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箱放在角落,容溫換了鞋走進客廳。
他一下飛機就先打車過來,還沒來得及去酒店辦理入住。
課題提前結束,他這一次可以在霧城待半個月時間,得知消息的第二天,他就從洛杉磯機場飛了回來,從洛杉磯到霧城沒有直飛的航班,他淩晨在港城轉了機,一大早就到了霧城。
這會才早上九點半,葉以蘅身上還穿著睡衣,室內有點暗,她走過去把窗簾打開,布魯順勢跳到窗台喵了一聲,躺在貓窩裡的梨子被太陽曬著也舒服得伸了個懶腰。
“你吃早餐了嗎?”她問容溫。
“還沒。”
“那我去蒸個包子,你等我一下。”
葉以蘅借口去廚房做早餐,包子放進蒸籠,忽然想起了什麼,她打開手機前置攝像頭看了眼自己,她起床還沒來得及梳頭發,也不知道現在是不是很亂。
這一看,果然挺亂的。
她懊惱地抓了下頭發,在容溫麵前,她總想保持一點形象。
剛放下手機,容溫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進來,站在她身後,窗外的陽光灑進來給發絲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修長的手指穿過頭發,葉以蘅整個人定在那,屏住了呼吸,他幫她挽起了耳後的頭發,發夾固定在中間,他動作輕柔,表情卻很認真,像在對待什麼重要的課題。
被撩起的頭發掃過肩膀,葉以蘅心裡都變得酥酥麻麻的,她還沒反應過來,聽見他說:“轉機的時候給你買了發夾,沒想到這麼快就用上了。”
葉以蘅大腦跟宕機了一樣,呆滯了一會。
他看了眼發夾:“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
葉以蘅立刻點頭。
容溫失笑:“你還沒看,就知道喜歡了?”
葉以蘅也被自己逗笑,正要轉過身,發現脖子一涼,低頭,那裡多了一條項鏈,和以前那條是同樣的款式,不過顯然這是重新找人訂做的,材質不一樣,內圈刻著他們名字的首字母。
葉以蘅開起玩笑:“我可沒有東西送你哦。”
“不是在那了嗎?”
“嗯?”葉以蘅疑惑。
容溫下巴抬了抬,望向蒸籠裡的包子。
葉以蘅反應過來,忍不住笑了出聲。
她說:“行,兩個包子換兩個禮物,不虧。”
吃完早餐,兩人在沙發坐下看電視,布魯這會巡查完畢,從地上跳到沙發,葉以蘅正要把它抱過來,誰知道它跳到容溫的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窩了下來。
她愣住,容溫似乎也覺得意外,遲疑著摸了摸它後背的毛發。
擔心布魯會壓到他的腿,葉以蘅想要把它抱過來,容溫微笑著搖頭:“不要緊,不疼。”
布魯乖乖地躺著,沒亂動,葉以蘅稍稍放下心。
“它叫什麼名字?”他問。
“布魯,”葉以蘅低頭,和他解釋,“你看它的眼睛,是不是特彆藍?”
容溫正要
點頭,又聽見她說:“是去年他送給我的,之前拜托朋友照顧,現在工作穩定下來了,所以先接它過來。”
容溫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他?”
“嗯,就是前男友。”她不太自然地補充道。
這是他回國後第一次聽到葉以蘅提起那個人。
電視機裡正播放著一部外國電影,容溫看著懷裡的貓,記起了遊戲裡聽見的那個男人的聲音,他們在一起同居,每次他快要回來了,葉以蘅就會提前結束遊戲。
“我男朋友回來了,我要去吃夜宵啦,先溜了。”
“我男朋友給我打電話了,我先閉麥了。”
“我男朋友今晚不加班,我要出去吃飯嘍。”
明知不該介意,但此刻他眼神還是閃躲了一下,他努力不讓自己流露出真實的情緒,他不希望她多想。
他裝作不經意地問:“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初秋的風從窗外吹進來,葉以蘅還真的被問住了,沉默了好一會。
明明陸嘉望有那麼多的缺點,不知為何,這時候她最先想起的竟然是他的優點,想起他書房裡那一麵牆的獎杯、作為學生代表在開學典禮上發言、出席活動被鎂光燈圍繞的樣子。
那是一個從小就被眾星捧月般長大的人。
甚至在那一瞬間,她還想起了陸嘉望幼稚的樣子,每次睡覺都要抱著她,被她罵了也不敢還口,她還想起了他那個不算承諾的承諾“葉以蘅,隻要你好好地對我,我們會走很遠很遠的”。
容溫還在等著她的回答,她起身收拾桌麵上放著的書,把它們放進抽屜裡,隨口說道:“他平時話不多,性格很冷,做事隨心所欲,全憑自己的喜好,其實我有時候也不太看得懂他。”
容溫轉頭看她:“他對你好嗎?”
很多畫麵在腦海裡打轉,葉以蘅深呼吸了一口氣,說:“還行吧。”
她說得含糊,容溫沒再問下去,他知道她不想說。
其實問出這個問題,他也不知道自己期盼得到的回答到底是什麼,或許他是自私的,他竟希望那個人最好在葉以蘅眼裡一身缺點、差勁到讓她不再懷念,這樣他們才能斷得徹底,再無往來。
在美國的時候,他總會無由來地想起那個印在出租屋地上的男士鞋印,想起那個站在屋簷下抽煙的背影,每每想起,他內心隱隱感到不安。
他從來沒有這麼迫切地希望他能快點畢業回國,待在她身邊。
葉以蘅把蒸籠放好,出來時看到布魯醒了,但它仍然不願意從容溫腿上挪開,它在容溫懷裡打滾,又仰頭看著他喵嗚了兩聲,像是示意人趕快摸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