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2 / 2)

騙局 麵包有毒 12933 字 6個月前

葉以蘅情緒沒有太大的波動,拿衣服去浴室洗澡,但很奇怪,這天晚上,她睡得很不安穩,後半夜還做了噩夢。

是個很莫名其妙的夢。

夢裡她被一條凶狠的大狗追著跑,從森林一直跑到了沙漠,她累得滿頭大汗,腿都快跑斷了,終於她放棄了抵抗,那條大狗立刻迎麵朝她撲了過來。

被嚇醒的時候,她後背都洇濕了,出了一身的汗,她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拿過手機一看,才淩晨五點。

像是察覺到了她的不安,趴在床邊的梨子跳了上來,她抱著它,才又睡了過去。

——

霧城的冬天從不下雪,但室內沒有暖氣,倒比北方的冬天還要冷上不少。

容溫是在平安夜的前兩天回來的。

回來之前,他沒有告訴她,在飛機上待的時間太長,她總會擔心,擔心他的腿坐這麼久痛不痛,擔心飛機遇到強氣流會顛簸,擔心他心臟會難受……

他不想讓她擔心。

傍晚下班,葉以蘅進了小區,就在微信上回工作群的消息,她一直低著頭打字,沒怎麼看路,以至於她沒看到樓道旁有個人站在那。

眼看著她就要忽略他上樓,容溫忍不住輕笑了聲,伸手拉住她羽絨服的帽子,然後把帽子嚴嚴實實地蓋上。

葉以蘅被擋住了視線,正要罵人,但剛把帽子摘下來,她眼睛登時亮了。

“你怎麼回來了?”葉以蘅又是驚喜又是生氣,“不是說聖誕節那天才到嗎?”

容溫走近幫她整理帽子:“擔心某人知道了,晚上開心得睡不著。”

“哪有很開心,”葉以蘅撇撇嘴,“也就一般般開心吧。”

“真的?”

“嗯嗯。”

她故作嚴肅地點頭,但下一秒就破功了,嘴角忍不住上揚。

因為容溫提前回來了,葉以蘅恰巧這幾天沒什麼事,休了三天假,連著周末一下就有了五天假期。

容溫說要帶她去一個地方,她怎麼也沒想到他說的“夏天看海冬天看雪”的地方竟然是安源。

坐上高鐵,風景從窗邊飛速掠過,容溫靠在椅背睡著了,一切都是那麼熟悉,葉以蘅的心情在反複來回地擺蕩。

一睜開眼,好像又回到了那個時候,陸嘉望坐在她旁邊局促地縮著腿,埋怨說車廂太吵了睡不著,她吐槽他嬌氣,他還不樂意。

她記得那一次還有個很可愛的女孩子和他搭訕,他拒絕得很直接,就像當初拒絕她一樣。

胸口一下變得有點悶,她擰開礦泉水瓶喝了口水,望向窗外,努力把那些事忘了。

下午三點,高鐵停靠在站台。

從高鐵站出來,容溫還在看導航,葉以蘅拉著他的手往南廣場的方向走。

“走這邊會快一點,經過地下通道那裡有個商場,負一層就是地鐵站。”

容溫愣了愣:“你以前來過?”

心裡咯噔了一聲,葉以蘅腳步停頓了片刻,點頭:“嗯,來過一次。”

“和朋友一起來的?”他好奇問了句。

葉以蘅含糊地說道:“去年五一放假的時候來的,後來朋友有事提前回去了。”

“哦。”

不知為什麼,容溫覺得接下來葉以蘅的話好像變少了。

遲疑著,他還是問了出口:“你……不喜歡這個地方嗎?”

“沒有啊,沒有不喜歡,”葉以蘅立刻搖頭,“我上次來的時候還是夏天,我還沒見過這裡冬天的樣子呢,應該也很漂亮。”

這次旅行的住宿都是容溫訂的

,叫雪苑民宿,一推開窗,就能看到雪山,他定了兩個房間,就在隔壁,挨得很近。

巧合的是,這個地方離上次她和陸嘉望住的民宿就隻隔了一條馬路,走幾分鐘就到了。不過這邊的景點比較集中,所以定在附近也不奇怪,聽餐廳老板說最近這邊的民宿價格比淡季翻了兩倍,但還是每天都爆滿。

冬天是安源的旅遊旺季,晚上她刷朋友圈,還看到上次民宿的老板娘發了一個視頻。

從封麵看是海邊的風景,文案寫著:【今晚七點,有位客人請大家免費看煙花,有空的朋友可以來看[呲牙]】

葉以蘅那會沒點開視頻看,直到七點,煙花聲響起,不少人都跑出去看,她又刷到了民宿老板娘發的最新的視頻。

她剛點開,手就停在那。

雖然隻有一個模糊的側臉,但她還是認了出來。

煙花在空中綻開,如流星般墜落在海麵,周遭一片歡呼聲,海邊人們成雙成對,隻有他是一個人來的,他站在嘈雜的人群裡靜靜地點了一根煙,煙花絢爛,而他比遠處的山還要落寞。

他竟然也來了。

直到杯中的熱水變涼,葉以蘅才把手機放下。

這會,容溫打完電話從外麵走進來,他順著聲音,望向遠處的夜空:“海邊好像有人放煙花,你想去看嗎?”

