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眸隨著絨尾的擺動而動,犬夜叉莫名地屏住了呼吸,瞳孔在一瞬縮成針狀。
下一秒,他犬耳抖了抖,終是本能占據上風,閃電般出手逮住了絨尾的尖端,兩隻手抱住一捏——
驀地,殺生丸頓住身形,迅速回頭往後一瞥,眼神警告。
犬夜叉猛地回過神,看著手裡的絨尾嘴角一抽,要命。他先是抬頭看了殺生丸一眼,難得有些尷尬,後訕訕地放下絨尾,耳朵一抖一抖,假裝無事發生。
殺生丸盯著他的犬耳,沉默片刻,放了狠話:“沒有下次,再有,我就剁了你的手。”
犬夜叉:……
之後,他們之間再無交流。殺生丸筆直開道,犬夜叉邁步跟隨,從上午走到下午,殺生丸宰掉攔路的山鬼兩隻,踩過一窩地鼠精的頭,長鞭切開花草樹木,嚇得小妖怪作鳥獸散,實在是“戰績斐然”。
原本,犬夜叉看他一路往前,以為他是有明確的目的地,也知道要去做什麼。
結果一路下來,他發現殺生丸是個憑感覺走直線的主。什麼目的,什麼辦事,通通都是不存在的。他走到哪算哪,遇到妖怪的墓地就探一探,嗅到鬼味就追一追,然後他的一天就結束了。
犬夜叉:……
所以,他帶著他乾嘛?啊!帶他乾嘛!就走路嗎?
為什麼不把他放在森林裡,他又不會跑?給彼此放飛自我的時間不好嗎?不覺得他們倆相處時連空間都很壓抑嗎?
過分了!要是能獨處,他今天可以吃到野豬肉,也能跟著牛羊找到鹽巴,更能好好休息。而不像現在,昨晚沒睡好,中午暴曬,下午走路——氣虛、難受、乏力的感覺有一陣沒一陣,以他病過一次的經驗看,這是又生病了。
“阿嚏!”犬夜叉眼角沁出淚花,小臉糊上高原紅,“阿嚏——”
殺生丸:……
很新奇,他是第一次見到犬妖幼崽生病。不,半妖。
她似乎很熱,臉和脖子都泛起了紅色;她又是冷的,身體時不時會打個擺子。那麼問題來了,半妖到底是感到熱,還是感到冷?
殺生丸沒問,以他對犬妖血脈的理解,那就是無論什麼傷什麼病,隻要睡上一晚,第二天必定能好。
他畢竟是成年的大妖,不是什麼魔鬼,對一隻生病的半妖不至於太苛刻。更何況,這半妖雖然覬覦他的絨尾,但好歹走了一天路沒喊累。看在她還算爭氣的份上,他不介意滿足她一點小小的念想。
絨尾緩緩張開,將幼崽包裹起來。他騰空而起,循著氣息朝目標地靠近。飛掠山脈、森林、大河,向著越來越偏僻、越來越不適合居住的地方飛去。
犬夜叉被絨尾遮住了視野,一時間沒看清在哪,隻以為他們在找有水的棲息地,有水就有獵物,想來晚飯有著落了。
直到偶爾吹進絨尾的風帶著沙塵的味道,犬夜叉才覺得哪兒不對勁。可等他扒出絨尾一看,已經太晚了!
此刻,殺生丸妖氣一放,嚇退了懸崖峭壁上的一窩鷹怪。他懸浮在半空橫過絨尾,單手捏住犬夜叉的後頸肉將他提了起來,往鷹怪偌大的巢穴中一放,算安置完畢。
巢穴那麼大,幼崽那麼小,過夜應該不會掉下去。殺生丸看著一臉懵的半妖,平靜道:“你要的‘床’。”
你不是要鳥窩嗎?給你。
犬夜叉傻了,真的傻了。他看著懸浮在半空中的殺生丸,顫巍巍地扒著巢穴的邊緣往下看。嘿,這一看不得了,下麵是萬丈深淵啊!
得,鷹怪的巢穴都建在懸崖峭壁上,一般上不著天下不著地。而懸崖不長樹,沒有遮蔽物,夜間的風那個大啊,堪稱鬼哭狼嚎,非把他凍死不可。
沒有水,沒有食物,更沒有草藥,還“床”?床你個頭啊殺生丸,你這是謀殺!
犬夜叉再也忍不住了:“水!咳咳咳,帶我去有水的地方!不要住這裡!”狗都不住的地方,他住個屁。
殺生丸蹙眉。
犬夜叉不管了,他乾脆利落地撲過去,一把抱住絨尾:“不要鳥窩,要樹!”
殺生丸:……
大妖怪眼眸低垂,看向峭壁延伸處的一棵歪脖子樹。他又轉過頭來,看著犬夜叉:“你要樹?”
犬夜叉燒了起來,他胡亂搖頭拒絕,一邊往絨尾裡鑽,一邊開始口不擇言:“不要樹不要樹,要你要你!”
殺生丸:……
絨尾鬆了鬆,本想把半妖甩出去,到頭來看她病得不輕,還是沒下手。隻是,幼崽生病都這麼麻煩的嗎?如果是,那麼他的繼承人計劃還能推遲個幾千年。
靜默了會兒,殺生丸終是飛往有水的地方。到地點後,他的耐心也到了極限,乾脆絨尾一抖抖出半妖,揣著手看她艱難地爬起來,提著脅差往森林裡走。
她要做什麼?
還能做什麼?擁有白犬血脈,治病最好的方式就是血食,犬夜叉就算燒了起來也沒忘記這點。
他分辨著風中獵物的氣息,半晌後,他朝一個方向躍去,很快消失了蹤影。
少頃,林中的風吹來了鹿的血味,還帶來一絲瘮人的咀嚼聲。殺生丸聽了片刻,隻覺得在某種程度上,半妖比他還像個妖怪。
還算有點白犬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