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2 / 2)

林珩 來自遠方 8351 字 4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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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是網開一麵。你不能幡然悔悟,知錯改正,反而變本加厲命族人刺探新軍,莫非以為君上是幽公?果真不給家族留下一條後路?”

勳舊最熟悉彼此。

這番話毫不客氣,一語破地,完全不給對方顏麵。

陶裕臉色青白,愀然變色。他仍不死心,壓下心中憤怒,繼續問道:“君上破世卿世祿,你果真一點也不在乎?”

“君上言以軍功授爵,可言要奪我等爵位?”智淵反問道。

陶裕當場怔住,回憶軍營中送出的消息,緩慢搖了搖頭。

“既未言要奪爵,何必憂心忡忡?況軍功授爵惠及甚廣,你隻觀國人庶人,莫非未見到族內旁支?”智淵語重心長,提及陶裕忽略的要點,“晉以戰功立身,嫡支世襲爵位,旁支數代不能起,血脈漸遠,被剔除氏族不在少數。若以軍功授爵,嫡支不壯,旁支亦能起,於家族大有裨益。”

“可是……”

“你認定家族子弟不及國人,甚至不比庶人,無法沙場立功?”智淵推開茶盞,嗤笑一聲,“果真如此,還談什麼家族傳承。庸碌之人襲爵,上戰場必會露怯。一旦禍及軍中,帶累祖先英名,簡直就是不孝!”

“你是在強詞奪理!”陶裕沒有被智淵說服,心中騰起怒火。

“是否強詞奪理,你我心知肚明。”智淵心平氣和,與陶裕形成鮮明對比,“看在相交多年的份上,我再提醒你一句,君上不同幽公,莫要行舊事。新軍之內趁早收手,萬一惹怒君上,引來雷霆震怒,陶氏必遭大禍。”

“危言聳聽!”陶裕看似強硬,實則心頭已經動搖,隻是沒有表現在臉上。

智淵一眼看透他,沒有當麵揭穿,繼續道:“獵人執弓,箭矢鋒利,能獵狐,亦能屠狼。君上性情剛毅,行事狠絕,剪除有狐氏未見手軟,滅鄭更是一戰即下。為家族計,莫要自誤!”

話音落下,室內再度陷入寂靜。

陶裕儼然被說動,不由得陷入沉思,臉色逐漸慘白。

他之前還能理直氣壯反駁智淵,如今現實擺在眼前時,危機近在咫尺,他不可能再欺騙自己。

“腳下是萬丈懸崖,踏前半步就是絕境,固執己見必定粉身碎骨。後退或有損傷,終歸是一條活路。”智淵沉聲道。

“經驗之談?”陶裕抬眼看向對麵,眼底已經爬上血絲。他此行是為說服智淵同他一起反對政令,不想反被對方提點,不得不直麵家族危境。

“不假。”智淵與陶裕相交多年,智氏退居晉陽時,仰賴陶氏守望相助,才保存大部分實力。看到陶裕執迷不悟,他出言提醒,全因不忍陶氏走上絕路。

兩人說話時,智弘和陶氏兄弟皆未出聲。

陶賢和陶正的臉色異常難看,既有憤懣也不乏懼意。

陶廉細觀父親的神色,暗暗鬆了口氣。

他不止一次提醒父親,可惜總被當成耳旁風。有智氏家主出麵,想必父親會認真考量,不再一門心思鑽牛角尖。

目的未能達成,

反而看清家族危機,

陶裕沒有在智氏府上久留,很快告辭離開。

智淵親自送他出府。

“君請止步。”陶裕來時神情凝重,去時則有些失魂落魄。

陶賢和陶正的神情不比父親好多少。

反觀陶廉,正色向智淵行禮,感謝他出言提點:“謝上卿指點迷津。”

“不必。”智淵搖搖頭,對陶廉的智慧頗為欣賞。

目送陶氏父子登上馬車,智淵轉身返回前廳。

穿過庭院時,他在廊下短暫駐足,仰望皎潔的月光,回想林珩的種種舉措,恰似撥雲見日,終於有所明悟。

“勒石以銘,正國人之行。鑄刑鼎使民知法。統一度量衡,清丈田畝,重計稅賦。創建新軍,軍功授田,軍功授爵。原來如此。”

“父親?”智弘站在智淵身側,神情透出疑問。

“還不明白?”智淵看一眼智弘,月光落在他臉上,眼底沉澱歲月積累的智慧,“君上要變法!”

變法?

智弘細細思量,發現諸事有跡可循,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這般心計……”

不及弱冠,心思縝密,行事一環套一環,簡直就是滴水不漏。

“霸主之道。”智淵打斷他的話,沉聲道,“晉必稱霸,遠邁烈公之治。”

同一時間,晉侯宮內,林珩坐在南殿中,同國太夫人闡述軍功授爵。

“不分氏族、國人和庶人,戰場斬首得賞,田地、奴隸、金絹乃至爵位。”

“爵分二十級,計首級以升。有能者授官,不鑒出身。”

“戰功得爵不世襲,後代無功一代而絕。”

“氏族襲爵三代,無功者奪。”

“宗室無功不封,有功者賞。”

林珩道出心中腹案,言甚詳細,巨細靡遺。

國太夫人側耳細聽,中途不曾插言,也未見反對之意。直至林珩的話告一段落,她方才開口:“氏族官爵相襲,世卿世祿,凡所部戰功皆歸其屬。君侯破舊製,恐引群臣反對。”

林珩垂下眼簾,輕笑一聲,道:“大母,寡人以為勞者得食,功者得祿,有才德之人重用,庸碌無能之輩當棄,屍位素餐者不容。諸事有法,遵法而行,方為治國之策。”

群臣反對無妨,可以刀鋒應答。

有狐氏滅,新氏族少去半數,朝堂未見一刻停擺。與之相對,法場上的血提醒世人,氏族犯罪亦要伏法。

他決意推行變法,無懼任何阻撓。

真有人膽敢以身試法,正好用來殺雞儆猴,鋪平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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