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北川就知道, 這趟旅途不可能風平浪靜的。
他掐指一算,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很快就要出意外了。
有時候, 他也很希望他的預感能不能不要那麼準,然而在這種事上, 他的直覺從不出錯。
當他們正在吃飯之時, 外邊傳來了一大串嘈雜聲音, 直接破壞了餐廳的恬靜就餐氛圍。
此時的望月北川剛好一叉子叉起最後一塊巧克力蛋糕,一口吃掉,輕輕將叉子放回盤中, 表示自己已經吃飽。
“晚餐吃個七分飽就行。”望月北川點點頭, 他才不想要一口氣吃撐,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都撐得直揉肚子呢。
對於他而言,自助餐的商品種類繁多,但也不至於讓他違背這一原則,好吃的多吃幾口,沒見過的各拿一個, 基本也就能吃上個七八分飽了。
他又不是餓死鬼投胎, 一見到好吃的就走不動路。人生一遭, 他還有充足的時間門吃遍各類好吃的。
嗯, 比如先立下一個小目標, 把全世界好吃的巧克力類甜食都吃過去。
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外邊的吵鬨聲愈發熱烈, 已經到影響餐廳內的人互相交談的程度。
“發生什麼事了?”娜塔莉攏了攏垂在麵前的頭發, 問道。
先前他們都以為這不過是來客之間門的相聚攀談客套,交流一會聲音自然會消下去,而目前卻不這樣, 往他們預想的相反情景發展的事態大多都是有大事發生。
“我們出去看看。”伊達航招呼了鬆田和萩原一起出去查看一下情況,至少先搞清楚外邊究竟是名副其實的大嗓門喝了清酒後的耍酒瘋,還是真有要事發生的吵鬨聲音。
“嗯,拜托你們了。”娜塔莉溫和地說道,此刻隻有她和望月還坐在這張桌子前。
“望月桑不出去看看嗎?”她問道,“我還以為大多數偵探都很喜歡去事故現場湊熱鬨探尋真相呢。雖然我知道你不是這種性格,但還是會好奇。”
望月北川聳聳肩:“這很好理解。有的偵探樂於出現在事故現場,那是因為有利益可循,他們渴望出頭,博得熱點頭條,又或者想要借此打出自己的名頭。”
“當然我也不否定真有單純追尋真相的純粹之人,然而這類人士實在太少,換算成比例而言約等於零。”工藤新一那孩子長大了估計就是這樣,不會顧及個人安危,看到事件就想要追尋其中的本質答案。
“至於我,那就更好解釋了。我不在乎頭條名利,也不在乎真正的事實本身。在我沒接到委托之前,我也不需要關注委托範圍外的事,畢竟他們又沒給我錢。”
望月北川攪動著小勺,默默往麵前的咖啡放入一塊方糖,嘗了嘗味,總算是能夠入口,心滿意足地啜飲幾口。
“少管閒事能讓自己更長壽。”他咂著嘴感歎道,“幸好我不是警官,否則臉上都得掛黑眼圈,每日上班打卡的怨氣比八百年厲鬼都大,直接嚇哭經過的膽小小孩。”
“哈哈哈哈哈哈!”娜塔莉成功笑個不停,“很真實。”她豎了個大拇指,這番話讓她一瞬間門回想起任教生涯過程中遇到的不少熊孩子,讓她氣得臉上微笑直抽,還得保持教師的職業素養,選擇包容一切。
與二人這邊的輕鬆茶話會談天不同,另一邊的氣氛就緊張得多。
鬆田陣平皺緊眉頭,又重複了一遍他的問題:“你說你和你的探險隊同伴們走散了,然後你自己獨自摸索下山對吧?”再次重複對方的問題,有助於辨清這其中的真話成分,這一小技巧自然也是他的好幼馴染過去偶然提起的,恰好被他用在這時的實踐中。
“呃……呃大概吧,這我也不能確定。”狼狽不堪的登山客臉上都沾滿泥點,方才說話顛三倒四的他,直到這時說的話才算有幾分理智。
“我…我隻記得我們一群人走散之後,我找不到他們,然後我就獨自下山了。對不起我真的很怕,我是膽小鬼……”說到後麵,對方又開始哽咽起來。
圍觀群眾絲毫不懷疑這位懺悔的男人如果在武士時代,一定會舉刀切腹謝罪。
“這位先生,就算詢問情況是你們的本職工作之一,但還是要給這位可憐人一點休整時間門吧?”有看不過去的人站出來說道。
鬆田陣平“蛤”了一聲,滿臉不可置信。
雖然這位獨自下山滿臉疲憊的“膽小鬼”先生嚇得前言不搭後語,但他的眼睛也不是瞎的,對方的眼神潛藏著一絲平靜,代表著這人的心理素質至少能看得過去。
他直視那位跳出來大聲嚷嚷的好心人,熱心市民條件反射地低下了頭,掩蓋住他不經意間門流露出的戾氣。
這種含蓄遮掩的惡意在他小時候,父親被誣陷殺人時,有不少大人在看向他時都用這種眼光。而孩童時期的他能夠敏銳察覺到這其中並無幾分真心,有的隻有滿滿的算計與權衡。
但就算他此時說出口,直接說明這位市民的挑事意圖,大抵也隻會被一群正義的圍觀群眾指責,因此他“切”了一聲,默默退到一旁,留給萩原研二安撫周圍群眾情緒的空間門。
這種事他不擅長,那就交給他們中最合適的人來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