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遷都許縣 曹欣:瑚兒不愧是未來會帥過……(2 / 2)

劉協點點頭,便走了,走之前還將楊彪掛在上牆的劍鞘拿走了,隻因為上麵有個他喜歡的寶石,至於寶劍……直接被他扔到了地上,這東西太沉,一不小心還會讓自己受傷。

“為父老了。”楊彪在劉協離開之後,淚流滿麵,哽咽道:“真的老了,日後任何事都無須向我稟告了。”

“阿父……”楊修低聲問:“曹公問您想去許縣看看嗎?蔡先生會在那裡。”

楊彪想要拒絕,楊修卻道:“阿父,去吧!表兄說去了你就會知道我們的選擇沒有錯。看看總是不會有錯。”

“鑒兒可好?”雖然當日曹操什麼都沒說,但是楊彪卻已經知道,袁鑒還活著。

“表兄在徐州,旦兒,不,丁瑚也在徐州。”楊修低喃道:“為了讓表兄活下來,舅父毀了他的容貌。表兄說世上再無袁鑒,隻有……劉圓。”

曾經在長安,楊修也曾見過他的,可是他卻不知那是自己至親之人。甚至還曾因為呂布牽連譏諷過他。

劉圓,楊彪眯著眼睛,很快就想到了呂布那個毀容的妻弟……

“袁士紀不愧是袁士紀。”楊彪突然哈哈大笑,隨即閉上眼睛。

良久,楊彪才道:“送跟你阿母去許縣吧!讓曹孟德也把三妹她們送去,讓你阿母高興高興。”

“袁家女娘才智都不俗……曹孟德啊!”袁家兒郎死了不少,但女眷大都在,曹孟德護住袁基子嗣,這些人怎會不被觸動?

楊彪病重,提出想去許縣探探的要求,劉協一口就答應了下來,心中很是感慨,雖然太尉很凶,但是太尉是忠於自己的。

離開洛陽的那日,楊彪以為自己會哭,但是他沒有,他坐在馬車上,牽著老妻的手,柔聲道:“後半生,我都聽你的。”

說完又看了看坐在對邊的女兒道:“倒是讓薇兒跟著阿父吃苦了。”

“阿父,跟著你跟阿母,我就不苦。”楊薇揚唇笑道。

不管是西遷東歸,還是此次去許縣,阿父阿母都沒有丟下她,她就覺得很好。見多了離散,她很不喜歡。

楊袁氏紅著眼眶,她知道自己愧對相公,在得知外甥們平安的消息之後,她就瞞著相公,給兒子大開方便之門。她想說這是朝廷欠他們袁家的,可她也知道枕邊人有多忠於這個朝廷。

愧疚自責,對方到頭來卻沒有一聲斥責。

“對不起。”

老妻的眼淚掉到自己的手背上,楊彪輕輕的搖搖頭道:“事已至此,豈是你我能左右的?曹孟德既是袁士紀推出來的,我且要看看他有幾分能耐?”

“太尉,可有熱茶,舍我一杯?”走了幾日之後,賈詡騎著馬在外麵喊道。

楊彪掀開窗簾,看著他問:“你……”他想說你何時背叛的陛下,可卻說不出口,因為如今他們做了一樣的事情。

“滾吧!我不願與你同行。”楊彪眼睛微垂,淡淡道。

賈詡拱手道:“我答應主公,會照顧太尉跟夫人的。”名為照顧,實則監視,主公對楊太尉並非完全相信。

楊彪放下窗簾,罵道:“豎子!”

“氣大傷身,既然已經決定不管了,文先,咱們就什麼都不管,安安生生的過好餘生。”楊袁氏拉著他的手,安撫道。

楊彪深吸一口氣,不在說話。

到了許縣,楊彪原是準備先讓隨從擇一個不錯的府邸,哪怕是偏遠一些的也行,但是馬車卻一路拉著他們往西南走,隨從們卻都在入城之後被扣押了。

“這是要去哪兒?”楊彪探出頭,開口道,剛說完卻看到討人厭的高順,直接冷哼一聲,眼中充滿了厭惡,這人助紂為虐當初幫呂布,就等於幫董卓……雖然是連襟,但是自己瞧不起他。

“二姊,娘子讓我來接你們。”高順對著馬車內的妻姊揚聲道。

楊袁氏應了一聲,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發髻,然後坐直了身子。

當初董賊當政時,妹妹對自己多有照顧,娘家被屠,她曾聽怨恨過……如今怎會不知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妹妹的苦衷?

