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生丸帶回來的獵物是頭牛。
確切地說, 是一頭高兩丈長四丈、通體血紅、不知重達幾萬斤的牛妖。它像一座小山“矗立”林間,屍身下是被壓垮的樹和砸出的坑。
犬夜叉仰頭,就見牛脖子上橫著刀口, 血已經被放乾了。抬手摸摸牛屍,餘溫尚在。牛皮結實、牛肉緊致,但憑他的腕力也能切開。
“如果我幫你處理獵物, 你會分給我多少肉?”親兄弟明算賬, 犬夜叉終是走商入腦,打算先跟殺生丸談好價錢,“你不吃內臟吧, 那麼內臟能全給我嗎?”
又要肉又要內臟, 真是貪心的半妖。不過, 半妖要內臟做什麼?她看上去不像是生病的樣子。
殺生丸倒也大方, 在夥食方麵並不為難幼崽:“你自己處理。”
這是“放棄分配食物”的意思,犬夜叉秒懂。於是他袖子一挽、脅差一握, 大刀闊斧地肢解起牛妖來。
由於牛妖實在太大個,他不得不在動刀時用上一些戰技, 比如仿著黑死牟練的刀術。
而隨著刀術一次次使用, 伴著身體力量和呼吸的不斷調整, 在某一個瞬間,犬夜叉的呼吸變得綿長有力, 仿佛遊離在森林中的自然力量忽然凝聚,順著他的呼吸道湧入肺部。
那一刻,他的金眸變得空茫, 大腦一片空白,隻感到腕力突然增加,握著刀柄的手像是有了成年期的力量, 居然在沒有灌入妖力的情況下——打出了弦月般的刀鋒,一刀劈開了牛肚子。
“嘩啦啦……”內臟淌了出來,狗鼻子被這股臊氣一衝,犬夜叉豁然驚醒,隻覺得肺部恍若被火燎過,滾燙得厲害。
“呼哈、呼哈!”奇怪,這是怎麼回事?剛剛他是怎麼了?犬夜叉大口呼吸,這招僅用了一次他就覺得累得很,真是見鬼了!明明妖力一點都沒少,為什麼會覺得累呢?
不過、不過!這是他的刀術最接近黑死牟實力的一次。
所以,黑死牟的刀術沒有門檻,隻要搞通竅門,他也是能學會的?可學他的刀術竟然這麼吃力,而黑死牟使得遊刃有餘……不是吧,他跟他的差距有那麼大嗎?要真是如此,排除血脈出身單論刀術的話,黑死牟豈不是要比殺生丸強?
一時間,犬夜叉的眼神無比複雜,又透著出離的憤怒。深呼吸,回歸老問題,黑死牟你憑什麼不是鬼王?
就離譜!
當此時,殺生丸的聲音忽然傳來:“半妖,你剛剛做了什麼?”
他看到了那一刀,如弦月彎曲狹長,一擊撕裂牛妖腹部。沒有妖氣波動,沒有靈力翻湧,僅是靠一種共鳴……對,共鳴,仿佛隻要她存在,她就能使用的一種共鳴,頃刻讓刀鋒牽動了自然之力,助半妖斬開了目標。
她是怎麼辦到的?
犬夜叉一臉懵,他看看刀再看看牛:“我……我也不知道?好像就是‘呼吸’吧?對,呼吸!呼著吸著,它就用出來了!”
殺生丸:……呼吸?
是巧合還是門道?難道半妖說的都是真的,他的刀術全是自己練的?從未經過不知名犬妖的教導?
但這可能嗎?半妖看起來不像是個有腦子的。
殺生丸:“再用一次。”
犬夜叉:“喂,你當這是魚嗎,吃完一條還能再抓一條?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可一定跟呼吸有關,我的肺像是被燒過一樣疼!”
吐槽歸吐槽,該出刀時就出刀。犬夜叉和殺生丸沒誰是矯情的,在變強麵前肺疼算什麼,就算肺被捅個對穿也得練刀,戰鬥係白犬永不認輸!
因此,在殺生丸的注視下,犬夜叉以牛妖的屍體為目標,反複使出黑死牟的刀術,又為了迎合刀術反複地調整呼吸。
一刀接一刀,肩膀手臂開始酸痛,腰腹脖頸十分吃力。或許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當犬夜叉保持刻意練習時,之前那種玄妙的狀態再也沒有出現。
“可惡!”一刀揮落斬在牛骨上,哢嚓脆響,牛骨的關節斷了。
犬夜叉明白,“明悟”和“共鳴”的狀態可遇不可求,他的戰鬥直覺和應變能力是強大,可天賦不夠高。往往靈光乍現之後,他都無法抓住靈光的尾巴,以至於鮮少有自己開發的招式,除非有“老師”給他點撥。
雖然不想承認,但他前世之所以能學會“風之傷”,還是因為殺生丸“點撥”了他,並給他演示了一遍。當然,那時的殺生丸不做人,“點撥”他隻是為了告訴他,你配不上鐵碎牙。
回憶結束,最後一刀也落完了。
巨大的牛妖被分成了無數塊肉,犬夜叉將它們整整齊齊地碼好,原地鬆了鬆筋骨。甩胳膊甩腿,伸展肢體,再挽了個刀花振去刀上的碎屑,他豎起刀,看著刃麵映照的自己。
隻有半張臉,白發金眸犬耳,眼神是冷靜的。
很好,有這個念頭不算發瘋。犬夜叉忽然轉過身,舉刀指向殺生丸說道:“殺生丸,拔刀。”
殺生丸:“嗯?”
犬夜叉雙手握住刀,身子下沉:“我果然還是不甘心,我想再一次進入那種狀態!不管了,被揍被砍我都認了,你給我拔刀!”
他的金眸燃著烈火,渴望變強的野心是如此明顯,有著強大的獸性和豁出去的決然。
在這樣的注視中,殺生丸無法以“半妖”、“小孩”等片麵化印象看待她,眼前的犬夜叉是真實立體、生機勃勃又充滿白犬血性的挑戰者。
“拿我練刀?膽子真大。”殺生丸給出評價的語氣幾乎是帶笑的,可愉悅轉瞬即逝,他一把抽出雪千代,冷聲道,“所以要給你一個教訓。”
他往前踏出一步,刹那,屬於大妖淩冽的殺氣鋪天蓋地席卷,針對犬夜叉重重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