看他臉上有沒有傷口。
她湊得很近,兩人隔著不過半指的距離,陸嘉望感受到她的呼吸就打在他耳後,臉頰旁的碎發在他肩膀輕輕掃過。
陸嘉望屏住了呼吸。
一周了,這是她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此時,身體的疼痛反而變得沒那麼重要,陸嘉望眼底情緒翻湧,右手緊緊攥著。
葉以蘅認真查看了一番,發現耳廓那裡都被擦傷了,有輕微的血痕沾著沙粒,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嚴重。
她習慣性地想伸手去摸他的臉,可手剛放上去,她又覺得不合適,立刻縮了回來。
“你還好嗎,頭暈不暈,有沒有耳鳴什麼的。”
外傷看得到,但頭萬一受傷了,那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