看到父母沒吭聲,楊薇也沒多嘴叫小姨丈。

馬車走了很久,足足有大半日,才停了下來,楊彪下了馬車,才發現竟是到了軍營。

“這是什麼?”楊彪沒有吭聲,一手拉著女兒,一手跟老妻相互攙扶著走過軍營,來到後麵一個高牆之地,打開側門……就看到平生從未想過的美景。

鬱鬱蔥蔥的一眼望不到天際的高大農作物!

賈詡驚呼一聲,撒腿就跑,跑的鞋子掉了沒有顧的上,就往地裡衝,這比荀文若給自己畫的圖可是差了太多,這一片片,都是什麼?

看看老天,再看看麵前的玉米地,地頭還有個夫人帶著幾個孩子將掰下來的玉米,扒的留了一層薄薄的葉子然後放入沸水之中。

沒多久,就在賈詡跟楊彪一個個摸過去,滿心都是疑惑的時候,婦人將煮好的玉米遞了過來。

“二姐,姐夫,還有小薇,這位……先生,這叫玉米,你們嘗嘗。”袁三娘臉上的笑容很燦爛。

楊袁氏有一瞬間的呆滯,她怎麼也想不起三妹這次這般歡喜是什麼時候?似乎是在閨閣之中,她們三姐妹一起打鬨的時候。

袁三娘現在有很多的事情要忙,曹夫人去了徐州,陳留的許多事都交給了她們來做,她負責的是陳留的春耕秋收時,給那些幫工的百姓登記的工作,但是聽到二姐想見她,她就快馬加鞭帶著孩子們過來了。

“這是什麼?”楊彪吃著玉米恍惚問。

賈詡左右開弓,一手拿了一個,邊吃邊道:“神仙賜福,某一日主公醒來,就在他枕邊有了這個神種。”

“說人話?”楊彪一頓,嗬斥道。這種話不過是哄哄普通百姓,自己怎麼可能相信?

賈詡苦笑道:“太尉,真的不是我不好好說,是荀文若就這麼告訴我的。”

楊彪瞪了他一眼,扭頭看著高順問:“你說?”

“就是神仙賜福,也不是一次了,我也見過兩次,就是突然就出現了,主公有天助!”高順理直氣壯道。

楊彪不信鬼神,隻是吃著玉米,然後聽著當聽到他吃的這一穗就有二百多顆種子之後,直接噎住了……

“你們就這麼吃?”原本走路都顫顫巍巍的楊彪直接挑了起來,快步跑到鍋邊,看著一鍋的煮玉米,捂著胸口就要暈……

暴殄天物,這是多少的種子呀!就這麼吃了?

“你見過的都給我說說,還有什麼?”賈詡吃了兩個也不敢再吃了,而是走到高順身邊問。

高順環顧左右,然後想到荀先生的傳信,淡然道:“還有能夠畝產近千斤的棉花,棉花可紡線織布,也可製成棉衣禦寒,一百斤一家五口可半生不再受極寒之苦。”

賈詡沒站住,直接跪了下去……

楊彪也頓住了,兩眼一翻,就暈了過去。

楊薇驚呼一聲,就去拉結果差點兒絆倒,被袁三娘一把拽住了。

幾乎每每來投奔一個謀士或者將領,得了主公信任之後得見玉米地,基本都會暈一回,高順熟練的讓人將他們抬回去。

“這個是朝廷的楊太尉?”夏侯淵看了一眼,然後低聲命令道:“決不能讓玉米的消息過早傳出去,百姓們都好好安撫安撫。”

高順恭敬的點點頭,然後道:“主公免了許縣兩年賦稅,百姓們都沒什麼意見。”

夏侯淵點點頭,想要瞞住整個朝堂不容易,裡麵人精不少,這也是阿瞞寫信給他希望將楊太尉徹底拉過來的原因。

但是龍是虎,他來了許縣都得給他們老實盤著臥著,若有造次,不管是誰的爪子都要直接剁了!

