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生丸沒有離開結城。
隻是飛得更高一些隱去身形, 平靜地俯視著下方的鬨劇。
火光把庭院照亮,武士朝半妖圍攏。麵對貴族的審視和仆從的壓迫,半妖沒有後退,反倒挺直了脊梁應對, 還算有點犬妖的樣子。
殺生丸散下妖氣, 將感知擴大, 把一切風吹草動納入五感之內。
緊接著他發現, 半妖對他的妖氣十分敏感, 一有異動就渾身一抖,嚇得兩隻犬耳都豎了起來, 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雖說敏銳值得誇獎, 有戒備之心也不算壞事,但她的表現除了防備, 似乎還夾雜著彆的態度。
像什麼呢?
像是被他揍過不止一次的同族, 發展至今, 同族已經到了一嗅到他的氣味就會本能厭惡的地步。
所以, 厭惡?
這半妖……討厭他的氣味?討厭?
殺生丸:……
意識到這點, 殺生丸的金眸稍稍睜大, 定格在“不可置信”的微妙表情上。
如果半妖是同族同性, 那麼他厭惡他、忌憚他, 他都能理解, 畢竟兄弟天然是競爭關係。可半妖是個女孩,她會厭惡他的氣味簡直……匪夷所思。
按犬妖的特性, 越是強者, 氣味就越好聞。他雖然成年不久,但血脈實力俱足,可以說, 他的氣味肯定好聞,這半妖的鼻子是壞掉了嗎?
還是說他揍過這半妖?可他怎麼不記得?
天上的殺生丸麵無表情地想,地上的犬夜叉火力全開地回。當藤原家的“大人物”們齊齊到場,這事兒就有得磨了。
藤原良三:“犬夜叉,你深更半夜不睡覺,拿著一把刀出現在主屋是要乾什麼?”
太郎一波背刺:“良三爺爺,剛才有妖怪進了我的房間,犬夜叉是來救我的啊!”
良三:……
先吸氧,長老之威永不服輸:“犬夜叉,你怎麼知道太郎會有危險,還恰好救了他?是真的湊巧,還是蓄意?”
太郎神勇,直接二波背刺:“良三爺爺!犬夜叉的鼻子特彆靈,你忘了嗎?當然是嗅到了可怕的味道趕來救我啊!”
良三:“……你閉嘴!”
太郎三度背刺:“哇——”哭得好大聲,“不準罵犬夜叉,她救了我!要是下次不救我了怎麼辦?難道你能救我嗎?”
藤原良三不堪對敵,三招之內落敗於太郎。他惱羞成怒,擰著太郎就走,家主這才咳嗽一聲上前,準備穩定輸出。
“犬夜叉,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家主自認為語氣溫和、態度親切、措辭端正,被問話的一定會好好回答。然而犬夜叉抬眼,表情麻木,似乎在懷疑他有沒有腦子。
犬夜叉:“剛才太郎都說了,你沒聽嗎?”
家主:……
鑒於半妖拳頭硬,家主擠出笑容,儘量和藹道:“不是問這個,而是……犬夜叉,你的妖怪兄長是不是又出現了?他來做什麼呢?跟太郎房裡的那隻‘妖怪’有什麼關係嗎?”
“哦,這個我不知道。”犬夜叉仰頭,“但他還沒走,要不你親自問問他?”
頓時,庭院裡靜得落針可聞,隻剩下火把燃燒的聲音。家主嘴角一抽,這他哪敢啊,那可是妖怪!當下便咳嗽數聲,給這件事定了性,就是“犬夜叉救了太郎”。
但有些話是不得不問的,家主隻好開口:“藤原宅有陰陽師落下的結界,那隻妖怪是怎麼進來的?”
治夫歎道:“鑽地或流水,結界擋不住這兩塊的缺口。”
家主:“那隻妖怪為什麼盯上太郎?是太郎有特殊之處嗎?”
治夫忍不住吐槽:“大人,藤原宅裡唯一特殊的就是犬夜叉了。它不找犬夜叉卻對太郎動手,不過是想吃個人墊墊肚子。換成您,換成彆人,都可以。”隻是太郎倒黴,撞在了槍口上。
“妖怪吃人不挑”的說法著實嚇到了家主,他趕緊問:“犬夜叉,那個妖怪被你殺死了嗎?”
犬夜叉:……
消失的蝴蝶又開始攻擊他,啊啊啊!
“應該是死了。”犬夜叉皺著臉回憶殺敵時的手感,“但好像又沒死全?”
“誒?”
“怎麼說呢?”犬夜叉摸著下巴,以豐富的與奈落對敵的經驗來分析這次殺敵的結果,“感覺像是殺了一個分/身,本體不知道藏在哪裡?我也不清楚它會不會再來?”
藤原眾:……
這隻鬼的氣味無比惡心,比奈落的瘴氣還難聞,仿佛是屍山血海堆出來的腐爛味,偏又溢散著一股強大的生命力。
黑死牟身上隻有這一縷味兒,就已經難纏至極。換作氣味的本體應該更難纏才對,要是這麼容易被他宰了,那他前世真是死得太冤了!
犬夜叉還在思考鬼的問題,藤原家已被嚇得魂不附體。一想到“自家被妖怪盯上了,隻有犬夜叉能打”,他們對半妖的態度立刻轉變,幾乎是畢恭畢敬地將她送走。
犬夜叉一臉懵。
少頃,他總算抬腳放過冥加,把他從土裡摳出來撚了回去,打算問問他和刀刀齋是個什麼意思,為什麼要把他的第一把刀鍛成這個鬼樣子?
見鬼的蝴蝶飛舞,他像是會喜歡蝴蝶的人嗎?啊!
隻是沒走出多遠,熟悉的雞皮疙瘩又爬上了脊背。犬夜叉僵著脖子往後頭的高空看去,妖是沒看見,但他確定他沒走——真是要命,殺生丸怎麼還沒離開?
待進了西造院,仆從全數退去,十六夜衝出屋子抱緊了他,犬夜叉依舊覺得頭皮發麻。無奈,他隻好推開母親,三兩下竄上紫藤樹的頂部,盯住一個方向喊道:“喂!你還要在這裡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