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新人在見證人帶著喜氣的聲音中緩緩步入堂內,一身白裙的少女烏發紅唇,卷翹的睫毛像是小刷子一般,忽閃忽閃地顫
動不止,惹人憐愛得緊。
眾人見證之下,訂婚儀式開啟。
心中像是缺了一角的池星岑慢慢閉上了眼,麻木地迎接著即將到來的結果。
“我不願意!”
響亮的男聲提高了兩個音調,在大廳眾人的耳中投下一道驚雷般,沒一會兒,四周開始竊竊私語。
這可是明家和池家極為看重的訂婚宴,參與宴會的人非富即貴。如此重要的場合,居然會出這麼大的差池?!
靜默的大廳內,在所有人詫異的眼光中,方才說話的男子眉眼冷漠,再一次說道:“抱歉,我不願意和池星岑小姐訂婚。”
扔下這一句話,手中的訂婚戒指也被他渾不在意地丟在了地上,滾落了好幾圈,最後沒入了一個無人在意的角落。
此起彼伏的驚歎聲裡,男子沒看立在他對麵的池星岑一眼,漠然地扭頭就走。
這會兒大家才看到大廳門口不知何時已經站著一位身段嬌小麵容嬌羞的女孩兒了。
女孩兒一身白裙,一頭長發半散在腦後,束發的白絲帶在微風中飄揚,襯得她細嫩的小臉愈發楚楚動人。
男子大步跨了過去,隨後眼中的冷意散開,裡麵堆滿了溫柔的意味。在眾人的注視下,他如同嗬護珍寶般,輕輕牽起了女孩兒柔弱無骨的手,“小晴,我不會和她結婚,我隻愛你。”
兩人熱切地看著彼此,像是不顧世俗也要勇敢飛奔向對方的愛侶,緊緊相擁後,手牽著手離開了這個大約是容不下他們相愛的地方。
大廳內是死寂般的沉默。
原本布置喜慶的訂婚宴,準新郎卻毫無顧忌地丟下準新娘,和另一個女人跑路了。
這樣一件匪夷所思的事一瞬間就在大廳內掀起了巨大的波瀾。受邀前來參加宴席的賓客交頭接耳,收回了注視著門口的目光後,一瞬不瞬地盯著一身潔白魚尾禮服的準新娘——池家大小姐池星岑。
從未經曆過如此羞辱的女孩兒渾身顫抖,一張嬌俏的臉已經褪去了嬌羞紅暈,變得慘白一片,那纖長的睫毛抖個不停,似乎是在極力控製著眼底氤氳出的濕潤霧氣。
如此一幕,極大地滿足了賓客們看熱鬨的心思。他們嘴上說著同情的話語,但那一雙雙眼睛裡透露出的卻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戲謔和嘲弄。
池家在本地富人圈層裡的名聲其實不算很好,畢竟靠著用Omega聯姻獲得商業資源的家族,在背後還是會惹人非議,會被認為那是低人一等的下作家族。
今日池家和明家聯姻,雖然受邀眾人不屑於池家攀上明家的手段,但為了明麵上過得去,要給明家一些臉麵,便還是來參加訂婚宴了。
沒想到最後卻是看到了這樣一出好戲。
“……還以為池家教出來的Omega勾引alpha的手段厲害呢,沒想到大庭廣眾之下被人家拋棄,看著還真是太可憐了捏~”
“你們快看那池大小姐的臉色,可真難看呢……你們說,她會不會不要臉麵地繼續追上去呢
?”
“池家好不容易巴結上了明家,還不得使勁兒勾著?我看啊,池家肯定會咽下這口氣,讓池大小姐重新將明少爺給勾回來的……”
“嘖嘖嘖……那會用什麼手段勾引呢?”
“這可就不知道咯……”
嘈雜的環境中,幾道幸災樂禍的聲音不大不小,一股腦兒地湧入了池星岑的耳中。
隨著調笑的聲音逐漸變得曖昧不清,她原本就顫抖不已的身軀好似一下子墜入了無儘深淵,四周都是冰涼刺骨的寒風,一點一點地侵蝕著她。
將無助的目光投向長輩席位,想要獲得一些安撫。然而那位置上坐著的alpha麵容冷肅,眉心擰成一個“川”字,眸色沉沉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便朝她使了個眼色。
多年來的訓誡讓池星岑明白了她父親的意思——
讓她趕緊先追出去,挽留住那位明少爺的心。
可受到如此屈辱,她就算再逆來順受,也做不到無動於衷啊!她也會感到難受、失落、無助啊!
不知從哪兒吹來的寒風,讓她心底起了陣陣寒意。她捏緊了手中的訂婚戒指,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告誡自己,這不是自己的錯,這樣的後果不應該自己一個人來承受。
可是……未婚夫逃婚帶來的恥辱不堪好似都沒有親人的冷漠以對讓她更痛苦……
“各位,今日的事情是個意外,明家和池家的訂婚宴暫時先取消了。”大約是剛從震驚中緩過來,明家長子站了起來,朝台下眾人低了低頭,“明家和池家還要處理後續的事,招待不周,還請各位海涵。”
這便是下逐客令了。
雖然還想留下繼續湊熱鬨,但主人家都已經如此說了,台下眾人也隻得跟著敷衍安慰幾句,便稀稀拉拉地起身離開了。
“啪!”人還沒走完呢,池家大房那位alpha就大步來到池星岑麵前,一甩手給了她響亮的一巴掌。
“混賬!”即使是壓低了聲音,也能聽出池先讓的憤怒和不滿,“為什麼不將明少爺追回來?你是不是存心想讓我們家丟臉?!”
這一巴掌用了很大的力,池星岑被扇得偏過了頭,腳下往後踉蹌了幾步。臉上火辣辣的痛感傳來,一遍一遍地提醒著她,她的父親對她有多麼生氣。
下意識地捂住被打的臉頰,那雙半闔的眼眸裡閃過隱忍和屈辱,輕顫的眼睫上掛著晶瑩的淚珠。池星岑緊緊咬住嘴唇,壓抑著心底翻湧的情緒,不讓眼裡的淚落下。
然而正在怒火中的池先讓在眾目睽睽之下又給了她一巴掌:“混賬!連這點小事兒都辦不好!”
毫無防備的少女低呼一聲,踉蹌幾步,直直地往後倒去。
淚光模糊了她的視線,天旋地轉中,她隻覺得頭頂華麗的吊燈太過刺眼,讓她連掩藏自己的不堪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