楊彪知道曹孟德要利用自己,但這次他真的是心甘情願,隻要日後曹孟德願意將這些良種公布天下。

他已對不住朝廷,對不住聖上,但要是能對得住天下百姓,此生也能有所慰藉。

“來的路上各種花言巧語,還說什麼後半生隻想與我為伴……男人的嘴沒一句實話。”楊袁氏看著妹妹,忍不住吐槽:“沒有一日在家中歇息,都要住到地裡去了。”

“這算什麼?”袁三娘直接道:“我還見過有個傻子脫了衣裳在玉米地裡狂奔,葉子將他劃得滿身是傷,然後非嘴硬說是這樣才覺得還在人間。”

楊袁氏噗嗤一笑,突然道:“不過看著他神采奕奕的,便也覺得這樣也好。”

“不若阿姊也出去謀個差事,不求錢多錢少,我就覺得如今旁人叫我三娘比叫高袁氏好聽的多。我們在陳留的時候,隻有妾氏們才會在府裡呆著,夫人們都有自己的事兒做。”袁三妹拉著姐姐的手道。

“我能做什麼?”楊袁氏縮縮手,有些不自信道。

袁三娘開口道:“阿姊你的才氣是我們三姊妹之中最好的,怎麼會沒有事情做?就怕阿姊你忙不過來。”

“……我再想想……”楊袁氏看著妹妹,猶豫道。

袁三娘看著姐姐道:“阿姊你還是彆想了,明日就跟我出去幫一日忙看看。”

“三姨母,我能做什麼嗎?”楊薇看著神采奕奕的姨母,再看看阿母,突然問。

她曾經跟蔡家姑娘見過麵,聽說她來了許縣,原是想去拜訪,卻聽說對方很忙。打聽之後才發現,這邊的閨秀是能出門做事的。

袁三娘笑道:“能做的事情有很多,姨母陪你一一試一試。”

楊彪晚上回來聽說妻女要出門做工,第一反應是要拒絕,但聽說女兒很高興。……遲疑了許久,咬牙道:“讓她去做吧!他曹孟德帶壞的風氣,日後就得給咱們尋一個稱心如意的女婿!”

楊薇在門外聽著父親憤怒的聲音,突然就笑了。如果是能讓自己像蔡家阿姊一樣活的那般暢快,嫁人似乎也不是什麼壞事兒。

借口給皇上修繕宮殿,曹操強留了小皇帝在洛陽待了三個月,等山藥都收完了,這才表示可以出發了。

天氣漸寒,劉協坐在馬車上很是鬆了一口氣,洛陽的冬天真的很冷,特彆是自己每日還要上朝,還要讀書習武,真的很痛苦。

可是堅持了三個多月,他突然就覺得自己壯實了不少,連個頭都高了許多。可即便如此,他還是不喜歡讀書習武。

此去許縣,除了一部分早就跟了曹操的,公卿百官基本上都有太多的表情,他們沒有選擇權,兵權在曹操手裡,他們就如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而造成這一切原因的是皇上,皇上迫不及待的想離開令他窒息的洛陽城。

曹操走之前就在城內貼了告示,表示皇上又要走了,如果想要隨聖駕遷都就跟上,不想也會提供一部分的糧食。

曹操留了兵在洛陽,皇帝一走,這自然就是他的地盤,從前重建是給皇帝,現在重建是給自己,總不能讓洛陽這麼好的地方直接荒蕪了?

秋耕已經結束了,大多數百姓自然不想離開。留下的百姓們也沒想到皇上走了沒多久,城中各處都在招工,男工女工甚至是童工都有,甚至還有工錢拿?

作為留守之一的楊修質問新的同僚的時候,對方不耐煩道:“你慷慨,你出錢出力去,咱們就是小人。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怎麼著了?要不是留下的俸祿高三成,你當咱們願意留?”

