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半, 顧槿墨出現在秦氏辦公大樓，前台自然認得他的身份，一路通暢無阻到了總裁辦。
秦念珍似乎並不意外他的到來, 她甚至都沒放下手裡的工作，隻是溫聲道：“先坐, 等我忙完手裡的工作。”
顧槿墨看了她一眼, 來時所有的怒氣在此刻都像打在了棉花上，那種無力感隻有他自己懂。
他沒說話, 徑直朝辦公室的落地窗走去, 一十七樓的高度足以俯瞰這座城市的大部分風景。
從這裡看俯身看下去, 底下的行人和過往的車輛看上去猶如螻蟻, 但顧槿墨卻一點都不喜歡這種感覺。
就像他一點也不喜歡來秦念珍辦公室一樣，她把自己一輩子都困在這一間小小的辦公室，他覺得壓抑，但她卻一臉怡然自得, 甚至是享受。
秦念珍敲下最後一個字符，瞥了一眼站在那邊的顧槿墨，她滿意地點了點頭, 很好，現在他越發能控製自己的脾氣了。
鍵盤聲停止的第一時間, 顧槿墨就轉頭過來，對上秦念珍臉上的笑意，他一臉的平靜：“為什麼要那麼做？”
秦念珍沒說話, 反而問道：“槿墨，你知道當年我為什麼不喜歡你做導演，卻還是沒阻止你的決定嗎？”
“你想說什麼？”顧槿墨不由皺眉，不明白她為什麼又扯上這件事。
秦念珍看他的反應, 有些惋惜地搖了搖頭，顧銘錦和她的經商天賦他還真是一點都沒學到。
當初顧槿墨一畢業就投身導演事業，她雖然持反對意見，但從未做出阻止的舉動，為的就是曆練他的心態。
這幾年在娛樂圈的打拚，他性子倒是收斂很多，如今，是他該回顧氏的時候了。
“槿墨，是時候回到你原本的位置上了。”秦念珍語氣溫柔。
“所以這就是你這麼做的原因？”顧槿墨有些無力，又來了，從小到大，他最討厭秦念珍這副包容的語氣，明明是她無端插手自己的事，結果自己仿佛才是無理取鬨的那一個。
“我隻是讓人順手解答網友的疑惑而已，更何況，這本就不是什麼秘密，大家遲早都會知道的，不是嗎？”秦念珍語氣依舊溫和。
“就算有那麼一天，也不是現在。”顧槿墨按捺住自己心裡的怒氣，在心裡不斷的告訴自己，要冷靜，冷靜。
“有區彆嗎，不管你身份什麼時候曝光，他們都會否定你的努力和成功，認為你的成功不過是因為你顧家一公子的身份，既然這樣，為什麼不試試做主宰彆人命運的那個人呢？”秦念珍笑著看向他。
顧槿墨閉了閉眼，自從那條評論以後，除了大家八卦的豪門秘辛，更多的便是質疑，他們可以質疑他的所有，卻不能質疑他對電影的付出。
“在絕對的資本前，他們才會臣服。”如果不是他和顧槿硯相差了兩歲，秦念珍有時候都忍不住懷疑當年兩人是不是抱錯了。
“所以你弄出這一出，就是為了讓我回顧氏？”
“對，我就是為了讓你回顧氏，拿回屬於你的東西。”秦念珍點頭一臉坦誠的承認，就像她從來不曾隱瞞她的野心。
“荒謬至極，我不會回去的。”他的事業剛起步，他離他的夢想又近了一步，他憑什麼要在這時候放棄。
“槿墨，你會回去的。”秦念珍依舊一臉的溫和。
“我今天來是為了告訴你，當年我堅持我的選擇，現在我依然會堅持。”顧槿墨說完直接轉身離開了這間讓他倍感窒息的辦公室。
他出去的時候碰到薑媛，他臉上冷意更甚。
辦公室的門大開著，外麵的人都連忙垂下頭去，一臉認真工作的樣子，薑媛緩緩走進辦公室，看向站在那邊的秦念珍，小聲道：“秦總？”
“沒事了，你去忙你的吧。”秦念珍揮了揮手。
“如果你告訴顧先生，他或許會做出另外的選擇。”薑媛也不知道秦念珍為什麼要這麼做，明明有更好的解決辦法不是嗎？
秦念珍臉上的笑意慢慢收斂：“我要的是他心甘情願，以後不許再提這件事。”
“好的，秦總。”薑媛垂頭應下。
*
林甜沒想到，她最擔憂的情況還是發生了，就因為顧槿墨的身份曝光，已經有不少人在否定他之前的成績，甚至懷疑之前那部獲獎電影的含金量。
輿論就是這樣，輕而易舉被人帶偏，昨天嘴裡還嚷著比我有錢的人比我還努力，今天就開始質疑他的獎項是不是買的。
甚至於昨天電影首映票房又有多少水分，林甜知道，能夠這麼快帶動起輿論，少不了對家在裡麵推波助瀾。
最近上映的電影，昨天顧槿墨的電影確實備受好評，現在好不容易讓對方找到了攻擊的點，他們不得可勁地往腳底下踩。
此時林甜所在的劇組也是一片熱鬨，畢竟他們都和顧槿墨接觸過，大家或多或少地都猜測他家境應該不錯，但大家都沒想到他竟然是顧家一少爺。
【怪不得顧導看上去有種矜貴的氣質。】
【去去去，少在這裡馬後炮了。】
【不過真沒想到吧，顧導這樣的人竟然還跟我們一起吃盒飯。】
