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沉的天空像塊厚重的幕布遮掩了所有光芒,瓢潑的大雨讓昏暗的世界更加模糊,是絕佳的陰影保護色。
一名穿著雨衣的身影悄無聲息地進入室內,橡膠雨鞋在木製的地板上留下了濕漉漉的腳印。沿著階梯往下,冰冷的瓷磚牆麵取代了木牆。
慘淡的白光迫不及待地從拉開的門縫擠進黑暗的室內,來人抬手拂下雨衣的帽子,額頭上那抹猙
獰的縫合線在昏暗的光影中異常顯眼。
借著走廊裡湧進來的光線,羂索站在屍體冷藏櫃前巡視了一圈,找到了自己的目標。
冰冷的白霧隨著被拉開的抽屜逸散出來,一具麵色青白、雙目緊閉的男屍緩緩出現在眼前。
夏油傑……
男人那雙深色的眼睛閃動著近乎瘋狂的喜悅。
他終於要得到這具身體了!
羂索朝屍體伸出了手,但是他探出去的手碰到的不是屬於人類軀體的觸感,而是——
“領域展開——無量空處。”
孤寂無垠,宛如宇宙一般絢麗的世界取代了太平間。
羂索心底的訝異甚至還沒來得浮現在臉上,便保持著伸手的姿勢僵在那裡再也不能動彈。
夏油傑的目光在陌生男人的額頭上停留了一瞬,然後便認真地打量起五條悟的領域來。
“你們的領域也是一樣的嗎??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嗯哼。因為這裡是無下限的內側嘛。”
五條悟帶著夏油傑瞬移到羂索的麵前,使喚道:“好了夏油同學,現在來給這位小偷先生做一個開顱手術吧~”
深知反對無效的夏油傑依言抬手,扯下了男人額間的縫合線。
‘開顱手術’進行得意外順利,縫合線被拉開後,隻是輕輕一推,男人的腦殼便像個蓋子一樣的打開了,露出裡麵那顆長著一副牙齒的大腦。
五條悟:“噫,再看一次還是很惡心!”
夏油傑也不是很想碰這個惡心的大腦,於是問:“你應該還有話想要問它吧?”
“嗯?”五條悟想了想,語氣一如既往的懶散,“其實也沒什麼好問的啦,不過有點期待看到它無能狂怒的樣子呢~”
“那我拿出來了?”
“算了,還是我來吧。這個家夥的術式我看不穿,不知道是不是還藏了什麼,萬一解除領域後又出現什麼意外的話就麻煩了。”
這麼說著五條悟伸出另一隻手,準備把腦子拎起來。但是在即將觸碰到的時候,他忽然改變了注意,一指頭戳到大腦上,力求用最小的接觸麵積取消這顆腦子中的無限。
嫌棄的意味表現得明明白白。
夏油傑看得眼角微抽。
在領域主人的觸碰下,因為大腦內塞入了海量垃圾信息而失去意識的羂索驟然醒了過來。
那個本該死去、他用術式確定過已經死去的夏油傑,正活生生的站在麵前。
但比起死而複生的夏油傑,更讓羂索驚懼的是,眼前這個身量高大的白發男人,有著一雙和五條覺一模一樣的眼睛。
夏油傑為什麼活著?!這個男人又是誰?他為什麼擁有六眼?!為什麼就連那張臉幾乎都和五條覺一樣?!!
五條覺變成男人了?!
可是她現在應該在京都啊?!
確認過、所有的事情他都一一確認過的!到底哪裡出現問題了?!!
“噗。傻了?”五條悟
那隻抓著夏油傑衣領的手改為搭到他的肩膀,笑嘻嘻地彎腰看著羂索,“要自我介紹一下嗎?”
羂索想要冷靜的思考對策,但是事情敗露的憂懼,讓他無法靜下心來:“你是誰?!”
五條悟沒有回答羂索的話,而是很貼心地道:“是不是很好奇我們為什麼知道你的存在,是不是很想知道明明確定已經死去的人為什麼還活著,是不是很驚訝事情為什麼會敗露?”
傲慢自負,自大狂妄。
羂索看著麵前嬉笑輕浮的男人,立即意識到他是個和五條覺一樣的人。這樣的人,隻要你順著他的話問下去,就會很樂意解答一切。
就和五條覺一樣。
……就和五條覺一樣。
羂索按下心中那個荒謬無比的猜測,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沒有直接殺了自己就好辦,應該還能補救。並沒有放棄希望的羂索張口欲言。
但就在這個瞬間,羂索看到男人微微收起下頜。他鼻梁上那副虛虛架著的墨鏡滑落得更多了,那雙飽和度高得驚人的藍眼睛裡不知道什麼時候褪去了所有情緒,冷漠得讓人膽寒。
“可我不想告訴你欸。”
“嘣。”
那顆長著一副牙齒的大腦陡然炸開,粉色的腦組織迅速地腐爛發臭,化作一灘黑水順著男人的麵龐流下。他的臉上還帶著那種下意識的疑問,被戲弄的慍色甚至還沒來得及在眼底擴散,就永遠地失去了說話的機會。
領域消失後,夏油傑發現太平間的外麵不知道什麼時候圍了一大群人。
校長、後輩、同事,一張張熟悉的麵孔全都帶著憤怒之色看著這邊,但下一秒,震驚和茫然迅速取代了之前的神情。
“哇嗚,乾嘛用這麼可怕的眼神看著我啦?人家會害怕的欸。”
男人不著調的聲音拉回了所有人的思緒。
不愧是你啊。
內心歎氣的夏油傑朝仿佛見了鬼一般的眾人露出一個歉意微笑:“抱歉各位,之前的事情其實隻是演了一場戲。硝子知情的。”
“嗨。”站在外圍的家入硝子聞言舉手,她的臉上完全看不出下午在太平間時的冷漠和哀傷,“不過,下次要是還有這樣的事情,可以讓我也當個不知情的觀眾嗎?演戲很累的!”
其他人:……
演戲演到五條覺性彆都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