楊修一頓,想到家裡的愛妻,捂著自己的荷包沒有再說話,結果回去之後,卻發現自家娘子接了記賬的活兒在家裡做。

楊修幾次都想說彆做了,自己能養家,但是看娘子坐在窗邊算賬,看著她久違的笑容,遲疑之後,隻能加入。

楊修白天是主簿,傍晚歸家是賬房先生,時間一長,看著洛陽城內的被燒毀的房屋一座座被清理乾淨。

初雪降臨的時候,看著百姓們拿著做工賺到的銀錢租住了新建的房舍,忍不住暗罵了一聲,卻也在他們歡天喜地的笑容中,跟著揚起了臉。

洛陽重建需要時間,需要人口,楊修問守城的曹仁,能不能去彆的地方騙……請些人過來做工,然後看看他們能不能留下來……

“主公說你心眼兒多,隻要你願意動腦子,就會有法子,果然如此。”曹仁說完,還伸手摸摸楊修的腦子,疑惑道:“這是咋長的?我怎麼就沒想到還能騙人過來?”

曹操帶著小皇帝走得很慢,一路上都在給他介紹各種風土人情,偶爾還帶他出門狩個獵、烤個野雞,路上不用讀書,劉協倒是玩的很開心,甚至玩得開心,還會停留一兩日。

甚至還沒到許縣的時候,劉協就封了曹操為司空,行車騎將軍事,百官總己以聽。

董承一路憋屈,原是想讓女兒吹吹枕邊風,畢竟曹操現在勢大,他不敢輕易去抵抗。但誰曾想這一路,劉協但凡寵幸,隻會寵皇後伏氏。

等到了許縣,劉協已經玩夠了,他路上還病了一場,是因為某日他睡不著覺,結果拉了董貴人胡鬨,結果傷風了。

也正因為如此,董貴人被皇後責罰,就連董承也落了個教女不嚴的罪名。

天子遷都許縣,曹操轉身一變成了司空,讓許多人都不能接受。甚至袁紹等人覺得是曹操挾持了天子。

可是很快這個想法就被打破了,據說是天子威逼曹孟德,要遷都許縣。

“這怎麼可能?定是那曹孟德往自己臉上貼金。”袁紹一臉的不信。

文醜歎道:“主公,還真是如此,洛陽城落敗,皇上吃不了苦,聽說許縣易守難攻,主動提的。”

“他傻了吧?”袁紹撇嘴表示還是不信。

文醜回道:“皇帝應該的確不怎麼聰明。”

“那咱們就這麼……”袁紹可不想看著曹操勢大,於是皺眉道。

文醜搖頭道:“主公當先靜觀其變。”

跟袁紹有相同想法的人不少,曹操此時帶著皇帝入了許縣,雖然宮殿不是很宏偉,但也是個五進的大院子,圍繞這個大院子,則是百官的院落。

大則三進,小則就是一個院子。想住什麼房子,就看能花得起什麼價位了。

劉協沒有掏錢就住進了大院子,院子修得很漂亮,雖然沒有到劉協的預想,但是住進去很舒服。

“他這是將咱們圈養至此……”董承捂著胸口,喃喃自語。餘光看到老太尉,忙祈求的看向對方。

楊彪拜見皇上之後,就回去繼續’休息’,他此時頂著一頭白發,雖然麵色瞧著還行,但依舊老了,一步三喘的離開後,就關了院門謝客,自己帶著妻女從後門上了一輛馬車往西南駛去。

“姑母……”袁鑒看到一看自己就哭的二姑母,還沒下跪,就被她一把抱住。

曹欣這次是秘密回來的,畢竟對外說的是她在徐州養病。可兄長大婚將至,她跟阿母都不想缺席,此行就極為低調。趙雲沒有跟來,主要是他太顯眼。

曹欣牽著丁瑚的手看到那個抱著袁鑒哭的渾身打顫的婦人,然後推了推他,小聲道:“瑚兒乖,過去抱抱那位夫人,給她你的勇氣,她就不會難過了。”

丁瑚遲疑的點點頭,小腳一探,就一點點的挪了過去。

“夫人,你彆難過了,瑚兒給你抱抱,你……”丁瑚話還沒說完,就看到這個婦人猛地撲向自己,要不是劉圓阿兄在,他都差點兒嚇得叫了出來。

“不驚不慌,瑚兒要穩重,穩重!”楊袁氏是跟袁基一同長大的,她比袁基小了不到兩歲,所以對幼年的兄長還有幾分印象,看到丁瑚的一瞬間就沒忍住,隻是突然耳邊聽到小家夥顫顫巍巍自我安慰的聲音,就怎麼也哭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