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中原中也在五條覺走後不久,就離開了辦公室去和首領彙報這件事。
位於大樓頂層的首領辦
公室內似乎並沒有窗戶,隻有牆麵上燭台造型的壁燈勉強照亮室內。
穿著黑色高領長風衣男人坐在奢華內斂的實木書桌之後,他雙手手肘抵在桌麵上,帶著典雅白色手套的十指交叉抵於下頜。
男人那雙暗紅色的眸子在辦公室那並不明朗的光線下浮動著幽幽碎光,好似一名生活在古堡中的吸血鬼,詭異又壓迫感十足。
被這般注視的人,往往會寒毛直豎、屏息凝神。但中原中也並不在此列。
“被置換了大腦?”
“是。”立於桌前不遠的中原中也平靜地答道,“不久前,覺私下委托我幫她注意一下額頭有縫合線的人。發現情報部的新人符合條件後,我給了她情報,讓她自行去確認。可是那人看到覺時就自殺了。根據覺提供的情報,河田的大腦早就被詛咒師換掉了,而占據他身體的詛咒師,會獲得原身所有的記憶和能力,能夠天衣無縫的偽裝成本人。我們或許能在遺留的人體組織裡找到一些被取代的痕跡,但希望並不大。”
中原中也說完後,偌大的辦公室裡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
搭在手背上的指尖不緊不慢地輕點了幾l下,森鷗外答非所問地說:“既然是五條小姐在找人,想必是她的敵人,可現在那名詛咒師‘機緣巧合’之下加入了港.黑。中也君對此怎麼看?”
“有一個猜測。”
“哦?”
“上周,河田去過醫療部,據醫生提供的消息,河田當時是真心實意地想要加入醫療部。”
說到這裡的中原中也神情微冷。
“河田是異能者,他如果加入醫療部的話,或許很快就能爬到取得查閱體檢報告的位置。隻是,我現在並不確定他是為了竊取組織裡異能者的情報來的,還是單純為了接近我、打擊覺。”
港口黑手黨不僅是個暴力組織,並且還是一個擁有眾多異能者的暴力組織。
現在的首領森鷗外是醫生出身,因為這一點,他格外注重組織裡的醫療力量。自然而然的,港口黑手黨對成員們的身體情況也很重視,特彆是異能者。
由於異能者的特殊性,除了有和普通人一樣的常規檢查外,還有關於異能力方麵的一些檢查,主要是檢查異能力有沒有出現異常或者失控之類的。新加入組織的異能者也會有這個體檢環節,用來測定異能力的基本情報。
而中原中也是異能者中更為特殊的人造異能者,他進入“汙濁”狀態時,破壞力不亞於五條覺的【茈】。
隻是這個狀態下,中原中也是失控的,並沒有身體的控製權,會無差彆攻擊所有人。
隻有太宰治的【人間失格】能強製解除異能,不然他隻會落得一個被暴走的力量支配而力竭而亡的下場。就算是五條覺展開領域給他的腦子灌滿垃圾情報,也隻能暫時停止。
這也是當初中原中也為什麼會和太宰治捆綁到一起,成為【雙黑】的根本原因。
作為組織裡最鋒利的一把刀,森鷗外當然不會容許他的身體出問題,是
以中原中也的體檢又比其他人更加細致。
知道中原中也特殊性的人並不多,通過體檢報告獲得的情報也不會太深,但這也並不能排除那名詛咒師是否就是衝著他來的。
五條覺並非港口黑手黨的成員,也並非什麼合作夥伴。中原中也因為私情透露組織成員的消息給她,其實算得上偭規越矩的。
可森鷗外對這事並不在意。
畢竟真要說起來的話,港.黑因為當年魏爾倫的刺殺事件,欠了她一個天大的人情呢。
當年五條覺事後雖然並未追究太宰把她的情報透露給魏爾倫的事情,但是那條“蚯蚓”最後可不是屍骨無存那麼簡單,據說家族都沒落了……
以及,如果不是她,現在的旗會大抵早就名存實亡,組織也不會發展得如此迅速。
森鷗外是聰明人,他才不會因為一點無傷大雅的事去得罪一個或許有能力毀滅世界的人,不然她要是哪天不爽了,回頭翻舊賬可就麻煩了。
不管是中原中也,還是旗會的其他成員,大家都十分清楚首領對這些小事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以才會在限度內告知五條覺一些關於組織的消息。所以,中原中也這時才沒有隱瞞地將事情上報。
“五條小姐也不清楚他的目的嗎??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森鷗外頗為好奇地問。
“事實上,如果不是他自殺了,覺當時都不能確定他是否是自己要找的人。六眼分辨不出來。”
聞言,多少清楚六眼特殊性的森鷗外頗為訝異地睜大眼睛:“聽起來,那個人擁有的是十分特殊的術式。”
“是。”
六眼都分辨不出來的術式,五條覺因此才會忌憚他?
