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帶來的分離不止有時空上的永彆, 還意味著一段關係的淡化、羈絆的結束。
在犬夜叉有意無意的疏遠中,他和人類的關係保持在一個微妙的距離上,進一步太親密, 退一步太生分,他不再跟人交朋友, 隻是本分地做個掛名城主、編外劍士, 一點點地離開曾經的圈子。
就這樣, 五年如流水, 很快過去了。
犬夜叉九十五歲, 他與人類的羈絆基本淡化。確切地說, 是人類單方麵的“淡化”,五年對於妖怪很短,可對人類下一輩的下一輩來說很長很長。
沒有年複一年的露麵、交流與維係,再強烈的情誼也會淡去。等人類再換下一代,或許他和殺生丸就成了傳說中的妖怪, 是人類曾孫輩的童年故事裡的人物,而不是真實的存在。
迄今為止, 他們與人類唯二的溝通信使是風雀和貓頭鷹, 唯一需要聯係的事情是殺鬼。
當然, 關係的淡化並不意味著不再見到呼吸劍士。每逢犬夜叉去城中補給物品,總能在藤屋見到幾個劍士,而偶爾一兩次,殺生丸也會在森林中巧遇煉獄寺圓的孫子——煉獄和江。
照舊是紅黃相間的發, 精神百倍的眼, 聲如洪鐘的音,隻能說煉獄家的“血脈”太過強大,無論是修造還是和江, 長得都像是跟煉獄寺圓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尤其是那標誌性的貓頭鷹發型,怎麼看都像是煉獄寺圓在世,為此,殺生丸還微愣了一下。
有些人確實死了,但他們好像傳遞下來了一些東西。
這些東西比血脈更牢固,也比時間更漫長……
煉獄和江同樣掌握著炎之呼吸,偶遇殺生丸時愣了愣,可他的分神隻是一瞬,很快便凝神拔刀,一擊首落惡鬼,動作乾脆利落又漂亮。
等殺完鬼,煉獄和江振刀收刀,灑脫的姿勢與他祖父極像。隻是,當他看向殺生丸時,眼中不是熟稔和溫和,而是陌生與好奇。他認識殺生丸,卻並未深入了解過祖父與白犬的交情。
是以,保險起見,煉獄和江用恭敬的態度對待大妖:“殺生丸大人,我是煉獄和江,現任的炎柱,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
說是相似,其實不同。
至少,那個單方麵認為他們是朋友的人類不會這麼客氣地稱呼他為“殺生丸大人”,而是會得寸進尺地跟著犬夜叉一起叫“殺生丸”。
逝者已矣,這是兩個不同的人。
殺生丸沒有談興,也不再理會,更沒有回應煉獄和江的話,隻是看了他一眼便朝前走去。煉獄和江顯然也聽說過大妖的脾氣,他依舊態度端正地站在原地,目送大妖離開。
果然,很多事情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麵目全非。
倒是犬夜叉對煉獄一家抱著原始的好感,在路過時與煉獄和江閒聊了幾句:“你們煉獄一家三代長得真像。”
煉獄和江撓頭:“哈哈哈!犬夜叉大人說笑了,最像的還是風柱三代,一代比一代嘴臭……啊,失禮了,抱歉。”
在祖父的朋友輩麵前吐槽現在的同僚,啊啊啊,他太丟人了!
煉獄和江的臉皮沒有他祖父那麼厚,當場想挖個洞鑽進去。好在犬夜叉體貼人心(反應遲鈍),沒有過多地在這個話題上深入,很快與他道彆,跟上了殺生丸。
不同於犬夜叉的“跟誰都說得上兩句”,大多數時候,殺生丸都是吝嗇言語的那個人。
但他再沉默,麵對犬夜叉時也是另一副樣子。大概是長輩的心作祟,瞧著小輩跟誰都能搭話、隨時會被拐走的樣,真是越看越蠢。
況且,人不是原來的人,小輩待人的態度卻一如從前。如此沒有原則性和邊界感,她腦子裡是進了水嗎?
殺生丸冷淡道:“半妖,你跟人類很聊得來。”
犬夜叉莫名覺得便宜哥生氣了:“……也沒聊什麼,那是煉獄寺圓的孫子啊,我打個招呼而已。”
殺生丸:“他不是煉獄寺圓,不必理會。”不是同一個人,沒必要交付同等的信任。
犬夜叉:“誰都知道不是同一個人吧?”嘴角一抽,“還不是因為你一句話都不說,所以我補上幾句。人類跟妖怪不同,你不理會他們,他們會胡思亂想,甚至會做出奇怪的事,簡單打個招呼反而能安撫他們的心。”
殺生丸:“你倒是很有經驗啊,半妖。”這事都能怪到他頭上,狗東西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不是同一個人,卻能用同一種態度對待,你經常做這種事?”
犬夜叉火氣上來了:“我也是沒想到大妖怪能這麼‘專一’,居然隻會對同一個人友好。這個人沒了就冷漠待人,難怪你三百歲了隻有煉獄寺圓一個朋友!”
朋友?
原來在半妖眼裡,他和煉獄寺圓稱得上朋友嗎?
犬夜叉發動喋喋不休技能:“你以為煉獄寺圓為什麼要送給你貓頭鷹啊!真以為是拿來送信的嗎?他隻是在告訴你,隻要你願意,煉獄一家永遠是你的朋友。他也希望不被你忘記吧,最好是看到貓頭鷹就能想到他。”
畢竟,人類跟妖怪交上朋友的,實在是太少太少了。
犬夜叉:“結果還不到百年,煉獄已經被忘得一乾二淨了。我說你,看到人家的孫子好歹打一聲招呼吧,哪怕說一句‘你的刀術比不上你祖父’都行。什麼都不說很傷人誒,明明之前參加過煉獄的葬禮……”
殺生丸沉默了片刻,道:“犬夜叉。”
“乾嘛?”
“閉嘴,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