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夜叉第一次見到殺生丸的本體, 是在上輩子十一歲的時候。
彼時,陸奧境三春一帶的大妖黑蛇攔住了殺生丸的去路,說是長這麼大還沒嘗過狗肉的味道。結果可想而知, 殺生丸把他撕成了十八段, 棄之荒野,任由小妖將其啃食。
本來事情到這兒也就完了, 可出乎意料的是, 黑蛇還有個大妖兄長, 對方是武藏境河越一代的黑蛇王。
蛇本冷血,殺心極熾。當黑蛇王聽說親弟被白犬宰了,他的第一反應不是找殺生丸複仇,而是打算吃掉殺生丸的兄弟,給這白犬一點顏色看看。
好巧不巧的,他是殺生丸的弟弟,還在武藏境的森林中流浪。雖然他生活的地方與黑蛇王的領地相差很遠, 也沒招誰惹誰,但並不妨礙他成為替罪羊和出氣筒。
黑蛇王來了,他拚命地跑。
可跑有什麼用呢, 他被吞了。
他失去了意識,等他恢複神智時,就發現自己躺在一大堆血呼啦咋的臟器中,身旁躺著一條被開膛破肚的黑色巨蟒,身前是一頭巨大的白犬, 他的獠牙咬斷蛇骨,利爪踩碎心臟,銀亮的皮毛上沾滿了蛇血,散發著難聞的腥味。
見他醒來, 白犬吐掉蛇骨,將尖臉湊了過來,一雙猩紅的眼冷漠地注視著他。
兩廂對視,他渾身僵硬,還以為逃出蛇腹又要死在巨犬嘴裡,可就在這時,他鼻尖一動,總算在濃鬱的血味中嗅出了殺生丸的味道。
“殺生丸?”
印象中,白犬重重地哼了一聲,帶著點輕蔑的意味。但由於白犬剛咬死巨蟒,滿嘴腥味,那氣混著毒汁和血味一同噴出,又怪又衝,一把熏暈了他。
等他一度醒來時,發現自己被扔在溪邊。幸虧醒得早,差點就被過來喝水的黑熊母子當成食物了……
回憶結束,犬夜叉的母語是無語,父語是“嗚——汪汪汪汪”!
救他是真的,嚇他是真的,嫌棄他厭惡他也是真的。他就不懂了,殺生丸情緒穩定、莫得感情,對彆人一視同仁,怎麼輪到他就這不對那不對,還處處針對?他從來不惹他的好嘛!
這時,殺生丸向他走來,手一探,精準地捏住他的後頸肉,把他整個兒提了起來。
他說:“半妖,你沾了人類的血味。”一副“你臟了,得送去潔淨洗”的模樣。
彆說,他還真往溪邊走了。
犬夜叉:……
“等等!”犬夜叉雙腿亂蹬,“放我下來!那三個家夥雖然死了,但丟在這裡真的好嗎?”
殺生丸:“怎麼,犬夜叉,你想給他們收屍嗎?”
“誰想給他們收屍!”犬夜叉當即反駁,“搜屍還差不多,要不你溶了他們吧?喂,你聽我說!出雲的陰陽師跟安房、結城的不一樣,他們聽說過我,卻還要抓我當式神,一定是跟土禦門一族不合。”
“你殺了他們,把屍體扔在原地,出雲的陰陽師不會放過你的。”
殺生丸:“蠢貨。”
犬夜叉:……
殺生丸:“棄屍原地才是震懾。”
就扔那兒,扔在他留下的妖力中。出雲的陰陽師隻要腦子沒壞,過了今晚就該明白,白犬的後嗣即使是半妖,也不是他們能肖想著抓去當式神的主。誰敢動,就是在打白犬的臉。
殺生丸:“半妖,你儘管進人類的城池,他們不會動你。”
犬夜叉:……
接著,他像個垃圾袋似的被殺生丸提到溪邊,大妖手一甩,將他丟進溪水裡。
“洗乾淨。”
“好歹找個溫泉吧溪水很冷的!”