“不去了吧,”葉以蘅立刻搖頭,她隨便找了個借口:“外麵太冷了,我想在客廳裡看電影。”

“好。”

容溫打開牆上的投影,選了一部老電影,奧黛麗·赫本和格利高裡·派克演的《羅馬假日》。

壁爐裡火光閃爍,連鬆木燃燒的聲音都讓人感到溫暖,電影播放到一半,葉以蘅靠在他肩膀,說:“容溫,你給我念首詩吧。”

容溫點頭:“好啊,你想聽哪一首?”

“以前那一首,你經常念給我聽的。”

片刻後,低沉磁性的聲音在室內響起,她想起了她保留下來的那段錄音,曾經無數個輾轉難眠的夜晚,她都聽著那段錄音入睡。

而此刻容溫就在她眼前,眉眼溫柔,語調輕緩地念起這首詩,一開口,她好像又回到了那個無憂無慮的中學時代——

“冬天的螞蟻抖動著翅膀

等待貧瘠的冬天結束。

我用遲鈍的,笨拙的方式愛你,

幾乎不說話,僅僅一言兩語。

是什麼讓我們各自隱秘地生活?

一個傷口,風,一個詞語,一個起源。

有時我們用一種無助的方式等待,

呆笨地,並非全部,也沒有愈合。

當我們遮藏住傷口,

我們從一個人退化成一個有殼的生命。

此刻我們感受到了螞蟻那堅硬的胸膛,

甲殼以及沉默的舌頭

……”

還沒念完,容溫看到她眼角濕潤了,那一滴沿著臉頰緩緩流下的淚浸沒在他黑色的大衣上,最後消

失不見。

自從知道陸嘉望也在安源市,葉以蘅總覺得免不了會和他碰見,畢竟安源不是個多大的地方。

聖誕節那天,安源下起了大雪。

葉以蘅早上出門,冷得呼出長長的白氣,她把圍巾裹得緊緊的,又把手放到容溫的大衣裡取暖。

他們打車去了網上一個很有名的打卡點,是一條很古樸的小巷,兩邊都是客棧,但巷子儘頭能看到遠處的雪山。

“身後是雪山,眼前是愛人。”

很多人都為了這一句文案來這裡打卡拍照。

上一次她和陸嘉望來的時候原本也定了這個行程,但後來出了意外,他生氣提前回了清城,她便沒有興致過來了。

這一次,是容溫帶她來的。

剛下出租車,迎麵吹來一陣冷風,葉以蘅打了個噴嚏。

容溫立刻把脖子上的圍巾解了下來,披在她肩上幫她擋風。

他今天穿得本就單薄,還把圍巾給了她,葉以蘅怕他感冒,又把圍巾拿了下來,但容溫長得比她高,他不低頭,她根本係不上。

她佯裝生氣:“快點,彎腰。”

容溫笑著搖頭。

葉以蘅踮起腳,他也踮腳,兩人打鬨了一會,葉以蘅耍賴,忽然在他臉頰親了下,容溫本就被凍紅的耳朵這下更是紅得滴血。

趁他還愣著,葉以蘅勾著他的脖子,把圍巾裹在他頸間。

“看,你輸了哦,”葉以蘅露出勝利的笑容,順勢幫他係上圍巾,“出門的時候我們說過的,誰先感冒誰是狗,你能不能認真對待。”

容溫沒好氣地笑,環在她腰間的手拉近,順勢抱住她,在她唇角印下一吻。

有點突然,葉以蘅愣了愣,她還沒回過神,容溫又俯身加深了這個吻,清冽的檸檬汽水的味道在口腔裡蔓延。

這裡人來人往的,葉以蘅臉唰地一下就紅了,結束時,她不自然地咳嗽了兩聲,連忙岔開話題:“我們找個人幫忙拍照吧。”

隻是,她剛回過頭,臉色忽而變得煞白,大腦隻剩嗡嗡的轟鳴聲,尖銳刺耳,猶如耳鳴。

遠處是連綿的雪山,飛鳥隱沒在雲端,那人站在客棧門口眼底淬著冷意,死死地盯著她,右手攥握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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