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客串場6 關於握手言和的正確用法……(1 / 2)

林仙兒很快便從昏迷中清醒過來, 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尖叫,瘋狂的尖叫。

——任誰發現自己被剝了衣服,一絲丨不掛地躺在滿滿一池的鮮血中, 都沒法子不叫的。

更可怕的是,池子裡並不隻有她一個人,她身下還壓著好幾具屍體, 它們姿態各異,有的上半身倒伏在池子邊, 掙紮著想要往出爬,有的身體完全沉浸在池中,也有的隻露出一隻胳膊或者一條腿, 或是隻有頭顱飄浮在池子裡。

血池裡躺著的無一不是年輕的女人, 因為她們的臉還沒有完全腐爛,可以看出,這些少女都是剛死不久的。

血溫熱,林仙兒卻覺得全身冰冷僵硬, 因為她恍然意識到這裡是什麼地方。

將女孩子的血來泡澡的女伯爵,她被憤怒的村民砸死,屍身封鎖在塔底,卻不知為何又複活……

這裡是遺忘之塔!

如果這裡是遺忘之塔,那麼把她帶回來的豈非就是女伯爵?看看自己赤丨裸的身體,再看看這滿滿一池的鮮血, 和身下壓著屍體, 林仙兒隻覺得胃在收縮, 她想吐,卻又吐不出。

塔底並不是完全黑暗的,燭火暖黃, 把牆也映得通紅,照亮了牆上的一抹抹血痕,一個人影突兀地出現在牆上,火光將人影拉的極長。

林仙兒忽然聽見了笑聲。

那是種任何人聽了都會銘記一輩子的笑,就像陰溝裡的毒蛇,就像沼澤裡的藤蔓,笑聲裡藏著說不出的惡心與恐怖。

牆上的影子越拉越長,人影在向她靠近。

來的當然就是那位死後複活的女伯爵。

她大概是所有的怪物裡長得最好看,穿著也最華麗的一個,如石灰般慘白泛青的臉,血一般的紅唇,高鼻深目,一頭海藻般的長發披下來,垂落在鑲滿珠寶的衣服上。

“第三十五個,嗬嗬嗬嗬……”女伯爵喉嚨裡泛出古怪的笑聲,一步步走向林仙兒,咧開了鮮紅的唇:“看起來精神還不錯嘛,精神越好,血才越多。”

聽到她在說話,林仙兒反而不那麼怕了,她嘗試著跟女伯爵交流:“你好。”

“你好?”

居然真的可以交流!那麼也就是說,眼前這一位並不是那種什麼都不知道,隻知道殺戮的低級怪物。

既然可以交流,那就還有周旋的餘地,有活下來的希望。

想要在這種魔物手裡活下去,無疑需要一些智慧和膽量。

林仙兒儘管不是很有膽量,卻有智慧,她儘量讓自己不那麼害怕,儘量讓自己笑出來,笑得甜美一些。

“我該怎麼稱呼您呢?女伯爵?”

女伯爵有些訝異,看林仙兒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自己家養的雞忽然開口說話了一樣。

女伯爵沒有答話,無論是人還是惡魔都很少有誰會有興致去跟一隻待宰的家禽聊天的,她最多隻是在舉起屠刀的時候有些驚奇而已。

她的刀極其鋒利,拉起林仙兒的手腕輕輕一劃,腕子上就綻開了一個可怕的血口子,鮮血瞬間噴湧而出!