【可不是，網上這些估計都是水軍吧。】
林甜聽到些竊竊私語不由低頭，她垂眸看了一眼熱搜，原本已經下降的話題又升了上來。
比起昨天的歡樂和八卦，今天評論底下明顯烏煙瘴氣多了，除了水軍的引導，更多的就是網上聽風就是雨的人。
林甜揉了揉眉心，她想，顧槿墨好歹在圈子裡好幾年了，應該有應對的方式吧？
就算他沒有，他背後也有自己的團隊才是，她在這裡擔心個什麼勁？
今天喬晚卿依舊請假，她的戲份全部都調整了，她掃了一眼劇本，隨後又拿起手機，發現她大眼仔的粉絲竟然漲了十多萬。
昨晚直播的餘熱現在都還在嗎，林甜難免有些驚訝，沒想到兩個小時的直播竟然給自己還帶來了這麼多粉絲。
她打開評論，果然有不少直播間過來的觀光團，大家誇得最多的就是她的顏值，畢竟她現在還沒有作品。
沒有人不喜歡彩虹屁，看到這些評論，林甜的心情瞬間好了一大半。
想到這裡，她突然想到，彆人可以買水軍引導評論，她也可以買水軍啊，去顧槿墨大眼仔底下發表支持他的言論。
她這麼做完全是為了維護家庭的和諧，不然他冷著一張臉，大家心情都會受影響。
說乾就乾，林甜聯係了上次的營銷號。
甜甜錢錢隨便花：姐妹，來活了，接嗎？
吃瓜小仙女：姐妹這次又要爆什麼料（期待）
林甜和對方談好後，爽快地付了錢，然而她不知道的是，經上次周淮北的那件事後，當初參與這件事的營銷號都是一個工作室的同事了，而工作室是掛靠在顧氏某個分公司，他們的直屬領導則是顧槿硯的助理。
作為顧槿硯的助理，柏正軒其實也有些搞不懂他的心思，但想起上次的事，他還是儘心地彙報給了顧槿硯這件事。
“買水軍，這次是為了什麼事？”顧槿硯眼裡閃過困惑。
柏正軒清了清嗓子，語氣有些不自然：“也沒有什麼彆的要求，就是去顧槿墨顧先生評論底下吹彩虹屁，就是吹捧的意思。”
顧槿硯實在難以理解林甜的腦回路，他朝柏正軒揮了揮手，示意隨她去。
等到柏正軒離開辦公室後，顧槿硯處理完手裡的工作，拿過旁邊的手機，現在他已經能夠熟練打開大眼仔的熱搜了。
他很快就看到顧槿墨的名字以及和他有關的事，對於大家的否定，顧槿硯並不意外。
從小到大，彆人看到的隻是他們優渥的條件，卻從來看不到他們背後的努力，顧槿硯從不屑去解釋，他相信，在絕對的實力麵前，這些人就隻剩下仰望。
聯想到林甜剛才的動作，也就是說她這是在擔心顧槿墨？想到這裡，他不由蹙眉，他們的關係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不過林甜這番心思應該是做了白功，昨天的事能發酵得那麼快，想來少不了人在背後推波助瀾，比如秦家人。
就是不知道顧槿墨這次能扛多久。
*
對於這樣的惡意揣測顧槿墨自然是不會回複的，工作室那邊給有的營銷號發了律師函，律師函隻是個開始，接下來還有傳票等著他們。
這一點，他和那些工作室不同，從來不玩那些虛的。
不過有一點他們也沒說錯，他是利用了顧家的資源，如果沒有顧氏這邊的院線，昨天的電影不一定能順利上映。
這件事沒什麼好否認的，既然他們都這麼說了，那他就更不應該拒絕老頭子說的影視部。
這樣想著，顧槿墨之前沉悶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他打開大眼仔，準備看看熱度掉下來沒有。
沒想到一打開，後台那個鮮紅99+ 的提示，讓他忍不住直接點開。
原本以為全都是不好的言論，結果竟然是無腦吹捧他的？差點忘了，他也是有粉絲的人。
看了兩條以後，顧槿墨漸漸回神過來，他退出大眼仔，給助理撥了電話過去，語氣有些不悅：“你買水軍了？”
“沒有啊。”電話這頭的助理一臉的蒙，他不是最討厭買水軍嗎，他怎麼可能往槍口上撞。
人的第一反應騙不了人，顧槿墨很快掛了電話，開始猜測這些水軍是誰買的。
難道又是那個low劇給自己買的，準備到時候倒打一耙？顧槿墨不由冷笑一聲，劇不好，小動作倒是挺多的。
有這樣的心思，倒不如好好放在電影上。
他剛要放下手機，就接到易寒的電話：“老顧，要不要我們出手？”
“你們準備怎麼做？”顧槿墨說話的時候不由勾了勾唇角。
“撤熱搜再買其他熱搜唄。”易寒想也沒想就直接道。
“行了，你們什麼都不用做。”等這兩天熱度過去了，這件事也就慢慢過去了，真按易寒說的那樣操作，反而容易引起反彈。
“那行吧，有需要你告訴我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