念頭剛剛升起,森鷗外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五條覺並非是一個喜歡先手處理麻煩的性格。而且最重要的是,暗藏的陰謀的確是非常好用的手段,但在絕對的實力麵前,再多的陰謀都沒有用。除非……
對方很確信自己找到了什麼漏洞。
坐於桌後的男人緩緩掀起眼簾,視線定定地落在桌前的部下身上。
中也君毋庸置疑是五條覺最好的朋友。
可如果那人真的把港.黑的重力使看做某個人的漏洞的話,都不知道要說他藝高人膽大,還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不過……即使那個詛咒師很可能是因為五條覺的關係才來這裡的,可這種企圖把港口黑手黨當做墊腳石的行為,還真是相當的讓人不爽啊。
嘛,反正他和五條覺有矛盾不可能為組織所用,那麼也沒什麼可惜的。
森鷗外微微彎起眼睛,語氣也頗為溫和,可是暗紅色的眼睛裡一絲情緒也無。
“如此,這件事就交給中也君全權處理吧。”
“是,BOSS。”
***
一輛吉普車疾馳在茫茫的草原上,激起一串尾巴似的暗黃色煙塵。
駕駛位上纏著白色頭巾的男性黑人,一邊不滿地猛踩油門,一邊大聲吐槽旁邊
那個興高采烈舉著手機,半個身子都探出窗外用手機拍遊客照的白發男人。
“不把你身份說出去的束縛立下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也答應了會儘力幫你找東西,為什麼還要陰魂不散地跟著我啊?分頭去找不是更快嗎?!”
輕佻張揚而又極富個人特色的聲線遠遠飄進來:“哎呀,難得出來玩一趟沒有導遊怎麼行!”
米格爾:###
“轟”的一聲,油門發出怒號,本就高速行駛的汽車以一個更快的速度衝了出去。
半個身體都探在窗外的五條悟,因為慣性像根被吹彎海草似的往後仰倒,但卻始終不見掉下車去。他抱怨的聲音斷斷續續的飄進駕駛室。
“太過分了吧?這樣很危險的!”
“你還能摔死不成?!”
“都說顧客是上帝,你就這麼對待上帝的?”
“我又不信上帝!”
五條悟還要說什麼,卻因為屏幕裡跳出來的通話界麵頓了頓,他拇指微移,按下了通話鍵,跳脫的聲線變得比之前更加真實。
“莫西莫西~這裡是正在草原上旅遊的悟~”
‘讓人從眼皮子底下跑了好丟人’‘自己在這裡乾活,這個家夥卻瀟灑的在大草原上兜風!’
兩種情緒交織在腦海裡,讓打電話準備告訴五條悟橫濱這邊出了什麼事情的五條覺,心情變得更加複雜了。
她拉下嘴角,朝那隻徘徊在樓頂的咒靈抬起了手。
“我找到那個縫合線了,但是被他跑掉了。”
“轟”的一聲,詛咒和頂樓的圍欄一起湮滅在了紅光中,也掩蓋住了五條覺的聲音,但是電話那頭的五條悟仍舊精準地捕捉到了她說出來的消息。
微微睜圓眼睛的五條悟,伸出另一條手臂側身攀住吉普車的頂棚,然後一個用力,就從副駕駛的位置翻到了車頂。
車輛高速行駛的狂風將盤腿坐在車頂的男人額前的白發全都往後吹起,沒有了額發的遮擋,更多的陽光落入那雙如蒼穹一般的眼眸中。
“怎麼回事?”
