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章(2 / 2)

林珩 來自遠方 9561 字 4個月前

"你帶人守在這裡,不許任何人出入,違命者殺。"

"諾!"熊羆抱拳領命,單手扣住腰刀,直挺挺站在殿前,赫然是一尊門神。楚煜正要轉身離開,突然被越侯叫住: “阿煜,你的傷?”

"父君,我無礙。"

刺殺不隻針對越侯。

冬獵祭祀,父子倆的車駕行在最前。

兩人追逐鹿群,正要投矛時,箭矢忽從樹後飛來。越侯肩部被洞穿,當場血流如注。楚煜胸前的玉鉤擋住利箭,所幸並未受傷。

碎裂的玉鉤遺失在獵場,楚煜衣襟微敞,染上越侯的血,洇出大片暗痕。見越侯仍不放心,楚煜索性扯開衣領。

"父君,我確實無事。"

確認他毫發無傷,越侯終於鬆了一口氣。神經驟然放鬆,強撐的力氣耗儘,他疲憊地倒在榻上,交代楚煜道: “事不宜遲,速往軍營。”

"諾。"

安排好殿內諸事,楚煜轉身走出殿門。

殿前甲士潮水般分開,半數繼續守衛宮內,半數追隨楚煜離宮,登車上馬馳往軍營。宮門前,鬆陽君和鐘離君聞訊趕來,卻被虎賁攔截。得知越侯在獵場遭遇刺殺,如今生死不明,兩人心急如焚。奈何無法硬闖,隻能在宮門前盤桓。

“阿焊!

見到楚煜的傘車,兩人同時追上前來。雙方距離漸近,傘車竟不減速。楚煜不下命令,駕車的馬奴對兩人視若無睹,用力揮動韁繩,驅車繼續向前。

見此情形,鬆陽君和鐘離君大吃一驚,本能向路旁閃躲。傘車從兩人中間穿過,帶起一陣勁風,險些將他們掀翻在地。

"楚煜!"

待兩人站穩,車輛早已揚長而去。

全副武裝的甲士跟在車後,策馬飛馳踏碎積雪,速度快如閃電。虎賁未接到調令,始終嚴格把守宮門,不允許任何人出入。

鬆陽君和鐘離君無計可施,守在宮門前也打探不到任何消息,隻能暫時打道回府。“楚煜離宮,大兄應是性命無礙。冬獵祭祀時出事,事情不會善了。”鐘離君分析道。“梁氏是否有乾係?”

兩人對視一眼,都不敢輕易下結論。

“先回府。”

馬車穿過街道,兩人都是心事重重,暫時忽略了城中變化。鐘離君率先到達府邸,鬆陽君仍要前行一段距離。

馬車停在台階下,鐘離君在門前下車,尚未進入府門,道路對麵忽奔來幾匹快馬。門客勒住韁繩,迅速翻身下馬。

幾人快步登上台階,氣喘未

定,滿臉急色道: “家主,出事了!”

同一時間,鬆陽君也被門客堵住。

聽到後者帶回的消息,他愣在當場,滿臉不可置信。

"公子煜持虎符調動中軍。千名甲士入城東,包圍梁氏府邸。其言梁氏裡通外敵,同楚國勾結行刺君上!"

“什麼?!”鬆陽君大驚失色,顧不得許多,拉過一匹馬就要前往城東。

"家主不可!”門客雙臂抱住馬頸,竭力勸說道, "國君獵場遇刺,梁氏嫌疑重大。公子煜言之鑿鑿,必定手握證據。日前國君有意擢您掌軍,您更應該避嫌,不應牽連進去!"

門客聲嘶力竭,隻為能勸阻鬆陽君。

一番話闖入腦海,猶如冷水當頭澆下,鬆陽君終於冷靜下來。

避嫌嗎?

他狠狠咬牙,心中天人交戰。

良久之後,他終於鬆開韁繩,轉身返回府內,再也沒有回頭。

"關門,速關門!"

門客擦去冷汗,連聲吩咐奴仆關閉大門。在事情了結之前,他勢必要勸說鬆陽君閉府,以免染上乾係。

禹州城東,梁氏府邸前,千名甲士排開陣勢,封鎖整條街道,將宅邸團團包圍。

"梁氏勾結楚國行刺君上,罪大惡極!"

甲士的聲音堪比雷鳴,震動整座城池。

守門的奴隸趴在台階上,身下流淌鮮血,已經氣絕多時。

梁氏眾人受困家中,大門被封堵,儼然淪為困獸。

他們錯判了越侯,也錯判了楚煜。父子倆不懼流血,雷厲風行。相比較之下,梁氏一步錯步步錯,提前準備的策略無一能用。

"楚煜,你血口噴人,詬誶謠逐,必受天譴!""國君遇刺非梁氏所為!"

"惡賊,小人!"

梁氏垂死掙紮,叱罵聲不斷。

作為回應,紅衣甲士拉滿弓弦,舉臂仰射。箭矢劃過半空,呼嘯著鑿入牆內。罵聲夏然而止,痛呼慘叫取而代之。三輪箭雨過後,一輛傘車緩慢行近。

車輛經過處,甲士分向左右,自動讓出

一條通道。馬奴揮動韁繩,戰馬打著響鼻,車輪壓過土路,留下深深的轍痕。

紅衣公子立在車上,目視緊閉的大門,殺意凜然。

傘車停止前行,恰好停在台階對麵。

楚煜拿起掛在傘下的長弓,左臂平舉如托山嶽,右手緩慢拉開弓弦。軍中力士難開的強弓竟被他輕鬆拉滿。

銅鑄的箭杆浮動赤金,倒映出黑色雙眼。冷風平地而起,鼓振一雙闊袖,拂起黑色長發。耳上玉環浮動暗紅,血一般的色澤。

嗡!

箭矢離弦,鑿入厚重的府門,當場穿透門環,沒金铩羽。

"威!"

甲士以矛戈頓地,齊聲高喝,聲震天地。

楚煜放下長弓,眺望無聲無息的府邸,嘴角掀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宣判梁氏一族的命運。"撞門,屠,一個不留。"

冬獵刺殺一事,梁氏知情也好,不知情也罷。今日過後,這個家族注定消失在越國版圖,徹徹底底,不複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