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暗黑 你又沒什麼用(1 / 2)

當宮鬥三人組手拉手,如同三隻野鴨子般蹦蹦噠噠地撤出層層包圍時,西門吹雪已陷入苦戰。

他自七歲學劍,十四歲闖蕩江湖,也不知有多少背信無義之輩死在他劍下,他一直覺得,當劍鋒刺入對手的咽喉,鮮血綻出,那一瞬間的燦爛輝煌是任何事物都無法比擬的。

現在已經不同了。

他的劍揮出,隻能劃在一個又一個的骷髏架子上,劍會被堅硬的骨骼卡住,而那些眼中冒著鬼火的骷髏就會趁此機會舉起彎刀和盾牌,狠狠地朝他砍下去!所以,他每一次出劍,都必須用上十二分的力氣,一劍劈碎麵前的骨頭架子,而這時,更多的骨頭架子又會朝他蜂擁而來。

劍勢不需要任何技巧,劍招不需要任何變化,隻需要夠快,力道還要足夠大!

劍不是這麼用的,這樣子砍殺下去,會讓他養成很糟糕的習慣,會讓他的劍法如同某種堅守一樣垂直而下。

他已殺得厭煩。

天色如墨,長夜無月,耳畔是怪物低鳴與呼喝,教堂四周幽幽的鬼火和怪物法師不時放出的火球是這裡唯一的光源。

西門吹雪靠著一顆枯樹喘丨息,樹上吊著的兩具屍首被風吹的搖晃,一下下地撞在他流血不止的左臂上。

手心裡全是因疼痛而激出的冷汗,有些滑膩,但他必須攥緊了劍,一刻也不能鬆開。

左臂被一隻羽箭貫穿。是那個已然被惡魔同化的前任羅格女戰士射出的箭。當西門吹雪留意到她在彎弓搭箭時,再防備已然來不及了,那箭來勢極猛,當它貫入肌理的瞬間,西門吹雪想都沒想,當即運起輕功,幾乎逃一般跑開了。

那些骷髏怪物無窮無儘地從教堂前陵園的石棺中鑽出來,而石觀音正被關在其中的一具石棺中。

她還活著,或許也快死了,或許等她死後,也會被同化成一模一樣的怪物,可能還會比那個叫血烏的家夥還要厲害些。

這正是西門吹雪感到憂慮,或者說恐懼的地方。

恐怖黑暗的洞穴不會讓他恐懼,各種各樣的怪物和巨獸不會讓他恐懼,讓他真正感到恐懼的是這個世界,一個有靈魂有地獄的世界。

他在恐懼自己死後的墮落。

陰風細雨中,骷髏怪和滿身潰爛,皮膚卻堅硬如鎧甲的僵屍在遊蕩,在搜尋,它們並沒有自己的意識,不會累,不會餓,更不會恐懼。

可悲的是,西門吹雪已沒有力氣再跟它們消磨下去了,阿卡拉贈送的藥劑隻剩下了兩瓶,隻能療傷,恢複不了體力,更不能緩解饑餓。

要走嗎?可石觀音就被封在棺材裡,她一死,他也得跟著死,不走?站在這裡等著被怪物發現……一時竟不知道哪邊死得更快。

正在此時,茫茫黑暗中竟傳來一聲女子的呼喚,聲音飄渺,幾乎被妖魔怪物的聲音蓋住,但聲音中的急切卻十分清晰。

“西門吹雪——你在哪啊——西門——石觀音——”

是林仙兒!

她終究還是找來了。

隨之而來的,是箭矢射出的聲音,嘭嘭嘭,連綿不絕,響徹在這細雨之夜。

“西門吹雪——”她已急得快要哭了,嬌聲軟語漸漸變得淒厲起來,讓西門吹雪莫名有一種被冤魂索命的感覺。

他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林仙兒當然不是自己來的,也不知道她用了什麼手段,竟帶來了三個羅格戰士,每個人腰上都挎著刀,手中不是十字弓就是弩箭,還有那個穿藍衣的船夫,四個人把林仙兒護得嚴嚴實實,她自己也背著弓箭,手中拿著火把。

“我在這裡。”他說。

林仙兒一見到西門吹雪,眼睛登時通紅,衝上來一把抱住了他。

在西門吹雪剛想要把人推開的時候,她就鬆開了懷抱,抽抽噎噎,眼淚一串一串地往下掉。

火把的光照亮了兩個人的臉,西門吹雪麵色慘白,額頭上滿是細密的冷汗,臉上還有血汙,林仙兒的臉倒是乾乾淨淨的,隻不過掛滿了淚痕。

她哭著,憤憤道:“你怎麼不乾脆死了算了!你知不道那又腥又臭的藥我喝了幾瓶!你知不知道我花了什麼樣的代價才說動這些人陪我出來找你!你知不知道……”

她捂著臉痛哭:“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我本來活得好好的,為什麼會來這破地方!這破地方!”

西門吹雪隻是站在那裡,靜靜地看著她發泄。

“我的命怎麼這麼苦,活得朝不保夕也就算了,還是和你這樣的男人待在一起,我怎麼不直接死了算了……”林仙兒一邊哭,一邊伸手入懷,摸出兩張用布包好的餅子來,西門吹雪接過,竟還是溫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