歡快輕浮的聲音正經了許多,但並沒有責備的意思,隻是很平常地在問發生了什麼。
可五條覺的心情更糟糕了。
“那個人加入了港口黑手黨,目的或許是為了接近中也,或許是為了其他——”
“等等、黑手黨?”五條悟的重點頓時跑偏,驚奇不已地說,“你那個朋友竟然是黑手黨嗎?”
“這有什麼奇怪的嗎?”
“……”五條悟沉默了一瞬,語氣裡似乎有一點感慨,“不,隻是有點驚訝而已。你繼續。”
黑手黨、武力很高的異能者,兩者相加之下,覺的那個朋友怎麼都不可能是簡單的人物。
沒記錯的話,她至少是14歲甚至更早的時候認識的中也,這樣一來的話,在觀念塑形的重要階段,她處於一種十分複雜的環境裡。
但在這種情況之下,她仍舊以稱得上溫和的姿態站在秩序的陣營
裡。
不得不說,這邊的咒術界運氣還真是好啊。
五條悟在想什麼五條覺不知道,她接著往下說:“總之,發現他之後中也就把收集到的情報都告訴我了。然後我今天去他出任務的地方蹲點觀察了。那是一個能夠操控線的異能者,並且從很多年前身上就有縫合線,不止額頭,所以我有點猶豫是直接把人抓走掀開腦殼看一下,還是先放著釣魚。”
說到這裡,五條覺的聲音變得更加鬱悶起來:“但是我忘記把手機靜音了,驚動了那個人。他大概是做賊心虛,看到我就跑了。腦子炸掉的那種,我沒來得及阻止。”
“他自己把腦子炸了?”
“嗯。在那一瞬間,我有感覺到很輕微的術式波動,他應該在腦子裡藏了點東西。後來我讓人屍檢了,最後被炸掉的腦子屬於河田英夫本人,但還在殘渣裡檢測出了另一個人的DNA。”頓了頓,五條覺不高興地咕噥道,“早知道就開領域了。”
“嘛,畢竟業務不熟練嘛,出現這種意外也沒什麼。”五條悟語氣如常地說,“而且那個人計劃了這麼大的事情又忌憚你,謹慎過頭也正常。”
最重要的是,五條悟明白五條覺為什麼沒有在鈴聲響起後第一時間開領域的原因。
第一,她不覺得有人能從自己麵前成功逃脫,所以沒必要。
第二,既然是任務地點,那周圍應該還有其他人,人數應該還不少。
術師的話或許還好,但普通人被拉入無量空處待上幾l秒,很可能會出現不可逆轉的腦部問題,嚴重一點的,變成腦死亡的植物人也不奇怪,到時候就算是硝子也沒辦法醫治他們。與殺人無異。
第三,她不確定那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加之事情也並不急迫,不然的話,前麵的那些取舍不需要思考就有答案。
五條覺知道五條悟既是在安慰自己,說的也是實話,可她還是很不開心。
咒靈被祓除了,【帳】自動收了上去,月光重新落了下來。五條覺盯著地麵自己那被拉得長長的影子,抬腳踢飛麵前的一塊碎石,手機上掛著的小鳥吊墜隨著她的動作一晃一晃的。
“你太自大了吧?”
如果她考慮得再稍微多一點點,大概就不會忘記要關掉手機鈴聲;隻要她再慎重一點,就不會那麼大喇喇地站在半開的窗戶後,讓人發現自己。
歸根結底,是她沒把那個人當回事。
即使她知道那個人封印了五條悟,可那是他占著夏油傑的身體、仗著五條悟和夏油傑關係不一般才做到的。
甚至,就連他得到的夏油傑的屍體,都是五條悟親手殺的。
說來說去,那個像老鼠一樣躲在暗處的人,隻是占據了沒人知道的優勢而已。
所以,她的不在意讓那個人從自己眼皮子底下跑掉了,下次出現大概真的要等“夏油傑”死掉了。
五條悟聽到這句不知道到底在說誰的嘀咕,悶悶地笑起來。
低低的笑聲淹沒在呼嘯的狂風中,但五條覺聽到了。本來就彆扭的她,頓時惱羞成怒的炸毛。
“你笑什麼?!——不要笑了、什麼想到開心的事情——我才沒有在撒嬌求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