話是這麼說,犬夜叉還是舀水衝起了沾著血的白發和臉。許是血味引來了覓食的魚類,犬夜叉沒多久就忘了溪水的溫度,還歡快地抓了兩條肥美的鰻魚。
犬夜叉記吃不記打:“殺生丸,你吃不吃烤鰻魚?你不說我就當你應了。”
殺生丸:……
待月上中天,兩隻狗在林間吃了頓夜宵。
其中,隻有犬夜叉吃得是真歡快,殺生丸一邊細嚼慢咽,一邊思考妖生,他發現,他們之所以抵達出雲耗費了七八日的工夫,是因為半妖保持了在西國養成的習慣,一天要吃六頓。
而他,居然也一天跟著吃六頓。
殺生丸:……
……
翌日,用完早食的犬夜叉背起大竹筐,裝上兩倍的貨進了城。
殺生丸誠不欺他,今天進城一路順暢無人阻撓,擺攤賣貨相當太平,連個找茬的人也沒有。那三個陰陽師仿佛從未存在過,他出攤一上午,就沒聽人提起,反而是“隔壁”城的花街在一月前來了個大美人的事傳得沸沸揚揚。
誒,花街?
犬夜叉支起了耳朵。
實際上,說是“隔壁”城,其實與本地有著不短的距離。它位於出雲境中心的月山一帶,城名“月見”,據說是個看明月的絕佳之地。為此,月見城常年聚集著一批“風雅”之士,久而久之,花街便興盛了起來,成為月見城最大的銷金窟之一。
而美人、貴族、武士的大三角糾葛,曆來是所有人愛聽的故事。哪怕車馬較遠,消息傳遞得慢,他們也能將過時的瓜吃得津津有味,還長籲短歎地給出評價。
“月見城的‘花繡屋’進了一位大美人,剛好頂上了死去的夢姬的缺口。現在,那位美人是花繡屋的花魁,聽說一手扇子舞跳得很好,新去的武家大人見她的第一麵就想給她贖身。”
“有這麼美嗎?”
“當然!相傳她的烏發像墨,膚白如雪,有一雙紅瑪瑙眸子,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看不起人的樣子。可男人啊,就喜歡她這種征服不了的花魁,他們甚至為她打起來,死了好幾個人呢!”
生命不息,八卦不止。犬夜叉聽了半天,隻聽進一耳朵的花魁風流韻事,當下便沒了興趣。
他乾脆屏蔽了這頭的聲音,專心致誌地賣貨,再打聽鬼的消息。可迎來送往的客人眾多,他沒打聽出什麼頭緒。
總的來說,這座城還算太平。每一場打鬥人們都有數,死了幾個人也算記得清楚。總之,城中沒有發生過離奇死亡的事,倒是城主住的本丸今天特彆安靜,那三個陰陽師似乎不在城裡……
聽到這裡,犬夜叉算是信了這座城是安全的。
人們連陰陽師的動靜都能扒出來,不至於有鬼而不知。思及此,犬夜叉低價賣掉了筐裡的最後一根蘿卜,背起空筐準備出城,再去下一個地方。
可在他放開感知,邁步離開的檔口,卻捕捉到了一個詭異的名字。
“……花魁叫紅姬,聽說她的本名很怪異,叫什麼‘舞花慘慘子’。”
“慘慘子?”有婦人捂住了嘴,“聽上去就很慘的樣子啊。”
“是啊,人是在末次一帶的海邊被撿到的,可撿到她的漁村被強盜殺光了。強盜貪圖她的美色沒有殺她,把她帶了回去。後來,這夥強盜被武家殺光,她又進了武家,可沒多久,她就被賣進了花街。”
“好慘啊!”
犬夜叉:……
黑發紅眸,末次海邊,慘慘子?
這BUFF屬實疊滿了,犬夜叉快繃不住了。他臉色一變快速出城,思及附近沒有鬼殺隊的藤屋,他就想召喚風雀——不行,無論鬼殺隊是從京都還是從安房趕過來,都太耗時耗力了。沒準剛走到月見城,就成了無慘的口糧呢?
可無人查探,他怎麼確定慘慘子就是無慘,萬一真是誤會呢?
況且,假如他告訴殺生丸,這家夥的第一反應肯定不是核實花魁的身份,而是用蒼龍破掀了月見城。參考迦葉城的慘狀,他還是彆告訴他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