讓人膽寒的是,林仙兒根本感受不到疼,她隻覺得冷,冷得連骨頭都要凍結成冰。

她忍不住看向這滿滿一池的鮮血,詭異地想起了療傷極快的紅藥。

紅藥是阿卡拉調配的,她也說過,這藥其中有一樣很重要的原料,是她們盲眼姐妹會的成員從怪物的巢穴裡帶回來的,為了它,也不知流了多少血。

林仙兒一直安慰自己,這裡“血”是付出血汗和辛苦的意思,現在她已深處怪物的巢穴,躺在這麼一池子鮮血裡,實在沒法子再這麼安慰自己了,她再也控製不住,胃部一抽就開始嘔吐,吐得全身痙攣,淚眼朦朧。

女伯爵頗有些嫌棄地退後兩步,似乎在自言自語一般,道:“血還是太少了,太少了……”她又一把捏住林仙兒的脖子,刀鋒已貼上了她的頸動脈,林仙兒顧不得嘔吐,尖叫一聲,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去掙紮推搡,大聲道:“你彆殺我,我……我不是處女!我跟多少個男人睡過自己都數不過來!你……你要是放我的血,隻會弄臟了你的血池!”

女伯爵當然沒有被她推開,滿不在乎道:“少女也可以。”

“我也不是少女!我已經有六十多歲了!我兒子都已經快三十歲了!”

女伯爵的刀鋒總算離開了林仙兒的脖子,眼中卻閃過疑慮,林仙兒胸膛一起一伏,飛快地道:“你不信?我兒子叫西門吹雪,他馬上就會找來的,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帶你去見他,他會為我作證!”

“我之所以六十多歲還能保持這麼年輕,當然有我的秘訣,你……你快放了我,我這就把秘訣告訴你!要不然……”林仙兒閉了閉眼睛,用一種破釜沉舟的勇氣道:“你再不放了我,我可要尿在裡麵了!”

“像我這個年紀的女人,這種事可是沒法子控製的!”

女伯爵果然被她惡心到了,看起來好像也有點要相信的樣子,隻不過還有點猶豫,畢竟在如今這片荒野上,想要再抓到一個少女——哪怕是長得像少女的,也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林仙兒緩緩呼出一口氣,微微仰起脖子,她的長發早已被鮮血浸透,紅的血,白玉珍珠細瓷般的肌膚,帶著一種最原始最危險的蠱惑之力。

她撐起一張笑臉:“你看我,長得美不美,我的皮膚是不是很光滑?”

她用指甲挑起一滴血,滴在自己的胸膛上,她半躺在血池裡,那滴血就從胸膛上蜿蜒而下,直垂落到肚臍,血不破不分,白得發光的皮膚上連一點血痕都沒留下。

女伯爵的眼眸微微張大,抵在林仙兒頸邊的刀也拿開了。

“我可從來沒有泡過一滴血。”林仙兒眼眸發亮,亮得就像一盞燈:“你想不想知道我用的是什麼法子?”

女伯爵想了想,伸出手將她從血池裡拉了出來。

……

西門吹雪將一瓶紅藥一飲而儘,藥瓶從掌中跌落,摔的粉碎。

他拄著劍半跪在地上,藥劑開始生效,他眼前浮動著的血色總算淡了下去。洞窟裡的火光已完全熄滅,他就這麼跪在黑暗裡,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

他當然不會真的睡著,隻不過體力已到達了極限,頭很疼,太陽穴突突地跳,哪怕現在已完全安靜下來,令人毛骨悚然的吼叫和慘呼仍在耳邊陣陣回響。

這種狀態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無論他有多麼累,多麼想直接就在這裡躺下去,他都必須讓自己站起來,走出去。

因為戰鬥還遠遠沒有結束。

天已黑,雨已停,冷風在呼嘯。

黑暗森林已陷入完全的黑暗當中,高聳的大樹用漆黑的葉子遮住了天空,人走在下麵,仿佛走在陰濕的鬼域之中。

西門吹雪有一種預感,這裡一定要比之前路過的石塊曠野或是冰冷之原要危險得多。

林仙兒比他先一步出來,那麼現在她人呢?

西門吹雪本也不指望這個一拿到積分就把點數全加在敏捷上,一被怪物近身就尖叫著逃命的女人能幫上什麼忙,隻希望她能有一些自保之力,不要在自己殺怪的時候受她連累,莫名其妙地挨上一刀。

他現在就有正在挨刀的感覺,也不知道是林仙兒還是石觀音,傷在肋下,這種位置如果不快點處置,會很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