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隻沙雕 成長(1 / 2)

八葉車緩慢前行,從甲斐南晃到武藏北,翻山越嶺,終達結城。

彼時,犬夜叉已經滿三個月了。

一路行來,他在八葉車狹窄的空間內學會了翻身、仰頭、蠕動前進。大概是半妖的體質特殊,他比一般嬰兒提前了兩個月長牙。而且長的還不是門牙,是四顆尖尖的、剛冒頭的獠牙。

牙床微癢,犬夜叉下意識地把手塞進嘴裡,又嚼又咬,糊了一手口水。

見狀,十六夜總是無奈地掰出他的小手,小心展開,笑道:“指甲又長了。”

為防他沒輕沒重地撓破臉皮、戳到眼睛,十六夜取過一把銀製剪刀,細致地幫他修剪指甲。即使知道它們不日又會長出來,她也做得樂此不疲。

漸漸地,犬夜叉的眼睛已能正常視物。

在能看清的第一天,他久久地注視著母親,伸出小手抱住她的臉。他再一次見到了溫暖的媽媽,嘴角的笑弧彎起,眼淚卻落了下來。

“怎麼了,犬夜叉?”十六夜很疑惑,“怎麼哭了?是餓了嗎?”

隨行的鬆子放下前簾,道:“姬君,孩子可能是被風迷了眼。沒有哭鬨,那就是不餓了。”

十六夜記下了。

仗著不會說話,犬夜叉不用傷腦筋給出解釋,隻一頭悶進母親懷裡,“萌”混過關。十六夜輕拍他的脊背,哼著和歌哄他睡覺。

犬夜叉卻睡不著,他擁抱著失而複得的美好,唯恐是一場夢。

“乖孩子。”母親在他耳邊輕笑。

乖是不可能乖的,也是同一天,犬夜叉堅決抵製十六夜給他喂食,愣是扒著鹿奶不放。講真,雖然他的殼子是個女嬰,但他的芯子卻是個實打實的成年半妖。之前看不清又反抗不了,被母親堵著臉喂就算了,現在能看清還有了力氣,哪有不斷奶的道理?

要臉!

鑒於他是半妖,十六夜和鬆子又沒有養育半妖的經驗,兩人不禁麵麵相覷,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情況。

無奈,隻好請教了陰陽師。

然而陰陽師也不明就裡,隻能從妖怪的種類下手:“恕我冒昧,姬君,請問這個孩子的父親是什麼妖怪?”

十六夜略一沉吟:“犬妖。”

“犬……妖?”陰陽師頓了頓,看向犬夜叉的眼神特彆複雜,看向十六夜的眼神更是意味深長。

少頃,他露出了“不理解但尊重”的表情,說道:“是犬妖的話,她可能是受妖血的影響,把鹿當作了捕食的對象吧?”

換句話說,半妖這是在拿鹿練手,本能地練習捕獵機巧。

十六夜信以為真,心中不由地一痛。鬥牙不在了,她一個人類教不了孩子什麼,偏偏孩子已遵循犬妖的本能學起了捕獵的手段,她實在是……

實在是個失職的母親!

於是在抵達結城的前一天,正午陽光不錯,犬夜叉一臉懵地被抱出車外,放在了一張草席上。

之後,在母親和鬆子的一聲聲鼓勵中,犬夜叉逐漸迷失了自我,用細胳膊細腿頑強地撐起了身體,撲翻了一隻小小的晴天娃娃,嗷嗚咬住了它的頭。

十六夜眼睛一亮:“犬夜叉好厲害!”

鬆子和藹可親:“真是厲害的孩子啊!”

回過神的犬夜叉:……

等等,他在乾什麼?

不對,應該是她們在乾什麼?當他是小狗嗎?啊!

翌日,車軲轆抵達了結城,犬夜叉總算逃離了被逗的命運。不知為何,母親突然變得跟戈薇一樣,喜歡用各種東西逗他玩,這次是晴天娃娃,下次會是什麼,樹枝嗎?

犬妖不是狗啊……

犬夜叉眼神死,一臉生無可戀地被鬆子團進火鼠裘中,包裹得嚴嚴實實。

藤原分家似乎並不想讓半妖的消息傳得滿城皆知,對他的“保護”還算嚴密。隻是人類的惡意無法用火鼠裘阻隔,透過衣襟交疊的間隙,犬夜叉還是看到了幾雙厭惡的眼睛。

無所謂,他會出手,以後誰敢這麼看他就揍,反正藤原家一個能打的也沒有。

犬夜叉打了個哈欠,窩在鬆子懷裡打量四周。

結城的模樣與死去的記憶開始緩緩融合,當他看到白沙鋪就的庭院、穿行期間的溪流和木質小橋時,有關“踢球”的畫麵莫名閃回,一遍又一遍。

他明白了,結城就是他兒時生活過的地方。

“姬君,請往這邊走。”

景色一換,侍從引他們去了裡屋。

藤原氏放在結城的血脈雖說是分家,可到底還有著大家族的氣度。既然本家的姬君願意回來,還帶回了一個特殊的女兒,他們要是半路為難就顯得小家子氣了。

分家並不想比本家矮上一頭,為顯大氣,他們一路上表現得都很客氣,不僅向十六夜介紹了結城,還安排了不錯的住處。

“結城在武藏境的東北方,左邊是常陸,毗鄰水戶,距離宇都宮和下總境也不遠,所以平時往來的武家走商隊很多,什麼人都有。”

藤原良三道:“他們給結城帶來了好處,但不服管,可隻要結城的城主還是藤原氏,武家就隻能是武家。”

“我聽說京都的本家似乎受院政一派頗多苛責,卻留院政直到今天,真是仁慈啊。”

這長老話裡話外就一個意思,雖然本家分家都在麵臨彆家的挑釁,但分家比本家做得好呢!

十六夜禮貌頷首,不語。犬夜叉轉了半天腦子,悟了這老頭的意思。

臉色變得有點微妙,其實在他的觀感裡,藤原本家就像邪見,藤原分家就像七寶,無論怎麼比都是小妖怪之間的菜雞互啄,誰贏了很重要嗎?不都是被揍的那個嗎?

有什麼好得意的?

不理解但尊重,有尊重但不多,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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